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後天建造出來的地下室，地面上鋪滿了白色的骨頭——人骨。
成功將這個長寬都在十米左右的地下室的地面徹底鋪滿，讓人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狂獵就站在骨堆上面，發出了那一聲嚎叫之聲——是用來通知柳牧進來的嚎叫。
除了腳下的白骨地，兩邊的牆壁上面，也有一些雕刻花紋。
算不上太明顯，也不太形象，不過勉強可以看出是民間頗具名氣的神仙和門神形象。
雖然看似是密不透風的地下室，但是實際上空氣卻並不渾濁，顯然跟外界有着空氣流通，柳牧甚至可以感覺到有着微風掠過。
“哈哈——”
正在細細觀察這個奇怪詭異的地下室之際，老李的笑聲就從外面傳來。
柳牧沒有其它動作，跟隨進來的四隻狂獵，就有一隻衝了出去，片刻之後，笑聲戛然而止，老李被沒有變作戰鬥形態的狂獵強行趕了進來。
那臉色，可謂是真正如同死人一般灰敗。
“你沒死？”老李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柳牧，又看了看這個白骨累累的地下室，頹然坐在了地上，“人呢，爲什麼不在了，難道死了？”
“這裡有誰，讓你這麼篤定可以殺掉我？”
柳牧蹲在了老李的身邊，跟拉家常似的說道。
老李看了柳牧一眼，反而沒有了剛纔的畏懼，反倒是臨死之前的解脫，已經是大無畏了，他把柳牧騙進來，卻沒有殺掉他的時候，最後的下場就已經註定了。
“這裡是城主大人的兒子住的地方。”
他口中的城主大人，當然不是剛纔的柳牧，而是張景勝。
“他兒子？”柳牧來了興趣：“跟我說說，他兒子爲什麼會在這裡，這裡爲什麼又都是白骨？”
老李臨死之前似乎也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開口說話，頗爲有些娓娓道來之意。
張景勝有一個獨子，叫做張源，是個鬼道系的職業者。
“鬼道系？”柳牧打斷老李的娓娓道來，“這個很稀有啊。”
六大系當中，鬼道系最爲稀少，別看也有一座主城，但是那座主城，跟其他的五大城主不一樣，獨自一城孤懸在西北之地。
神秘到了極點。
僅僅從一些鬼道系職業者的說辭當中，才知曉有這座城池，具體的位置沒有多少人知道。
柳牧呆在黃金之城之時，從白振國手中拿到的地圖，六大主城，五大主城都有清楚的位置標明。
唯有這鬼道之城，只是一個範圍。
甚至有些人都在懷疑這座城池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就跟鬼道之城一樣，鬼道系在六大系當中也是最爲神秘，到現在爲止，柳牧也僅僅看見過一個鬼道系的職業者而已。
那半人半鬼，半生半死的模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至於安允——她是鬼，卻不是鬼道系的職業者。
當然，硬要把她歸到鬼道系職業者當中，也不是不可以。
聽着柳牧那種聽到某種珍稀動物之後的感嘆語氣，老李心中頗爲不悅，卻也沒有跟柳牧爭辯的意思，只是自顧自說了下去：“張源那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很好的孩子啊。”
柳牧也不打斷這老頭的追思，默默地當一個聽衆。
老李先把張源誇獎了一通之後，又道：“可是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這些年，過得苦啊！”
柳牧有點想說，末世除了少數人之外，何人不苦？
然而一想到自己算得上是那些少數人，也就算了。
至於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在那荒蕪血色大地之上的慘烈廝殺，身死都無法停止經歷的痛苦，卻已經被柳牧習慣了，絲毫沒覺得“苦”。
老李繼續訴說着。
張源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孩子，後來吃下進化石，成爲了職業者，比較典型的末世職業者。
而他的“痛苦”的源頭也正是因此而起。
張源成爲了極爲少見的鬼道系職業者，這原本是件好事，鬼道系的“強”就跟柳牧的幽影一樣，殺人於無形之間，防不勝防。
殺手手段的詭異程度都快要趕上《天下掉下個小本子》了。
然而隨着張源的強大，他開始失控了。
第一次殺掉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之後就漸漸陷入到了癲狂當中。
“癲狂……”柳牧問道，“瘋了嗎？”
“你看過那些電視裡面的惡鬼嗎？”老李問道。
“哦，原來是這樣。”柳牧點頭，“所以他就被關在了這裡。”
“是的。”老李點頭，“而且刻下了那些神仙門神鎮壓。”
“看來是沒用。”柳牧指着白骨說道。
“開始還稍微有些作用——”老李說着又搖了搖頭，指着面前的白骨，“我也說不清到底是他自己壓制自己，還是這些門神有用，只是就只能依靠這些來壓制了。”
“殺人來壓制？”柳牧說道。
“堵不如疏。”老李說道，“這也是城主大人做出的決定。”
“想不到到頭來，反而是我這個最沒用的糟老頭走的最晚。”老李淒涼地一笑，對於柳牧似乎也沒有了多少恨意。
恨又恨不死人，還不在臨死之前省點力氣。
“其實也不一定。”
柳牧說道，一隻狂獵進入到戰鬥二型狀態，踩碎了不少白骨，走到了一堵牆壁面前，一爪落了下去。
那看似堅固的牆壁頓時“破碎”，露出了裡面的狹窄通道。
一陣帶着血腥味和泥土味道的風吹了進來。
“這是……”老李瞪大了眼睛，這是意味着，張源其實已經離開了？
一般而言，他都是七天送一次飯菜，半個月送一個活人下來。
畢竟不是關押犯人，也不可能嚴格，若不是張源變得越來越難以靠近的話，這地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可怖的模樣。
一開始的時候，可是一個不錯的房間。
“哈哈哈，好，好。”老李放聲大笑了起來。
“好什麼，原本你不是想要他殺我？”柳牧說道。
“殺不了，能夠活下來也是好的。”老李毫不避諱地說道，“而你等着被一個鬼道系的職業者盯上吧，就算張源越來越暴戾，越來越不像人，好歹他也記得自己的父親，我相信，他會來找你復仇的。你要在恐懼之中慢慢死去！”
“恐懼啊。”
柳牧莫名笑了起來，“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感覺過了，另外，其實你不用想，馬上就可以看到了。”
“什麼意思？”老李心裡一陣冰寒。
“你說張景勝算是那張源唯一的牽掛。”柳牧說道，“那麼，張景勝死掉了，沒有了‘束縛’的張源，恐怕也要化作最爲兇戾的惡鬼了吧？”
就在此時，比剛纔觸門之時所聽到的還要淒厲百倍的叫聲劃破了坤城的天空。
就連柳牧所在的地下室都聽得真真切切。
“聽這聲音，應該是從西南方向傳過來的。”柳牧說道，“我昨天晚上住的客棧，打雜的那個孩子，昨晚就跟見了鬼一樣。看來，恐怕是真的見了鬼。”
老李對柳牧的話慌恍若未聞，只是張大了嘴巴，越張越大。
然後，擡起而來自己的雙手，似乎要把雙手都塞進嘴巴里面一樣。
嘴角都已經撕裂有鮮血流出，卻沒有任何停下動作的意思。
柳牧站了起來，一道風刃打出，老李身子倒下。
“這滔天的怨氣，比那個時候還要強烈數倍……鬼道系，難不成是四轉？”
柳牧走向地面，身後的影子開始扭動，幽影重重，鬼影重重，散發出來的氣息，隨着他走動，顯得越加可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