南城老城區的那個案子, 朝熹和賴溫寧正在跟進,庭審需要證據收集的差不多了,下週開庭, 這周在做準備, 所以特別的累。
朝熹這一週累成了狗, 週五回到家裡吃完飯就呼呼大睡, 也顧不上在外面浪了一整天身上像餿了一樣, 扎進被子,兩眼一閉,完美!
不知道睡了多久, 手機鈴聲震天響,把她一下子就吵醒了, 正是前幾天她給裴女士設置的特有來電鈴聲《東方紅》, 哦, 裴女士來電。
朝熹有氣無力地掀開眼皮,慢悠悠地接聽, 接通的瞬間,就聽到了裴女士的聲音——
“晚上了還在睡覺?作息怎麼混亂成這樣了?……別問我怎麼知道,我現在在你客廳呢。”裴女士的聲音一貫的優雅舒緩還夾着……對朝熹巨大的意見。
什麼?在客廳?朝熹立刻清醒了,頂着一個雞窩頭坐了起來,望望窗外已經天黑了。
裴女士突然造訪, 造訪的她猝不及防的, 她洗衣機裡的髒衣服還沒來得及轉一轉, 洗碗池裡的碗還沒來得及洗一洗, 就……過來了。
最近她忙的暈頭轉向, 連打遊戲寫小說和陶淘隨便侃的時間都沒了,也沒什麼時間跟裴女士請安, 這一耽擱,有兩個多星期沒回去了。
不用說,裴女士這次突然過來,肯定是過來抓她回家的。
朝熹簡單地把頭髮抓了幾下,能看的過去,趿拉上拖鞋,走出臥室。
裴女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打開着,客廳比她回來的時候乾淨多了,很明顯的被人打掃過了,不用猜,這一定是裴女士的手筆。
裴女士對於朝熹的那種生活狀態,自然是嗤之以鼻,但也——見怪不怪了。不過,裴女士嘛,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一個勁地埋汰她,看到她家裡亂哄哄的,肯定手癢幫她都收拾好的。
“恭迎母上大人大駕光臨。”朝熹打着哈哈,不敢離裴女士離得太近,在電話裡聽見裴女士的語氣好像夾着□□,對她很有意見,還忍着意見幫她收拾了房間……現在湊過去,她大概是要捱打的。
“大駕?保姆還用得着恭迎大駕?”裴女士雙手環在胸前,緩慢地半轉過了頭,朝熹看着裴女士的側臉,覺得面容不是太慈祥……
“裴女士您是女王,怎麼可能是保姆!誰說你是保姆,告訴我,我去打她,嘻嘻嘻。”
這種貧嘴欠揍的話,對裴女士明顯很受用,朝熹瞧見裴女士側顏柔和了不少,然後往前走了幾步,看見裴女士腳邊伸出一條毛絨絨的尾巴。
朝熹覺得那條毛絨絨很眼熟,再往前一步,這纔看見了那個從裴女士身後慢慢悠悠鑽出的、毛絨絨肉乎乎的那團東西,驚喜地大喊了一聲:“兒子!”
那一團毛絨絨的東西動了動,顫顫悠悠、慢慢吞吞地動了動,向朝熹的方向邁了一步。
好久不見,朝熹想壞了她兒子學神,此刻相見,說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都不過分……
朝熹蹲下,張開雙臂等待迎接她兒子軟綿綿的擁抱,而後——
裴女士突然拽住了狗繩,把她兒子拉了回去,強硬說道:“別動我女兒,先去把澡洗了衣服換了頭髮梳了再抱她!”
朝熹:“……”
她親媽真是無情啊!
學神今年都五歲了,別人家的哈士奇被養的威猛高大,她家學神好像完全不是,快胖成了一個球,毛絨絨地臥在地上只能用“一攤”來形容,這都是因爲,裴女士太寵了,比親閨女都寵。
朝熹哼了一聲以表不滿,這可是她的狗,雖然一直是裴女士和老朝在替她養着……但也不能掩蓋所有權人是她的事實……哎哎,跟裴女士總也說不通。
“不好意思強調一下,學神是我兒子,不是裴女士您的女兒,是您外孫,還有,我兒子是公的,不是母的,強調結束。”朝熹說完,一溜煙跑去洗澡了,比兔子跑的還快。
裴女士今天帶她兒子來她這兒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平時都不捨得把她兒子還給她,今天怎麼了?
洗完澡,成功抱到了她兒子,朝熹纔算明白了裴女士今天的來意。原來是裴女士要跟老朝去過二人世界,飛到世界上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去閒遊,沒辦法帶着學神,就把學神弄到她這裡來了。
“母上大人,我實習期每月工資是兩千五,不是兩萬五啊!我兒子每個月吃的東西都要幾千塊,我哪養活得起它!”朝熹委屈地說,“要不,給張卡?”
裴女士從包裡翻出一張卡遞給朝熹,朝熹喜笑顏開,喜滋滋地接過,還沒道謝,就被她親媽潑了冷水,凍死個人。
“給我女兒添置什麼東西記得開|發|票,等我回來要上繳,要是敢花在你自己身上,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朝熹瑟縮一下,無言。
這是她——結婚十幾年終於喜得貴女的親媽嗎?
送走了裴女士,朝熹帶着學神在樓下花園裡遛了一圈,先讓學神熟悉了一下環境,就上樓了,遛狗的時候還出了個小插曲,她和學神遇到了小區裡另一個遛狗的鄰居,她家學神就不要臉地淨往人家小泰迪身邊湊……朝熹好不容易纔把學神拉回家。
回家之後朝熹接到了陶淘的電話。
“朝小熹,我明天就搬過去了啊,你敞開大門敞開懷抱迎接我的入住吧。”
之前陶淘跟朝熹說好了,給她幾天收拾的時間,週末就搬過來,這幾天陶淘一直在收拾東西,好不容易捱過了週五,這麼一狠心、一拍板,決定週六——就是明天這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用來搬家。
朝熹開了一罐雪碧,滋滋的冒着氣,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我家裡沒地方了,老朝和裴女士去度結婚三十五週年的假了,所以我兒子搬過來和我住了,沒你的地方。”
現在那個佔了陶淘鋪位的、吃飽了就睡、沒良心的傢伙正趴在地毯上呼呼大睡呢!
電話裡陶淘“切”了一聲,語氣冷漠,“恩斷義絕,漂流瓶聯繫。”
陶淘說完,果斷掛了電話。
朝熹愣了一會兒,嘴角微揚,“那個……我還沒開通漂流瓶服務呢……死也不會開通的……”
第二天,陶淘在微信上給朝熹發了一個漂流瓶圖片,上面寫着:我過去啦,下樓接我……
陶淘搬了過來,朝熹幫她搬了許多零碎的小物件,搬得胳膊腿都疼,搬完了陶淘站在客廳插着腰清點,“我其他的大件都暫時放在大力那裡寄存了,你這裡什麼都有用不到,等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放心,不會很久的,大約,四五天?”
朝熹冷淡地把擺在客廳的一波陶淘的零碎物品掃了一眼,——這是隻住幾天的節奏嗎?
學神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艱難地越過零碎物品,到陶淘身邊蹭了蹭,然後,走開了。
陶淘:“……”
“你說它是不是在說嫌棄我?”陶淘問。
“你知道就好……”
——
自從學神來了之後,每天晚上吃過晚飯,朝熹就多了一項新活動——遛學神。
學神比她還懶,一整天除了吃東西的時候動兩下,其餘時間差不多都攤在地上,特別不愛運動。爲了讓學神運動一下,朝熹只好以身作則,親自遛它。
走了一圈,學神老人家就氣喘吁吁了,趴在地上死活不想起,可憐巴巴地朝着朝熹哼唧兩聲,朝熹廢了一番力氣把它拖到了花園裡。朝熹坐在長椅上,學神就在她腳邊臥了下來。……
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最近天氣一直很好,所以十分悶熱,今晚突然陰了天,還有幾絲風,涼快了幾分,所以這個時間出門運動的人多了些。
閉上眼睛,風從面頰拂過,盪滌心田。
朝熹睜開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地朝這個方向跑過來,對,就是鍾逸!不用說,他肯定又是去運動了。
“學長!”朝熹笑着朝鐘逸招招手,算是打招呼了,鍾逸腳步停下,目光轉到了朝熹身上,下一秒,朝她這裡走來了。
鍾逸步子不快,用了十幾秒才走到朝熹面前,面前這一人一狗畫面待的極爲舒適,人坐在長椅上,狗橫在長椅下,地方都被佔滿了。
瞧見鍾逸的視線在學神身上掃過,朝熹主動介紹:“我家寶貝,叫學神!”
“很有寓意的名字。”
——深刻地體現出一個學渣畢生的希冀……
朝熹踢了踢學神,讓出腳下的一大片地方,微微一笑,“學長,坐吧。”
兩人一狗,意外的是畫面竟然還十分和諧。
“學長喜歡小動物嗎?”朝熹問。
“不太喜歡。”鍾逸輕答,其實是一點都不喜歡,從小到大他是絕對拒絕除人以外的其他生物的毛髮出現在自己家裡的,也拒絕跟那些毛絨絨的生物親密接觸。
“其實小動物們很可愛的,尤其是狗狗,不信你摸摸,它很友好的。”朝熹提議。
鍾逸:“……”
“不用不好意思的,學長,你隨便摸吧,學神很開心的。”朝熹抓住鍾逸的手腕,帶着他的手一點點向學神靠近……
——不是不好意思……
——來強的啊!
——拒絕!
指尖觸到學神絨絨的皮毛時,鍾逸感覺渾身上下有電流通過,哪哪都不舒服。
朝熹帶着鍾逸的手在學神身上來回撫了幾回,動作特別輕柔,學神也極爲乖巧,臥在朝熹腳邊擡着腦袋看着它的這位叫鍾逸的新夥伴。
鍾逸被學神那“花癡”的目光瞅怕了,“我去跑步。”
沒等鍾逸站起身,朝熹拽住鍾逸的衣服,聲音柔柔的軟軟的,略顯不好意思地說:“別跑。”
鍾逸:“??”
“我家學神興奮點太低,還特別平易近人,你看你剛纔摸了它,它就認定你你是它的好夥伴了,你要是跑的話,它會以爲你在逗它玩,一直追着你的……”
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