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雲根本不想聊這個事兒，所以一有機會馬上就躲開了。
高源看向王漢章。
王漢章也把眉頭皺了起來，對方這麼抗拒，他們的工作可就很難做了。
譚雲又自己跑去抓藥，還自己收錢，又自己跑去煎藥，什麼事情都自己幹了，搞的自己很忙的樣子。
看他這麼忙，高源和王漢章都插不進去嘴了。
王漢章摸了摸自己腦瓜子說：“嘿，他這是給咱們碰軟釘子啊？”
高源卻道：“那不然怎麼着？硬碰硬罵你兩句，人家這就已經夠給面子了。”
“嘿！”王漢章想懟回去，可悶了好一會兒，也只能無奈點點頭。行，高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咋還是感覺這麼憋屈呢。
高源拍拍領導的肩膀，說：“我就繼續坐診了，你呀，繼續給我打下手吧。”
王漢章錯愕道：“怎麼，人家正主兒都回來了？你都不打算讓位置？”
譚雲尷尬道：“我這裡沒有住的地方。”
王漢章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譚雲心都哇涼了。
譚雲看着高源，訕笑兩聲，他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便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
譚雲沉默不語。
“嗯，我正口渴呢。”高源接過來，一口就給幹了。然後把杯子遞給譚雲，禮貌性地笑了一下，然後就繼續幹活。
高源理直氣壯反問道：“我怎麼了？我幫他忙還幫出錯了？我連工錢都沒問他要，我出的是義務工！他有什麼意見？打到天邊去，也是我佔道理！”
高源一點都不顧及，鐵了心當釘子戶。
王漢章看向高源，他的頭也疼了起來。
病人兒子也急了：“誰說不是呢！”
而那個大爺吃完了藥，他兒子又過來問高源：“高大夫，你說我爸得住院觀察？”
“但是一個診所的大夫水平有高有低，以前個人執業的時候，掙多掙少全看自己本事，口碑也是自己掙出來的。那都一起了，都是吃大鍋飯，那就對這些水平好的醫生不夠公平了。”
譚雲沒了辦法，直接先把藥給病人送去，然後他又硬着頭皮去到了高源身邊，端了杯水暗示道：“哎呀，高大夫忙了這麼久一定累着了吧。來來，快喝口水歇歇。”
高源正氣凜然道：“幫忙的事情怎麼能半途而廢呢？只要他一天沒答應，我就會幫到底！”
王漢章差點沒憋住笑。
譚雲含糊道：“那個……這幾天沒時間過去，可能還要等等。”
王漢章聽完都無語了，最後他也只能朝着高源豎起大拇哥：“不愧是大學生！”
高源詢問：“你不願意辦衛生院，是因爲收入分配的問題？”
譚雲又道：“後來收歸國家了，改成了衛生院，倒是按照技術水平來評定工資了，這是政府定的，誰也話說。而且我們是拿國家工資的，也不涉及分配的問題，也不用擔心會不會被人拖後腿什麼的。可是……好日子也沒過多久啊，反正……反正這次我是不願意了。”
譚雲小聲道：“可是這又有幾個診所做到了呢？醫術水平這怎麼評呢？治病態度誰來說了算呢？這個辦法，除了每天吵架之外，根本沒有實行下去的可能性，所以基本上大家都選擇了吃大鍋飯。”
一直到傍晚，高源才把今天來診的病人都看好，他伸了個懶腰，長長呼出一口氣：“譚大夫，你這兒病人還是蠻多的啊，怪不得不肯重開衛生院了。”
譚雲看看手上的杯子，又看看泰然自若的高源，他氣的往地上啐一口，早知道剛纔就拿杯開水了，看你還敢不敢一口悶！
他是淡定了，譚雲卻跟腚眼裡塞了蒼耳一樣，這哪裡坐得住的啊！
病人兒子又問：“那……那你能不能上門出診啊？”
譚雲道：“我……我就實話說了吧。你們也都很清楚，醫生大夫這行當自古以來，基本上都是個人執業，講究的是醫不見醫，全憑自己本事吃飯。我們也一直是這樣做的，只是解放後，開始弄聯合診所，所以我們這些大夫只能都組織起來一起治病。”
高源笑了笑，繼續淡定地坐下幫忙。
說完之後，他又往裡面張望，問：“譚大夫，能不能給我們找個地方啊？”
最後病人兒子還是把病人給帶走了，那沒辦法，沒地方呆啊，而且明天還得送來。
譚雲還眼巴巴看半天，沒了？不歇了？
王漢章卻說：“也沒有全讓你們平均分配啊，我們一直是提倡按勞分配，你們可以根據醫生的醫術水平還有治病態度來評定工分，按高低來進行分配。”
譚雲本來還想着藉着煮藥躲開的，雖說是西洋參煮濃汁，可再收汁就要變成乾燒了，他都快得乾眼症了，也沒看見高源有站起來的意思。
高源點點頭：“最好是這樣，我們需要時刻關注他的病情變化。不然你們每天帶過來，這麼老遠，他又走不了路，你們還得擡着他過來，要是遇到個颳風下雨天，可就麻煩了。”
“額……”譚雲本想說可以的，但一想到還有很多病人在等着，而且他上門去治，要多收一筆出診費。也是因爲這筆出診費，這段時間他可沒少被人戳脊梁骨。
高源看譚雲。
王漢章詢問：“你怎麼沒辦法了？”
王漢章驚呆了：“這種事你都能幹得出來？”
“那怎麼辦？只能明天接着擡過來啊？”病人兒子很是爲難。
說完之後，譚雲低下了頭，也不去看高源和王漢章。
譚雲點點頭：“大部分原因是這個，我自己個人開業，賺多賺少，我自己有數。一旦集體辦了，就那些人，把衛生院給弄虧本了，都很正常，到時候怎麼辦？我這一家老小，還得吃飯呢。再說了，我自己一個單幹，也更加自由。”
高源道：“行，我明白了。”
譚雲悄悄擡眼看一下高源。
高源道：“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王漢章愕然看向高源，折騰這麼大一圈？這就要走了？那他們這一天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