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的院子裡,簌簌的綠葉隨風飄落了下來,慕淮行就坐在樹下的石臺上邊上,明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可這背影看起來,着實是有些孤寂。
“阿行,我好久都沒有跟你談心了?有沒有時間陪我說說話啊?“陳安安坐在了慕淮行的身邊,聲音很是溫暖的問道。
慕淮行聽見陳安安的聲音,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朝陳安安看了過來:“伯母?”
“阿行,朝堂上的事情,伯母也幫不了你什麼,可如果是生活中的事情,伯母還是要勸你放開心,阿行,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會很坦白的說,走過的這一輩子,沒有任何的遺憾和後悔。很坦白的說,即便是你現在賠上一條命,那人也是回不來了,況且,她自小就體弱,如果你好好呵護,她也無法陪你長久,別離是肯定的結果。”陳安安最後的這幾句話說的有些殘忍了,但其實,也是給慕淮行下了一劑猛藥。
“我明白,伯母你不要擔心了!”慕淮行點了點頭:“我已經在努力的走出來了。”
”王妃,王妃,世子帶着那位姑娘來了!“綠芽很是激動的嗷嗷的跑了過來。
陳安安和慕淮行一聽這話,兩人的目光全都朝殿前看了過去。
……
殿前,一男一女兩人並排走了進來,男人將女子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兩人都是一身的白色錦衣,看起來,帶着幾分飄逸的神采。
沈繡還是有些緊張,因爲這些人,她上輩子都是見過的,可這次,完全換了一個身份。上一輩子,她的丈夫是太子,這一輩子,即將成爲他丈夫的人,就是慕淮行的堂哥,這樣的身份轉換,沈繡只要一細想,就會覺得受不住,但轉過頭一想,這一次,沒有任何人知道,住在沈繡這個身體裡的靈魂,其實是寧千尋的。
慕淮寧一直在盯着沈繡的反應,見沈繡一直在出神,他好笑的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別害怕,這裡的宮人都被清走了,算是一場家宴。”
沈繡驀地出神,愣愣的點了點頭。
“真傻。”慕淮寧看着她的模樣,忽然笑了出生。
沈繡癟了癟嘴角。
在他面前,她越來越不怕他了,性格,也比以前開朗了許多。
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並沒有錯過陳安安和慕淮行的目光,這也是慕淮行第一次,這般清楚的看清了沈繡的模樣。
她的模樣倒是有些討喜,圓圓的臉蛋,可身上偏偏還帶着幾分清冷的氣質,這樣兩種相反的感覺作用在一個人的身上,形成了一種很是奇怪的組合,可這組合的結果,顯然是讓人感覺很舒服的。
只是,慕淮行總覺得,有種撲朔迷離的熟悉感,只是當去細細探究的時候,又琢磨不出什麼。
”小姑娘,你好,我是慕淮寧的孃親。“陳安安完全是沒有注意到慕淮寧的情緒,她很直接的走到了沈繡的面前,開口朝沈繡道。
沈繡完全被陳安安的這動作給懵了,而且,離王妃的模樣……也太年輕了吧!!
沈繡咋舌的轉頭看向一邊的慕淮寧。
“我娘對於喜歡的人,都是這樣打招呼的!”慕淮寧笑着摸了摸沈繡的腦袋。
沈繡這才轉頭,看了看陳安安伸出手的,她也很坦白的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同陳安安的手握了握,聲音恬淡的道:“王妃你好,我是沈繡。”
“走吧,你爹他們已經在裡面等着了。”陳安安看了看小年輕兩個,帶着兩人走了進去。
……
沈繡覺得很奇怪,因爲,這“見家長”的場面完全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壁櫃門沒有三堂會審,也沒有故意的刁難,這……這完全就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家宴。
“繡繡啊,這羊肉做的很是不錯,你嚐嚐!”陳安安坐在慕璟宸的身邊,笑着朝沈繡說道。
沈繡一聽,頓時點了點頭。
只是,她挑羊肉的時候,將香菜和蘑菇全都給掠過去了。
她是不吃蘑菇和香菜的。
所以,她很自動的就給跳了過去,陳安安自然也是瞧見了這一點,她只是笑而不語,因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飲食習慣,這倒是沒有什麼的,就連慕璟宸都是滿身的挑剔呢!
只是,慕淮寧卻不想“寬容”沈繡的這個問題,。
眼瞅着沈繡一直挑羊肉吃,慕淮寧直接強硬的挑了好幾塊蘑菇和香菜放到了她的碗裡。
沈繡一愣,下意識的,皺着秀氣的小眉頭看向慕淮寧。
慕璟宸看着兒子那霸道的表現,他哼哼了一聲,很小聲的朝陳安安道:“看見沒,你兒子現在可真是能耐的很,強迫人的事情都能做出來了!”
陳安安很無奈,只能安心的伺候着慕璟宸這個大爺。
“我……我不吃蘑菇的!”沈繡搖頭,很坦白的道,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習慣,她不喜歡吃蘑菇,不管是什麼樣的蘑菇,即便是做出一朵花來,她還是不喜歡,至於香菜,那就更不喜歡了。
“不行,你必須吃!還有香菜,對身體好,你必須吃。”慕淮寧的態度強硬的很,沈繡的眼神很是巫蠱,可當着一羣人的面,還是一羣最頂尖位置上的那羣人的面,她也沒辦法,只能乖乖的吃了下去。
其實,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着她吃這東西了。
”噗!“沈繡那委屈的小眼神兒,還有慕淮寧那強硬的態度,這兩廂對比很是鮮明的態度,陳貴妃和陳安安都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奶奶,你們不準笑,她會緊張的。”慕淮寧聽見陳貴妃笑,直接擡眼朝陳貴妃道。
陳貴妃和陳安安交換樂意一個眼神,兩人都笑而不語。
被幾人這樣看着,沈繡愈發的想要將腦袋給低到盆裡去了。
一羣人都在說說笑笑着,誰都沒有注意到,慕淮行的失常。
慕淮行緊緊的盯着那盆燉羊肉,眼底不見人的地方,卻已經掀起了萬丈波瀾。
這個沈繡,也不吃蘑菇,也討厭香菜。
好巧,寧千尋也有這個習慣。
這些,都是在她不在以後,他從寧府調查才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