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就知道
一直忙到很晚，才把診所裡面這些病人看好。
“哎喲喂。”沈叢雲捶着自己的老腰，艱難地站起來：“我的媽，行醫這麼多年，還沒這麼累過。”
李勝利看向沈叢雲，很想懟他兩句，但看到這老貨第一次跟他們一起忙到這麼晚，李勝利就把話給嚥下去了。
趙煥章長長吐出一口氣，前面急匆匆從縣裡回來，都沒來得及歇一會兒，他就忙到了現在。趙煥章喝了口水，問：“高大夫，你問齊主任要那麼多藥材是爲了送到村裡去？”
高源點點頭：“對，農村配藥太不方便了，要打贏這場仗，藥材的供給就不能出現問題。”
趙煥章想了一想，又詢問：“那你是打算組織我們去村裡巡診？”
“對。”高源點頭。
趙煥章又詢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鄉下？”
其他人又看向高源。
其實在不知不覺當中，高源已經成聯合診所的核心了，連趙煥章這個所長都要事事詢問他的意見。
沈叢雲前面就聽得一臉疑惑，現在更是忍不住問道：“哪兒不一樣了？我們不都是兩個肩膀頂個腦袋嗎？”
楊家爺爺一個眼神過去，拄着拐罵道：“你說什麼！”
“現在是中醫政策最好的年代，正是你大展拳腳的時候，而你卻因爲自己的出身而如此束手束腳，你真的甘心嗎？現在，就是證明你自己最好的機會。他能做到，你也可以！”
“同……志……”趙煥章結結巴巴地念出這兩個字，以往這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兩個字。
“這都幾點了？”沈叢雲往外看，烏漆嘛黑一片。
楊爸都不知該怎麼勸了，只能沉沉嘆了一聲。拗不過老父親，楊爸只能回家把一布袋菸草都拿過來，準備鏖戰到天亮。
這話算是說到沈叢雲心坎裡了。
高源認真道：“爲了沈家復興，幾十年的苦你都熬過來了，這區區一個熬夜爬山又算的了什麼？你是一個家族的全部希望！”
張叔走了。
“好，不就是連夜急行軍嘛，沒問題，我同意現在就出發！”李勝利一拍桌子站起來了。
他是積極了，可其他人心裡苦啊，尤其是趙煥章，他都要累崩潰了。
張叔問一旁的楊爸：“前面怎麼說的，他們說今晚來嗎？”
高源看着趙煥章的眼睛說：“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我懂你的謹小慎微。我知道南通的朱院長是你的同門師弟，人家已經貴爲市中醫院的院長了，還是當地代表，可你卻只是農村鄉下一個籍籍無名的大夫。”
果不其然，沈叢雲在聽完之後，嘴脣都在抖了！
而看到李勝利都認可了，趙煥章也點燃了心中的鬥志，沈叢雲眼中燃着的火焰，也在他眼裡燃燒了起來，還燒的更加旺盛！
“是啊，明天能來就不錯了。”
“爲什麼？”趙煥章不解。
高源說：“我們不可能都離開，不然上門求診的病人就找不到大夫了。”
高源又道：“可你也是孟河醫派四大醫家的共同傳人，你學了那麼多，難道現在只能淪落爲一個不敢治病的‘三怕醫生’嗎？你甘心嗎？你忘了當初發下誓願普救含靈之苦的宏源了嗎？”
高源道：“三個鄉四萬多人，都在等我們五個大夫，現在情況很嚴重，我們多磨蹭一天，病人就會增加很多，病情也會嚴重很多。我們行動有多快，打贏這場仗的勝算就有多大！”
“是啊。”其他人紛紛稱是。
見高源朝他走來，劉三全心臟控制不住地狂跳起來，連呼吸都急促了。他緊緊盯着高源的臉，他期待極了，不停在想高源會怎麼鼓勵他呢。他老劉又何嘗不想熱血沸騰一把呢？
“下雨了，爹，快回去吧。”楊爸拉着楊家爺爺走。
高源看着沈叢雲，說：“能一樣嗎？他們吃過你吃過的苦嗎？他們需要揹負你這樣的責任嗎？你忘了當初你在萬般無奈的時候，入贅嚴家，弄得自己連沈姓都不能保住的悲憤樣子了嗎？”
這一刻，趙煥章也熱血沸騰了！
劉三全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都呆住了。他不得不讚嘆高源大夫好手段，僅僅幾句話就把旁邊幾個人給整的熱血沸騰，連覺都不肯睡了！
“我……”被高源這麼一說，趙煥章一時不知該如何答。
楊爸叭叭抽着煙，揉着摔痛的地方，皺着眉說：“小源說他們治完診所的病人，會立刻就過來的。”
張叔搖搖頭：“診所大夫能定期來村裡巡診，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在咱們復村生活幾十年了，就從來沒見過有大夫大晚上還來我們村治病的。”
張叔拍拍手：“算了，今晚是沒戲了，明天再看吧。”
“我……”楊爸也不知該怎麼說了。
旁邊人紛紛啞言。
高源卻說：“正因爲他們不會連夜趕路，所以我們纔要去。”
高源拍了拍劉三全的肩膀，對他說：“劉大夫，你就留在診所坐診吧。”
張叔一聽這話，當即就無語了：“好嘛，合着沒說今晚過來啊，就說了一個儘快啊？”
趙煥章面色頓時一暗。
一直到後半夜，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
趙煥章也勸道：“高大夫，現在出發的話，那要快天亮才能到你們村。這也太趕了吧，還是回去休息吧，磨刀不誤砍柴工啊。”
旁邊站了幾個人，一直在勸他回去。
趙煥章看的出來，對方眼睛裡都冒火了。趙煥章有些訝異，就這麼幾句話就把這個老油子整的熱血沸騰了？他呆呆地看向了高源，卻發現高源盯上了他。
楊家爺爺倔強地搖搖頭：“村裡病了那麼多人，太缺大夫了，我要等小源回來！”
高源認真地說：“因爲你們跟他們不一樣！”
沈叢雲緩緩擡頭。
高源卻堅定地搖頭：“不行，我們現在必須出發！”
楊家爺爺看着茫茫夜處，他說：“小源說了他會來，那他就一定會來，我相信他。”
那人把話嚥下去，可臉上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他覺得他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他的最終目標是去支援霍鄉！
他這邊不加快速度，霍鄉怎麼辦？
高源看了一眼熱血沸騰的李勝利，又看向蔫了的另外三個人，他眉頭鎖在了一起。
張叔道：“哎喲，我的楊爺爺誒，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會有人來啊？”
高源又道：“你不是說想引起大人物的關注嗎？你不是想振興沈家嗎？你不是想讓兩個兒子改回沈姓嗎？你要是跟其他大夫一樣回去睡大覺，那誰又能看得見你？你又憑什麼脫穎而出？”
“哈？”劉三全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趙煥章勸道：“高大夫，我知道你一片熱心腸，但你也得考慮實際情況。我們忙活一天都累了，要休息。其他鄉里聯合診所的大夫，肯定也睡覺了，不可能連夜趕路去巡診的。”
沈叢雲呆住了。
楊家爺爺搖頭：“不會的，我相信小源一定會連夜趕來的，他一定會的。”
深夜，楊家爺爺拄着拐站在村頭張望着。
“爲什麼呀？”沈叢雲忍不住詢問。
趙煥章看向了李勝利。
“現在？”診所裡面四個大夫全傻眼了。
復村。
旁邊等着的人也走了。
高源看着衆人，道：“現在就出發。”
高源對他道：“你就更不一樣，你可不是小地主，你們家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地主啊！”
高源也沒辦法，現在病情緊急，容不得他們休息。而且高源的目標不僅僅是他們附近三個鄉，還有最裡面的霍鄉。
劉三全差點沒聽哭出來，他左右看看，怎麼到他這裡畫風就變了？
……
趙煥章頓時一滯。
楊爸抽完一袋子煙，也不見有人來，夜已經很深了，他也勸自己的老父親：“爹，回去吧，他們今晚是不會來了。也怪我，沒有說清楚。”
“就是，楊爺爺，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指望高源了，他的話，你也信？他還是個特……”
沈叢雲抱着個手，蔫頭搭腦，把不情願三個字頂在了腦門上。
旁邊人也紛紛勸。
素來跟趙煥章極其不合的李勝利，這次竟也板着臉，對他點了點頭。
高源把手按在了趙煥章肩膀上，對他道：“趙大夫，我們的人民正在受苦，他們需要你！你，也可以成爲我們的同志！”
“我看啊，明天也來不了，他們外面村子也有很多病人。一直以來，不都是優先緊着外面村子的嘛，誰來管我們啊？”
楊家爺爺卻死死地站在原地，望着遠方，怎麼都不肯離開。
楊爸都急的要跳腳了。
便是在這時，幾盞幽幽馬燈在遠方黑暗處亮起，幾個蹣跚的身影冒着雨跌跌撞撞爬山而來。
楊家爺爺站起來，用柺杖用力地杵着地面，他激動地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