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那道紅色的流光被陰影手刀直接打飛，落在了蛇軀之上，卻是一片紅色的羽毛。
大量的幽影從柳牧的影子當中鑽了出來的，如同鬼物一般帶着令人驚恐的氣息扭曲着，聚集着。
“這……這是什麼東西！”
柳牧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世界之蛇身上的羅惜容、潘樂賢還有金剛三個人都是齊齊退了一步。
潘樂賢的腳邊，還跟着一隻小猴子還有一隻怪模怪樣的蟲子。
在三個人的面前，則是曹宏儒那個瘦小的老頭，跟三個弟子被代表着恐懼的幽影嚇了一跳不同，曹宏儒臉上有的只有無邊的憤怒。
在世界之蛇的下面，原本的妖獸之城，因爲山體的崩塌，可以說是成爲了徹頭徹尾的廢墟。
唯一值得慶幸地則是人口傷亡不算特別嚴重。
這並非是突如其來，然後在一瞬間徹底崩壞的災難，這是自上而下一點點的崩壞，就好像是山崩泥石流之類的情況。
算是給了人們一點反應的時間，再加上因爲是末世要對抗怪物的關係。
所有的建築抗打擊能力都非常強悍，一些來不及脫逃的人也僥倖未死。
畢竟這只是世界之蛇破土而出之後引起了連鎖反應，不是什麼真正被世界之蛇這樣的可怕怪物給主動攻擊了。
如果是後者，別說是城池毀滅了，能夠找出任何一個倖存者，都算世界之蛇輸。
但是家園被毀，對於曹宏儒等人來說，也已經是難以化解的仇恨了。
相比之下，羅惜容三個人還可以保持住一些理智，但是曹宏儒，妖獸之城就是他的家，一點一點建造出來的家。
現在他的家就這樣毀掉了，成爲了廢墟，無數人在哀鳴着，而且還不僅僅如此……
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曹宏儒的腦海裡面就只有跟眼前的妖狼之主拼命的念頭。
哪怕親眼見識到了妖狼之主似乎在操控着可怕的怪物，哪怕明白自己開始想要殺掉妖狼之主的想法是何等可笑，哪怕知道了妖狼之主的強大跟他們其實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曹宏儒想要殺掉對方的念頭卻比以前要強烈了無數倍。
以前若是爲了防範於未然，爲了利益，現在就是爲了仇恨！
哪怕是死，他也要在妖狼之主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來。
曹宏儒想要復仇，羅惜容三個人當然不可能不跟隨。
他們對於柳牧的恨，雖然沒有曹宏儒這樣強烈，卻也不會少了多少。
這也是這幾個人哪怕其實可以離開，卻依然來到了這裡，對柳牧出手的原因。
“殺了。”
雖然被偷襲了，柳牧控制着那些終焉黑泥，卻連看都不看背後一眼，只是嚇了一個簡單卻極爲冷酷的命令。
大量的幽影已經佔據了他背後所有的蛇軀，而且還在不斷地增加着。
一些都已經飄蕩在了空中。
“老師……”潘樂賢忍不住開口。
他腳下的猴子還有那隻蟲子都儘量蜷縮着身子，在瑟瑟發抖着，就算是潘樂賢的命令，也被它們抗拒着。
顯然，大量幽影的出現，散發出來的恐懼氣息交織，近乎實質化，如同黑色天幕一般，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特的恐懼領域。
像潘樂賢他們這樣的四轉強者，又有十足的智慧，還可以扛下來。
但是實力稍弱，或者智慧稍低一些的生物，就無法抗住，別說是還有着戰鬥之力，就算是被活活“嚇”死也不是不可能的剛申請。
好在形成的恐懼領域範圍並不光，不然的話，那些正在朝着外面逃亡的妖獸之城居民，這個時候就只能坐在地上哇哇大叫了。
“老師，我們沒有勝算。”
潘樂賢叫了一聲，曹宏儒卻仿若沒有聽到一半，他不得已再說了一句。
原本以爲，妖狼之主的妖狼沒有跟在身邊，他又將大部分的注意力和心思放在了這龐然大物身上，他們要面對的敵人應該是那隻巨大的烏鴉。
集合他們四個四轉職業者之力，未必沒有勝算。
然而現實卻是，沒有妖狼，卻從妖狼之主的影子當中跑出了大量他們根本看不出到底什麼的怪物。
還沒有真的開戰，這些扭曲着，似霧非霧，似人非人的怪物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已經將他們的戰意壓縮到了最低點。
曹宏儒回頭看了三個學生一眼，獰笑了一下說道：“那也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他可是動了我們的東西。”
“城池我們可以重建，人還在就行。”潘樂賢說道，看了旁邊的金剛一眼。
就連金剛這個莽漢，此時此刻也失去了戰意。
“不僅僅是城池，還有這個啊……”曹宏儒臉上的怒容慢慢消失，而是換上一種奇怪的神色。
“這個？”潘樂賢同時低頭，看着腳下。
曹宏儒說話的時候，還指了指腳下的，他指的是這條咬着自己尾巴的巨蛇？
“是啊，你不覺得它很美嗎？”曹宏儒臉上的癡迷神色變得明顯了起來，“這樣美妙的生物，難道不應該屬於我們，屬於我嗎？爲什麼要把他交給別人！”
“老師？”別說是潘樂賢，就算是莽漢金剛也察覺到了曹宏儒的不正常。
當初潘樂賢和曹宏儒一起發現這條巨蛇的一部分的時候，他的確感覺到一絲異樣，似乎有那麼點親切感，不過後來就慢慢消失了。
在山體當中發現這樣根本看不清全貌的怪物屍體，當然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於是，潘樂賢和曹宏儒兩個人決定將事情隱瞞了下來，開發工程也一度停止了。
作爲妖獸之城的主人，也不會有人來質問他們這是爲什麼。
曹宏儒則是隔三差五進入到發現的地方，觀察一番，防止事情會有什麼變化——至少潘樂賢以爲他的老師是因爲這個才頻繁觀察。
但是，萬萬沒想到。
曹宏儒竟然對腳下的這個龐大的怪物產生了興趣——這怎麼想，都是出乎意料之事。
潘樂賢三個人都如同石化了一樣。
難道他們的老師其實是個戀-屍-癖，還是戀着這樣怪物的，應該誇讚不愧是老師嗎，口味跟常人如此不同？
“老師，你醒醒啊，這是怪物的屍體罷了，就算有用，也不是我們短時間可以掌控的！”潘樂賢大聲喊道。
曹宏儒對他的叫喊視而不見，反而是更加癡迷地看着腳下的世界之蛇。
甚至於，他還蹲了下來，深情地撫摸着那堅硬的鱗片，就好像在撫摸情人的細膩嫩滑的肌膚一樣。
就算是跟着曹宏儒成長起來的三個人，也是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曹宏儒現在的表現，實在太讓他們陌生了。
這種熟悉之人突然變得陌生帶來的恐懼之感，甚至於超過了那些幽影帶來的感覺。
“老師，他的臉上！”這個時候，羅惜容指着曹宏儒說道。
“這是什麼？”
“跟那些黑泥像不像？”
曹宏儒的臉上，口鼻當中，開始有着類似於黑色淤泥一樣的東西蔓延了出來，如同觸手一樣舞動着。曹宏儒的嘴巴也是越長越大，很快就佔據了腦袋三分之一還要更多的位置。
眼睛鼻子什麼都在短短的幾秒鐘內被擠成了一團，只能看到眼球已經徹底化作了黑色。
再加上原本保持着類似於穿山甲的模樣，現在的曹宏儒甚至可以說徹底沒有了人類的模樣。
柳牧也終於轉過了身子說道：“難怪幽影遲遲不肯動手，原來是被終焉之力給侵蝕了。”
終焉之力之隱秘，若不是現在爆發了出來，哪怕曹宏儒站在柳牧面前，他也無法發覺此人其實被終焉之力侵蝕了。
不過幽影作爲戰鬥單位，天然刺客，對於危險的感知敏銳到了極點。
它們感覺到曹宏儒，或者說曹宏儒體內終焉之力的危險，所以沒有貿然動手，而是不斷地積累着數量，想要聚集力量到頂峰的時候再動手。
這是一種戰術，戰鬥方面的智慧，作爲戰鬥兵器而生的幽影、狂獵當然不會少，會根據不同的環境選擇合適的戰術。
雖然更多的時候是壓根不需要，只需要用龐大的數量碾壓過去就足夠了。
現在的情況的卻不是單靠數量就可以碾壓過去了，因此幽影也沒有貿然動手。
大量的幽影已經融合到了一起，世界之蛇之上，隱隱約約浮現出了一張巨大的面孔，散發着滔天的恐懼氣息。
儘管還是白天，就好似黑暗已經降臨了一樣，這不是視覺上的黑暗，而是心理的黑暗。
遠處逃得不夠快的妖獸之城的居民，還有少量的怪物都發出了絕望的悲鳴之聲。
刺客單位是一回事，但是作爲深淵之主的造物，又豈會沒有任何正面作戰的能力？
“我怎麼了？”
看到三個弟子激烈的反應，曹宏儒似乎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同時腦袋詭異地扭轉了起來，直接轉了一百八十度。
從下巴朝下轉成了下巴朝上，看起來比剛纔還要詭異一萬倍。
只不過，他的雙眼卻在這個瞬間，恢復了正常，呈現出了清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