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到門前,那兩位黑衣守衛忽然挪動腳步擋在門前。
他們雙手擱置背後,渾身充斥着難以想象的威嚴和氣魄,鼓起的壯碩肌肉快要撐破衣料,猶如岩石構築的牆壁,他們像巨人般站立在那裡。
如果是普通人光是看見這副場景可能就被嚇怕了,但諾嵐可不是普通人,不會被這種場面嚇怕,這點小小的威壓甚至無法讓她的內心掀起波瀾。
諾嵐直言不諱地問道:“爲什麼不讓我進,其他人都能進!”
聽完,守衛指了指一旁的指示牌,然後說:“明白了吧?”
“不明白!”
諾嵐疑惑地看向那塊指示牌,攤了攤手“什麼意思?”
守衛的臉上古井無波,他面色清冷道:“你是女人,所以不能進!”
“這又是什麼道理?”諾嵐氣餒地搖了頭,她極度鬱悶地皺了皺眉頭,並覺得這裡非常不講道理,明明這麼多人進進出出,憑什麼女人不讓進。
幾秒鐘後,兩位守衛看着諾嵐依然站在原地不走,終於忍無可忍,他們不耐煩地指着諾嵐,語氣冰冷地說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知道啊,娼館嘛,上面不是有寫嗎,這幾個字我還是認得的!”
諾嵐歪了歪頭,擡頭望向頭頂豎立着的猶如龍飛鳳舞的招牌,兩邊佈滿了色彩斑斕的花邊,看來這家店爲了吸引顧客可以說做足了手段。
“你知道還……!”守衛憤怒地咬着牙,諾嵐那不以爲意的態度激起了他的情緒,以爲她是故意來鬧事的,他便捋了捋兩手的袖子,而這時候,身邊的另一名守衛忽然晃了晃他的肩膀“你怎麼……?”
“等等,你看她!”
他用手託着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了諾嵐一番,然後稱讚道:“姿色不錯啊,不對!至少比裡面的頭牌還要好多了,說不定……”
他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話語“這件事可不是由我們來決定的,我們只是負責看守大門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吧,不然到時候連這個也幹不了!”
“……恩,你說的也對!”
於是,這兩名守衛面無表情地緊繃着臉,他們的態度驟然變得比剛纔更加冷漠強硬,他們是鐵了心不會讓諾嵐進入娼館的大門半步。
諾嵐懊惱地輕輕嘆息一聲“唉,這下可傷腦筋了!”
而就在這時候,大門內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手持團扇的風俗女子慢慢走來,她身穿錦繡衣衫,領口很寬,露出線條優美的項頸和玲瓏的鎖骨,豐滿的胸脯半露着,她肌膚如玉,美豔的臉頰猶如狐狸般妖媚。
女子面色狡黠地笑道:“呦,我說怎麼這麼吵,這還隨隨便便就跑來了?”
兩名守衛陰沉地緊繃着臉“……對不起,是我們看守不利!”
“和他們沒有關係!!”
諾嵐忽然大叫着,她不希望他人因爲自己的關係而受到責罰,她急切地望向那名打扮妖媚的女子,然後深吸了口氣,語氣溫和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女子稍稍看了諾嵐一眼,然後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誰家的黃花閨女,私自跑過來你父母知道嗎?還是說,你是要來這裡找什麼人嗎?不過很抱歉,小女孩,這裡可不能隨便進!”
“我沒有父母!”諾嵐面無表情地說道。
“啊,是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
諾嵐迫切地緊盯着女子,追問:“他們說女人不讓進,你是怎麼進去的?”
聽完,女子忽然用手裡的團扇遮住了臉龐,只露出兩隻月牙狀眯笑着的眼,她輕聲道:“哎呀,這是因爲姐姐……是在這家娼館裡工作的啊!”
“在這裡表演嗎?”
“恩,也可以這麼說!”
諾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單刀直入地說道:“我聽別人,這裡可以賺到很多的錢,而我現在真的非常需要錢,所以纔來這裡看看!”
是的,諾嵐很需要錢,雖然在維拉的幫助下,她才幸運地能夠在幸福旅館中安身,但這些年她也明白,即便作爲普通人,生活可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容易,就算她自己不吃不喝,光是照顧貝爾,諾嵐每個月的收入也僅僅是剛好夠用而已,而昨天又被賠掉了醫藥費,已經影響到她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計。
所以,爲了繼續照顧貝爾,諾嵐需要賺到足夠多的金錢。
女子着實怔了一下“你說……你需要錢?”
諾嵐堅定地點頭“是的,我現在很需要錢,我的家人很需要錢!”
聽完,女子的瞳孔中劃過一絲感傷,勾起了她對往事的回憶。
曾幾何時,她也是懷着夢想的少女,希望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白馬王子,然後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但是現實卻挫敗了她,由於家中落魄,爲了生活,她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給了別人,淪落爲娼館裡的一名妓女,她被無數如狼似虎的男人們糟蹋,被玷污了身體,苟延殘喘的活着,最終屈服於命運。
她痛恨這樣的人生,所以她不希望那些和她曾經年紀差不多的可憐少女們也邁向和她同樣的恐怖深淵,所以每當看到這樣的人,她都會盡力勸阻。
“你可以來這裡工作,不過我可不推薦,因爲這裡可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
女子面色發麻地搖着頭“……不是,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不就是娼館嗎,上面有寫,我聽別人說是表演才藝的,雖然我現在可能什麼都不會,但是以後可以學啊!”
聽完,女子臉色一沉“的確是表演的,不過是專門服務男人的!”
“男人?有什麼區別?”
“你試試看就知道了,你要是真想進來工作,那我也阻攔不了你,而且像你這姿色來這裡可惜了……算了,我說這個幹嘛,跟我自己有什麼仇?!”
女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什麼。
“你把這個賣身契簽了吧!”
“賣身契……什麼??”
諾嵐愣頭愣腦地伸出手,還沒來得及接,身後便忽然傳來一陣怒吼聲。
“——諾嵐,你在這裡幹什麼?!!!”
諾嵐轉過身,只見是維拉,他身邊跟着年紀比她稍大一點的英俊青年庫克·霍米,是維拉的未婚夫,他們交往了兩年多,可惜感情一直沒有進展,今天他們久違地一起出來逛街,在路過娼館的時候發現了諾嵐。
一開始維拉還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他走進,才發現那真的是諾嵐,不由得悲憤了起來,她立刻跑了過去,氣勢洶洶地拽着諾嵐離開。
而女子看着來去匆匆的兩人,嘴角則透露出一絲微笑。
維拉惱怒道:“諾嵐!你說要請假,就是爲了來這種破地方,要不是我及時發現的話,你知道這對你傷害多大嗎?”
“你別生氣啊,這件事是我不對,不過我確實是有點缺錢了!”諾嵐低着頭,極不情願地說:“有人說這裡可以賺到很多錢,我纔來看看!”
“……很多錢,你知道這裡是幹什麼工作的嗎?”
“表演才藝的!”
“表演才藝……你個頭啊!!”維拉頓時氣急敗壞地掄起拳頭砸了諾嵐的腦袋,她雙目圓睜地怒吼道:“到底誰跟你說的啊?”
“店……店裡的人!”
“好,看我回去不收拾他們,亂教你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維拉忿怒地拉扯着臉頰,然後稍微平定了情緒,她說:“所謂的娼館,的確可是說是表演才藝的,不過那裡可是個風俗之地,多爲男人工作!”
說完,維拉忽然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庫克,嚇得他連忙揮手。
“沒……我可從來沒有去過!!”
“那就好!”維拉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諾嵐邊上,對着她耳朵悄悄說了兩句,一瞬間,諾嵐的臉頰變得通紅,漲得像紅辣椒,無比羞澀地低着頭。
“原來是……那種地方啊”
諾嵐不知所措地搖着頭,然後不解道:“爲什麼她們要幹那種工作啊?”
“因爲貧窮唄,因爲這世界上真正能養活自己的人很少,剩下的就都是窮人了,因爲貧窮,他們爲了生活甚至賣掉自己的兒女,幹什麼的都有,不過諾嵐不要學他們啊,你如果真的缺錢,我可以借給你啊!”
“啊,好吧!”諾嵐低着頭,愧疚難安,彷彿做了什麼不道德的事情一般,她的臉上止不住的發紅發燙,最後卻又陷進深深的寂寞。
接着,維拉毫不吝嗇地遞給諾嵐一個錢袋,裡面裝滿了金幣,諾嵐遲疑地抿着嘴脣,雖然她不願意接受,但還被迫伸手接了下來。
“……我會還你的!”
“不用,我們倆什麼關係,以後我也要你來幫忙呢!”
聽完,諾嵐的嘴角嚐到一絲苦澀,她欠維拉的實在太多了,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幾乎都是維拉給的,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能夠幫到她地方。
“作爲報酬,你陪我們一起逛街吧?”維拉說。
“這……”庫克突然皺了皺眉,他好不容易爭取到與維拉約會的時間,不希望有人打擾,但他也知道維拉的性格,只好無奈地一聲不吭。
“不要吧,我還是不打擾你們兩個了!”
“沒關係,庫克也願意吧,讓諾嵐陪我們?”
“恩恩……我願意,諾嵐也一起來吧!”
“那……好吧!”
諾嵐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答應陪他們在街上閒逛,他們到處吃喝玩樂,維拉家境富裕,體會不到貧窮的困苦,而看着她如此鋪張浪費,諾嵐卻有些不自在。
他們玩了很長時間,直到傍晚,黃昏落盡,而庫克依依不捨地與維拉告別。
諾嵐望着他遠去的身影,說:“你不覺得庫克有些可憐了嗎?”
“沒啊,其實,我父母也想要催我跟她結婚,不過我才23歲!”
“23歲,不早了吧?”
維拉不耐煩地搖搖頭“好了,不提這個了,我們也趕緊回去吧,貝爾這時候也應該放學回家了,我有點擔心,萬一昨天那孩子又找他的麻煩!”
“恩,說的也是!”
於是,兩人連忙趕會的旅館,但旅館的門口卻意外的聚滿了人,由於是傍晚,平時的旅館是不會有這麼多客人的,而這些人的確也不是客人,而是因爲某些事而大量聚集而來的圍觀者,他們歡呼雀躍地騷動着。
諾嵐看向人羣中央,那裡站着一名相貌出衆,並且極爲紳士的金髮男性,他身穿簡潔的白色服裝,手裡捧着鮮花,他乾淨利落的劉海半掩着燦若星辰的眸子,熾烈深邃的目光緊緊凝視着諾嵐,然後綻放出一縷微笑。
“……那個人?”
諾嵐睜大了眼睛,她記得這個人,薩拉特·布魯斯,他是諾嵐招待的旅館的常客,而且是與諾嵐說過最多話的客人,稱得上是朋友,而他一直愛慕着諾嵐。
同時,他也是身爲光明教會分駐在圖蘭城的主教,才貌雙全,是城裡年輕少女的偶像,但沒有人想過他會喜歡上一家旅館的員工,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諾嵐呆呆地愣在原地,就在這時候,薩拉特忽然主動走了過來。
他的表情嚴肅而認真,緩緩地將手裡的光束遞到諾嵐面前。
“諾嵐小姐,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請你嫁給我吧!”
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羣裡便傳來一陣少女羞澀地尖叫。
諾嵐呆怔在原地,她的雙眼也驀然被羞澀所充滿,像個受驚的小鹿般,諾嵐默不作聲地低垂了頭,只能看到那紫色長髮中分處的那道發線了。
“……哇,好大膽啊!”站在一旁的維拉也害羞地捂住了臉。
諾嵐久久沒有迴應,怯生生地站在原地,身子忍不住顫抖,她扭着臉兒,臊得不行,已經完全無法分辨是非,最後她忽然埋着頭衝進了旅館。
“……對不起!!”
薩拉特手捧的花束還懸在空中,這時候還能從人羣間聽到不少埋怨的聲音。
“薩拉特大人親自來竟然還拒絕,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沒錯,就是,就她這身份,根本高攀不上薩拉特大人!”
薩拉特遺憾地嘆了口氣,稍微有些沮喪的情緒,但卻沒有懊惱,他輕輕灑下一絲微笑,然後懷抱着手裡的鮮花,慢慢離去。
在薩拉特走後,人羣也很快就散了。
維拉匆忙跑到旅館四樓的休息室,慌張地大叫了起來“你太誇張了,那可是我們圖蘭城的主教大人啊,你到底幹了什麼啊,他竟然那麼喜歡你!”
“沒幹什麼啊,你別說了,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喜歡的話就接受唄,反正主教那麼年輕,他人挺好了,而且他有錢有勢,你要是嫁給他的話,以後都不用再在物質方面發愁了!”
“就是這點我才煩惱啊,我根本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自己身上!”
“算啦,反正他今天已經走了,下次再遇見的話和他說清楚吧!”
“……恩!”諾嵐極爲糾結地點了點頭。
而過了不久,旅館樓下突然傳來一陣着急的喊聲。
“諾嵐,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