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堅定

一夜的時間轉瞬而過,牆壁的裂縫飄進來縷縷炊煙,空氣中瀰漫着輕紗似的薄霧,冷風吹來,一股涼意瞬間充斥着整件牢房,它穿透身體,刺進骨中,渾身哆嗦着,接着,聽到無數的鳥在枝頭鳴叫着,諾婭緩緩的擡起頭來,一縷金燦燦的光線順着天花板的縫隙照射下來,落在臉頰上,與那雙金色的瞳孔相映成章。

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諾婭蜷縮着身體坐了起來,伴隨着鐵鏈低拉在牆壁上撞擊發出清脆的交響聲,諾婭挑了挑眉頭,微抿的薄脣,然後無精打采的搖着頭,露出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最後伸出用力拍打着額頭,讓意識趨於清醒。

“呼…還是很累,我已經睡了那麼久,體力還是沒能徹底恢復嗎?”諾婭伸手揉着迷離的雙眼,然後沉重的吸了口氣,恢復了原有的神色,但是她的臉龐仍是一成不變的冷靜淡漠,透着不可捉摸的靜謐。

“不過……比昨天的狀態要好了很多!”

諾婭到現在都沒有辦法理解體力消耗的如此之快的緣故,即便是水土不服的說法也太過牽強了,在那座黑色巨塔完全屏蔽原力的現在,只保留了作爲神的身體狀態,即便不吃不喝也不會有事,只攝取光和水的話也能夠近乎永恆的生存下去,但仍存在於這裡的異狀,莫非是連這裡的空氣也受到了影響。

諾婭懊惱搖了搖頭,她看向周圍的人,基本上還在熟睡着,只有幾個人醒着,卻一臉落寞的搖着頭,他們將臉緊緊的埋了下去,露出無比絕望的深情。

“那個……伊米爾!!”諾婭開口朝着一旁沉睡着的男孩叫着,但是男孩卻只是蜷縮着身體,時而傳來幾聲較爲急促的喘息聲,但是始終沒有反應。

諾婭搖了搖頭,甚至覺得自己叫喊的聲音已經夠大了,甚至將隔壁的幾個人都稍微驚醒了過來,伊米爾卻沒有一絲醒來的徵兆“有點不太對勁!”這樣想着,諾婭用力的拉扯着伊米爾身邊的鎖鏈,將他的整個身體都翻了過來。

只見伊米爾滿臉通紅,嘴角顫動着,旁若忍耐着極爲強烈痛苦一般,就算再次叫喊着他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他這是怎麼了?”

“這是生病了吧!”一旁的紅葉以調侃的語氣幸災樂禍般說道:“這小鬼還真不走運!這纔過來幾天啊,不過他年齡還小,身體脆弱的很!!”

諾婭問道:“那有什麼辦法啊!”

“什麼辦法,找醫生啊!不過在這種地方,就看那些人願不願意嘍!!”

諾婭一怔,然後急忙站了起來,帶起身旁的鐵鏈相互拉扯的撞擊之聲,諾婭朝着靠着牢門的方向大聲呼喊起來“有人嗎?!有沒有人啊?這裡有個人出事了,你們快過來看看!”

“你別喊了!他們是不會管的,他們只負責看守,不會管特定的人的死活的!”紅葉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看着諾婭“我說你就別管他了,雖然我們這算是認識了吧,但又不是很熟,在這種情況下莫說救別人,先把自己拯救了再說吧!”

諾婭咬着牙,一臉堅定着“不行,我必須救他!!”

“必須救?”紅葉咬着牙,一臉惱怒着“你拿什麼來救?”

晃盪一聲,門開了,那是四個個手持長刀,長相粗野的***成了兩排,而其中一個身穿着奇裝異服帶着墨鏡,打扮胡裡花俏的男人露出極不耐煩的表情“剛纔是誰在喊,弄的我大早上都不得清淨!!”

“是我!!”諾婭神情漠然地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指着蜷縮在地上的伊米爾“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好像是生病了,今天早上就一直都這樣!!”

“嗯…我的小寵物生病了?”男人微微一驚,臉上閃過一絲猙獰後露出了冷笑,然後指揮着周圍人將伊米爾的鎖鏈解開後,細細的打量着他,慢慢掐着他的下巴看向喉嚨深處,一個血肉模糊的腫塊,隨着伊米爾劇烈的咳嗽的一聲,口腔裡蔓延着濃厚的淤血。

男人惋惜的嘆息道“哎呀,都已經腫到舌根了,開始發炎了,不行啊!!”

“治不好嗎?”諾婭神情緊張的問道。

男人挑着眉毛,冷笑着瞥了諾婭一眼,然後悠然的的點了點頭“當然治得好…不過很麻煩,我想起來一個更好而且更簡單的主意!”

說完,***起來,嘴角依然洋溢着殘酷的笑容,彷彿似意非意的瞥向了諾婭,然後朝着周圍的手下指揮道:“我想起來了,飼養的那些利齒鬣狗沒有飼料了!”

諾婭一愣,神情立刻變得陰沉起來“等一下,你要做什麼?!”

只見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一把抓住虛弱無力的伊米爾後,將他帶出了牢房。

“等一下,你不能夠這樣做!!”諾婭急忙抓住了即將要關上的牢門,緊緊的扯着男人的衣服,男人微微一怔,勃然大怒着大叫着起來,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霎時間,兩把鋒利的長刀架在了諾婭的脖子上。

“不…真是令我意外!!你是怎麼做到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諾婭身旁低拉着的鐵鏈,原來和牆壁鏈接在一起,竟然被直接扯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和那羣盜賊進行交易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收我三十萬個金幣,但我希望你能夠值這個價錢!”男子低頭獰笑,愜意拍向諾婭的肩膀“在我這裡,是不會給價值低的奴隸治療的,因爲光藥錢就不夠了!!”

男人冷酷的的笑了一聲,接着便招呼着一旁的人將牢房的大門再次鎖住。

“就這樣吧!”紅葉遺憾的嘆了口氣“你去頂撞那位奴隸主,沒有任何好處!”

“不!”諾婭堅定的搖着頭“我既然答應了要救他,那就一定要做到,而且…”

諾婭掰弄着雙手的手指,臉色陰沉的搖着頭,嘆息道:“該死!!體力…完全沒有恢復,而且……還在以更快的速度進行流逝!!”

“該怎麼辦?!!”

“放棄吧!!”紅葉輕蔑的看着諾婭說道:“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你以爲能夠拯救所有人嗎,他們或許會感激你,但很快就會遺忘你,這個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我是因爲你是個好人,才和你說這麼多的!”

“是嗎,謝謝你!”

諾婭沉默的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要說,當我知道我是誰,我正在做什麼,現在究竟在發生些什麼,當體會過失去一切的痛苦後,我就發過誓了,不會再看着任何生命在我眼前消逝!!”

“你!!”紅葉震驚的看着諾婭,她的眼眸閃爍起金光。

…………

奴隸主所飼養的利牙鬣狗,是一種特異品種,它要比一般的鬣狗體型要大很多,雖然平常只用於觀賞用,但是絲毫不影響它們的兇猛程度,在一個近200平方米的場地裡,它們不斷躁動着,從關押着它們的閘門中依稀可見,十幾雙嗜血的獸瞳發出令人驚顫的光芒,尖銳的爪子不斷撕向閘門發出激烈的碰撞聲。

“救…救救我!!”伊米爾絕望咬着嘴脣,此時他的身體被吊在一個大高架上面,距離地面只有五公尺之高,隨着奴隸主指揮着將利牙鬣狗的閘門打開後,十幾只黑黃色毛髮的,身長超過兩米的鬣狗瞬間朝着中心處撲了過去,它們血盆大口中垂掛着涎液,似乎將垂在半空中的幼小的伊米爾當成了食物,不斷向上跳躍嘴裡不斷撕咬着,試圖品嚐那新鮮的血液。

“啊!!誰…誰快來救救我!!”感受着那幾乎一閃而過的冰冷,鬣狗飛躍而起,其尖銳的牙齒劃過伊米爾左腿的時候帶起一小串血花,這讓伊米爾的神情更加絕望的,瞳孔幾乎凝結在了一個點。

利牙鬣狗們狂叫起來,它們彼此交錯發出尖銳的嘶鳴聲,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面露瘋狂笑容的男人,奴隸主朝着一旁的下屬做了一個特定的手勢高,毅然將高架上的麻繩切斷,失去的襯托物後,只覺得身下一輕,剎那間便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那攀上了脊樑的寒意,以那及跳動速度快得都要崩潰掉的心臟,甚至連呼吸也停止,從近五米的空中墜落的疼痛早已經不復存在,只有停留在心頭那份粉身碎骨般的壓抑,心頭的那塊肥肉,彷彿在瞬間就被啃食乾淨。

當伊米爾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看向四周都被無數的鬣狗包圍的恐懼,雙目無神的看着它們嘴角沾滿意味不明的唾液,以及它們那不斷抽動着的嗜血的獠牙,彷彿一口便能咬斷他的喉嚨,伊米爾像是能夠聽出什麼來的,但是在一股極端的恐懼不斷作用他的精神的情況,現在他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窒息的厲害,現在他的身體像極了秋風中晃動的枯枝,他的額頭痛苦地緊抽,身體完全癱瘓,整個人陷入無限的絕望之中。

就在利牙鬣狗們準備攻擊的時候,彷彿感應到某種象徵般的危機般,它們一齊擡頭向上看去,只見一個身影一掠而過,頓時黃沙漫天飛舞,一陣輕風吹過,響起唦唦唦的輕響。

諾婭出現在伊米爾的面前,她的神情顫慄着,有些殘缺的衣袂在飄搖的狂風中不斷抖動,瞳孔也變成了黃金的獸瞳,鮮紅色的眼影點綴在眉毛上,然後幾乎像是本能一般,腰部逐漸曲起。

嗚!!一陣狂暴的嘶鳴,利牙鬣狗們彷彿炸毛了一般咆哮着的朝着諾婭撲了過來,兇殘而嗜血,尖銳的利爪上面閃爍着金屬的光澤,就在這時——

吼!!!!

她咆哮着,但那根本不是人能夠發出的叫聲,從諾婭的喉嚨裡發出的尖銳雜音,化作無比強烈的衝擊波撲面而來,整個天空都顫抖了起來,那是立於頂端生物的叫喊,即便身隔數十公里也能夠聽到這極爲驚顫的叫喚,在強烈的威嚇之下,那些以異常兇猛著稱的利牙鬣狗竟然被震退了,本能的逃回到了閘門之內。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諾婭,強烈的雜音依然迴盪在他們耳中,一陣刺痛,耳膜居然被撕裂了,濃稠的鮮血順着流淌下來。

“我說過,我會救你的!”諾婭神情慘淡看着伊米爾,將他身上的繩索解開。

“姐…姐姐!!”伊米爾嗚咽一聲,如同受驚的兔子般撲到諾婭懷裡,但是見她面無血色,身體也很冰涼,彷彿連血都是冰冷的,諾婭劇烈的喘着粗氣。

“你的臉色不太好!!”

“不,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諾婭低着頭,虛弱的喘息着。

“哈啊…哈啊…這真是……真的是太棒了!!”這時,奴隸主神情顫抖的看着諾婭,他的兩隻眼睛幾乎擠在了一起,露出前所未有的瘋狂表情“守衛呢,都給我上,抓住他!快給我抓住她,記住!我要活的!!”

說完,一大羣守衛便氣勢洶洶的衝進了場地,將諾婭和伊米爾緊緊包圍了起來。

“姐姐……我好怕!”伊米爾顫抖的抓住了諾婭的手。

“不要怕!”諾婭咬着牙,看着伊米爾那一臉驚恐的絕望後,無比堅定的回答。

“我會打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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