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夏洛克遠遠地望着兩人,傷痕累累的他的眼裡滿是悲哀和祈求。
洛嵐臉色不變,像是直接無視了他聲音,依然臉色陰沉地瞪着羅蘭“對啊,你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卻會創造悲傷與死亡,爲什麼……爲什麼你可以這麼逍遙自在,而洛婭就非要遭遇這種事情不可?爲什麼?回答我……爲什麼?!”
羅蘭顫慄地抖動着身體,最終吐出幾個字:“我也……不知道!”
聽完,倏忽之間,像是觸及了她的底線,洛嵐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簡直像是臉上的面具破碎了一般,餘下的只有冰冷與嚴寒。
沒有任何預兆的,洛嵐揮動手裡的亞空之刃。
黑色的不可思議的刀刃,非常輕鬆地劃開了羅蘭的衣物和底下的皮肉,一瞬間,鮮血四濺。
“啊啊啊啊啊!!”羅蘭慘叫起來。
“住手!!”看到羅蘭受傷,夏洛克發了狂地不顧身上的傷勢想要朝洛嵐跑過來,但洛嵐早已預料到這種發展,便隨手揮去,對衝過來的夏洛克造成了二次創傷。
“呃……差距太大了!”說完這句話,夏洛克便因爲傷勢過重而昏迷,身體盪漾在虛空上。
“……夏洛克!”羅蘭悲傷地大叫着,淚水順着臉頰流下,她像是在哀求地看着洛嵐“你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過我們嗎,我承認我有罪,這都是我的錯,我沒辦法還清,但是夏洛克是無辜的,所以……”
“閉嘴!”洛嵐打斷了她的話,輕蔑地說道:“你現在開始裝好人了嗎,那算什麼,竟然還哭了?”
“……”羅蘭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沉默地咬着嘴脣。
“……唉”洛嵐長嘆了口氣,彷彿像是動了惻隱之心。
“反正都是你的錯,我可不會再告訴你,洛婭到現在還都沉睡不起!”
聽完,羅蘭微微一驚“沉睡?她怎麼了嗎?”
“咳咳~沉什麼睡啊,我可什麼都沒說,!”洛嵐慌張地咳嗽幾聲,然後說道:“好吧,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過你們!”
“真的嗎?”羅蘭顯得又驚又喜“什麼問題,你儘管問!”
洛嵐冷冷地看着羅蘭“你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一個任務……將某些叛神以及他們的根據地殲滅掉!”
“是嗎,那我想你們可以直接回去交差了,因爲我剛剛恰好收拾掉或許是你說的那些叛神,不過我想問你的是……那些神靈有什麼特殊的,和阿瑞斯有什麼關係?”
“阿瑞斯……”羅蘭思索了一會,面色沉重地回答:“他們好像曾經是阿瑞斯的舊部,但是在阿瑞斯死後,波塞冬擔任了神王,怕那些人反目,但是還不等他出手,他們就提前叛逃了神界!”
“什麼時候的事?阿瑞斯死了?”洛嵐表情顯得無比驚訝“應該不是洛婭當時留下的咒印的緣故吧?”
“我猜測是波塞冬下的手,當時阿瑞斯的確因爲那紅色咒印的緣故很痛苦,但還不到致死的程度,而之後的一年,阿瑞斯就突然死了,而接下來,波塞冬就順理成章的接手了神王的位置!”
“權力的鬥爭嗎,看來那傢伙也是蓄謀已久,那傢伙當時假意幫助阿瑞斯成爲神王的時候就另有所圖,而之後,更是藉助洛婭對他的仇恨來除掉阿瑞斯,而波塞冬則是爲神界立下了大功,阿波羅也離開了神界後,這些大神的消失,再沒有和他搶奪神王寶座的存在!”
“你是怎麼知道的?”
洛嵐指了指腦袋“我共享了洛婭的部分記憶……好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情報,雖然這對我來說沒什麼用,但如果是洛婭,她也許會想要聽的!”
羅蘭緊張地問道:“她……我是說洛婭,她還好嗎?”
洛嵐點了點頭“她很好,用不着你來爲她擔心!”
說完,便揮手將束縛着羅蘭的鎖鏈解除,她頓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夏洛克!!”羅蘭大喊着,只見他一動不動的浮在虛空上,雖然看起來傷的很重,不過都是皮外傷。
“最好以後別讓我再看見,切,捅我的那兩刀的仇也沒報!”
洛嵐頗爲不滿地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忽然記起了一件事。
“喂,你這傢伙,有空的話替我給歐若拉傳個話,就說那個魔王撒旦,不對,是路西法……也不對,那個……就說她的孩子……路西菲爾回來了!”
…………
轟,巨大的爆破聲接連不斷響起,黑色的塵埃隨風四散在空氣中。
沖天的火焰四處燃燒在被破壞的房屋上,在已經變得焦黑的土地上,無數形狀特異的惡魔發出令人恐懼的咆哮聲,它們化身着最殘忍冷酷的獵手,不斷的收割着發了狂叫喊着的村民的性命。
“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
“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
“啊啊啊啊啊啊!!”
他們驚恐地奔跑着,大聲哀求着,但惡魔似乎不知憐憫爲何物,不斷地殘殺着所有的生命,無法逃離,他們的利爪能夠輕易撕開地面,而他們奔跑起來比得上極速飛馳的火車,它們每殺死一個人,那個人的身體裡就會飛出一道綠色的生命能量,然後飛向遙遠的某處。
“吼喔喔喔喔喔!!”如同發了狂似的叫喚,那些被殺死的人的屍體在沾染上那股邪惡的黑色能量的時候,像復活般的重新站起來,渾身的肌肉膨脹着並迅速染黑,最終也變成兇殘而恐怖的惡魔。
“快……快把門堵住!!”
“別出聲!”
房間內一片狼藉,一對夫婦迅速關好了門窗,接着搬來大量的桌椅頂在了門前,他們急促地喘息着,就彷彿刀劈開了胸膛,那種緊張與恐懼仍然佔據了整個腦海,腦中一片空白,兩腳微曲靠在在牆邊,不敢繃直,也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有聽着屋外惡魔的瘋狂嘶吼,心臟彷彿快要崩潰掉了。
“爸爸……媽媽?”一個年齡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緊緊抓住父親的褲腿,問道。
小女孩長着一頭豔麗的金髮,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異常嬌嫩可愛,她擡頭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幾道黑色的影子,並伴隨着電閃雷鳴,而屋外不明野獸的尖嘯聲與被殺的人的慘叫聲不禁讓她心中浮現了一絲陰鬱和不安,而這種感覺讓她極爲不舒服。
“爸爸媽媽,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聽完,父母蹲下來緊緊地抱住小女孩,並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
“什麼也沒發生……什麼都不會發生,會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相信爸爸(媽媽)!”
兩人的身體和聲音都顯得極爲顫抖,畢竟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不會感到恐懼,他們希望這只是夢,夢醒來之後什麼也不會發生,他們都會像往常那樣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然而,這份希望被無情的打破,絕望再次降臨了。
轟,破裂的石塊攜裹着沙塵瀰漫而開,尖銳的漆黑利爪鑿開了堅硬的牆壁,原本厚度超過三十公分的混凝土鑄造的牆壁,竟然輕易被打穿了,惡魔那龐大的黑色軀體突兀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它渾身長滿了尖刺,膨脹的骨骼和肌肉像是鱗片,發出極爲陰穢的光澤。
單是與其對視,就喪失了全部的勇氣,惡魔發出低喘聲,然後,它開口了。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惡魔發出令人顫抖的咆哮聲,強烈的音波撞擊着他們的身體,彷彿渾身的骨架都鬆動了。
而緊接着,惡魔踢碎地面,疾驅而來。
“快逃!!”說完這句話,男人忽然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緊緊地用力抓住惡魔粗壯的右腳。
“爸爸?”
連半點遲疑的時間沒有,旁邊的女人飛快抱住小女孩衝出了屋外,她能夠清晰的聽到徘徊在身後的血肉猙獰的聲音,鮮血灑在窗簾上,但她沒有回頭,而是緊咬着牙,她無比痛苦的流出了眼淚。
“爸爸,不管爸爸了嗎?……媽媽,快點回去!”
“我們……已經不可能在回去了!”
“爲什麼,爲什麼我們不能回去!”
忍住眼裡的淚水,女人看着小女孩,強顏歡笑道:“因爲爸爸啊,他去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又傳來一陣陣令人顫慄的叫喊聲,大量的黑色惡魔在村莊內四處橫行。
“——快跑!!”
女人抱緊小女孩瘋狂地朝着村外跑去,她渾身都抖個不停,時不時從天空閃過的雷電與轟鳴,更是令她不安,幾隻烏鴉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煽動翅膀飛離開了樹枝,留下幾根羽毛飄落於地面。
忽然,震地聲,像是打鼓般接連響起,並且越來越近。
女人頓時停住了,原本就因爲持續奔跑而發麻地兩腿,徹底的僵硬,癱瘓了下去。
那些惡魔們就像是聞到了她們的氣味似的,從四周追趕了過來,圍在了中間。
“媽媽……我怕……”小女孩用力擠着視線被染黑的雙眼,緊緊抓着母親胸口的衣物。
女人面色淒涼的嚥了口口水,她輕輕地將小女孩放在了地上“跑……快跑!!”
“媽媽?”
女人終究作出了與男人相同的決定,爲了讓孩子存活下來,她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不會……不會讓你們這些怪物傷害我的孩子的!!”
小女孩緊張地望着女人“媽媽……媽媽!!”
“快跑!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停下來,只要你跑得夠遠……只要你一直跑…一直跑,就一定能夠再見到我們了!”
女人將手擱在眼前,然後張開口,咬破自己的手腕,鮮血不斷從傷口溢出,並迅速在空氣中傳達,濃稠的血腥味頓時吸引了所有惡魔的注意力,他們發出無比劇烈的咆哮,並隨之兇猛的向前撲來。
“你一定要……活…下…去……”
“媽媽……媽媽!!”
小女孩尖叫着,隨着令人恐懼的聲音接連響起,鮮血飛濺到她的腳邊,但她不能回頭,只得不斷向前跑去。
小女孩的身材十分嬌小,很容易就從那些惡魔的胯下鑽了出來,然後朝着遠處村外跑去。
快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停
只要你一直跑……一直跑……就能夠再見到我們了
她緊記着她的母親最後的話語,她不停地向前跑,她無法平息,在一陣陣急促的腳步,涌動出她難以平靜的情緒裡快要脹滿的悲傷和絕望,好幾次都想要回頭看,但那股壓抑的感覺只會令她不寒而慄。
她的雙腿就彷彿灌滿了鉛一樣沉重,僵硬地無法移動,但她依然竭力向前奔跑,在不知道過了多久的,周圍卻靜了下來,又好像是過於安靜,連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只有在空蕩蕩的帶有血腥味的空氣中不時擴散着烏鴉的嗚咽聲,遠處昏暗的天空像一張被憤怒攫住的臉,持續猙獰着。
“哈啊……哈啊……呀啊!!”
小女孩忽然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然後無力地倒在地面上。
一名身穿盔甲的騎士急忙將小女孩扶了起來,然後朝遠處喊道:“隊長,發現一名倖存者!”
“很好,保護起來!!”
小女孩微微回過神來,急忙用力拉扯着那名騎士“求求你……救救,爸爸…媽媽”
小女孩帶着哭腔,幾乎沒人能聽懂她在說些什麼,只見她不停地用手指着遠方。
“我很抱歉,孩子,你們父母恐怕已經……”騎士彷彿噎住似的,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而是搖着頭撫摸着女孩的頭,然後,他臉色陰沉地看着其他士兵“接到報告,受災的不只是這座村莊,已經有好幾座城市接連遭到的怪物肆虐,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奧拉城開始的,被夷爲平地的城市,還有突然出現的巨大城堡,還有那些突然出現的黑色怪物……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了,別說閒話了,快把周圍一帶全部封鎖起來,防止怪物入侵!”
“是!!”
視野輕輕晃動着,小女孩疲憊地昏倒在地,那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她沒辦法去理解,也理解不了降臨在她身上的災難,這一天,她失去了一切,這給一個年近十歲的小女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殘酷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