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兩代單于撻伐天下,鞭笞萬國的美夢,被北宮錯擊得稀碎。然而匈奴內部卻亂了,很多狐鹿骨的狂熱崇拜者轉而失望,自從右賢王屠耆堂征服西域,於靬王伊稚黠沿着雅布洛諾夫山脈(外興安嶺)征服驅度寐,兩大東西無雙戰神的威名越來越響,狐鹿骨開始坐不住了,當他認識到了中土的士卒訓練、兵法謀略之厲害,重用中土人將領,蟄伏待機,保存實力,維持着單于王庭的地位。右地不安分,西域的歲貢被屠耆堂截留大半,北地也蠢蠢欲動,開始試探性的進攻鮮卑山,鮮卑諸部只得向南遷徙。狐鹿骨也視而不見。
李緒派出的趙當卑,是一位年輕人胡人,胡人得圓餅臉和細縫杏眼,卻有着華夏人的黑色眼珠,揹着角弓,騎着呼倫貝爾草原的駿馬。平城之圍,李緒射殺了趙當卑的父親和叔叔,李緒投降匈奴,趙當卑卻並不嫉恨。
趙當卑的母親是被擄掠至匈奴的華夏人,趙當卑自幼目睹了匈奴人的殘暴,懂得母親的溫柔和疼愛,直到李緒殺了匈奴父親,趙當卑和母親才自噩夢中解救出來。趙當卑率領小部族投靠了李緒,乃是李緒的親信。
韓歸夏對趙當卑十分忌憚。
趙當卑道:“甌脫王所思,我王盡知。”
韓歸夏道:“怎麼?李緒派你一個人前來組織我南歸麼?”
“於靬王伊稚黠驅逐鮮卑諸部,襜襤王曾出兵圍剿鮮卑山,鮮卑、烏桓與襜襤王仇恨極大。所以,甌脫王南歸,務必得鮮卑、烏桓支援。”
韓歸夏道:“李緒讒言,先考屢遭貶斥,此言可信否?”
“前甌脫王與西嗕王同爲華夏人,又封疆裂土,有震主之嫌,終不得信任,所謂相互攻訐,實乃兩位大王之密謀。”
“本王如何信你?”
“我聞大光明使在此,阿木桑正在哈溜海草原,我也是阿木桑的弟子,包括西嗕王也暗中入了大光明教。”
韓歸夏手指天上大雕,道:“若你箭術勝了大光明使,我便信你。”
草原之上,武神赫提拉和箭神醍醐達並稱。,赫提拉的封脈閉輪,中招者三日昏迷,醒則失去數日的記憶。箭神醍醐的弟子號稱‘射鵰者’,皆萬中無一的神射手。射鵰者鵰翎和雁翎製作長箭羽,用松木爲粗箭桿,配之重箭頭,以弓體、弓梢粗壯的特製角弓射之,可破中土甲冑。
“大王所言不虛,請大光明使賜教。”
趙當卑掃了一眼大雕,張弓射箭,大雕落地,另一隻雕傷了翅膀,遠遠逃遁。張鬱青矇眼,聽聲辯位,射出一箭,雙鵰墜落,衆人喝彩。
趙當卑自認服輸,道:“請大光明使教我箭術,我願拜爲師傅。”
張鬱青道:“僥倖爾,你我同是大光明教教衆,結爲兄弟如何?”
趙當卑大喜道:“幸甚!”
韓歸夏道:“如此至誠,是條漢子,可信!”
趙當卑道:“西嗕王已經與其聯絡,暗中相助大王南歸。”
數日後深夜聽到震天動地的鞞鼓聲,韓歸夏衆將羣狼般奔出小城。只見月如鉤,草原之上有密密麻麻的弓騎手,約有四五千衆,腰懸彎刀,手持弓箭。
爲首者驍猛兇桀的襜襤王,喝道:“奉單于之命,賜封汝爲自讋王。”
韓歸夏道:“以讋羞辱,本王恕不接受。”
“你所思,不過南歸爲匜朝。交出你們的牛羊、成熟的粟豆、漂亮的女人,我襜襤王便放你們離開這片草原。”
“襜襤王,你這頭豺狼,貪得無厭。今日我取你頭顱。”
韓歸夏諸將殺向敵陣,騎兵在前,步軍在後。輕騎爲左右兩翼,形成戰場遮蔽,利用高機動性襲擊匈奴騎兵脆弱的側翼。這是典型的中土戰法。韓歸夏一方僅有十將不足千騎,卻悍不畏死衝向敵陣。襜襤王大批人馬成包圍之勢。輕騎兵的陣型十分疏散,雙方並非直接碰撞,而是手執着環首刀或矛鋋呼嘯而來,借對衝的馬匹力量和速度,交手剎那決定生死,這考驗騎術和膽氣。
韓歸夏只剩下一百精鐵甲騎兵,襜襤王的弓箭無法破繭,轉眼百騎衝到敵羣。僕一接觸,襜襤王部紛紛便倒,韓歸夏手中長刀上砍敵首,下砍馬腿,帶領衆將如入無人之境。襜襤王部衆也悍不畏死衝上來,兩方將士廝殺在一塊。
襜襤王部衆數量衆多,雖然韓歸夏悍不畏死卻漸漸顯出人數少的劣勢來。
襜襤王看戰局明顯利於己方,不由喜上眉梢喊道:“今日屠城,所得財貨子女盡歸己有。”
這時東邊樹林中衝出五百鮮卑部隊打着“拓拔族”旗號率部攻擊左翼,鮮卑人天生黃髮、眼眶深凹、鼻樑高挺,高大、強悍,而且大都皮膚白晳、鼻樑高挺、眼珠近黃色。
爲首者高呼:“拓跋祿官在此,誰敢阻攔?”
西邊衝出一部鮮卑五百部隊打着“慕容族旗號”率部攻擊其右翼,爲首者高呼:“慕容涉歸率衆殺敵!”。
襜襤王看援軍不過千人,輕蔑道:“韓歸夏,這就是你的埋伏的援軍!實在不值一提!”
他鎮定自若揮軍抵抗,兩方局勢膠着。
這時又有三千軍自東方衝來,爲首個髡頭長辮,身材矮壯的男子。中土的司空城旦的以髡頭、黥面作爲處罰的標誌,但是在東胡卻是常見髮飾。
爲首的正是烏桓赤王烏延峭的女兒烏黛、次子烏難以及老將祁破衍。
張鬱青取出重箭,放在弦上,雙腿踏着馬鐙,大拇指的扳指扣弦張弓,箭箭射中鏖戰中的匈奴精銳衛士,他們搏鬥之時,不免露出破綻,正是射殺的好時機,他們的鱗甲抵擋不住張鬱青的重箭,紛紛倒斃。韓歸夏已經衝到襜襤王的戰車旁,劈死護衛,跳上車,砍倒了鷹羽白纛,襜襤王的士卒驚疑不定。
襜襤王的親衛保護着襜襤王退到一片胡楊林,自信自己的三萬精銳,無論如何也都鬥過他,這一萬多烏合之衆。
雙方騎兵刀劍相接,亂箭如雨,戰士不時墜馬。張鬱青向襜襤王迫近。他長刀出鞘,閃電速度劈死擋在面前的騎士,右腳踢飛了馬匹,馬匹飛起六步撞死了另一名騎士。一名騎士錯愕之際,張鬱青從他身邊穿過,他的腦袋飛在空中,血雨之中,看劍張鬱青突進的背影。一名失馬武士一躍而起,以良好的騎術竄上張鬱青的馬頭。張鬱青以額頭撞向他的面門,匈奴武士如同斷線風箏,拋了出去空中已經命斃。兩名襜襤王的衛士包抄過來,張鬱青落馬各擒住兩人,在空中相撞,骨頭斷裂的聲音,七竅出血的聲音,臨終的慘叫齊響。這是復仇的快感,這是雪恥的時刻。
張鬱青的長矛投擲出去,將衛士貫透胸膛,撞翻了並排而來的十人騎隊。忽而又匈奴力士背後抱住他,勒住他的脖子。張鬱青左手抓住他的肘,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大喝一聲,生生拽斷。右肘向後將力士面目擊打粉碎,整個人拋出一丈多高,三丈多遠。
襜襤王的親衛盡死,激發了恐懼,開始逃竄了。張鬱青取出雕弓三箭齊發,長箭破空而去,襜襤王應聲落馬。
襜襤王落馬,其部衆陣腳大亂,三萬士卒各自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