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之所以是破廟的一個顯著特徵就是風可以隨隨便便穿堂而過,此時火焰因爲夜風的關係微微有些顫抖,那蟒面巨漢按着大刀從火邊站起來,向廟外望去,外面是一片漆黑。
過了一會,有的聲音從那樹林裡傳來,那些壯漢,立刻操起兵器站起來,而後傳來一些動物的嗚咽聲,他們的神色才稍微放鬆緩和了一點,他們聽出來,那是狼的聲音。在這樣的荒山野嶺,野狼落入了獵人的陷阱,也是常有的事。
最開始參加行刺的那個高個壯漢鬆了一口氣道:“呼,原來是······”
那個“狼”字還沒有出口,那本來已經緩和的氣氛,瞬間緊張到幾乎繃斷。因爲與此同時,夜空中一道冷光劃過,可以聽到長刀劃破空氣的聲音,幾乎是同時,空氣裡爆發了兵器相接的刺耳的聲音。
狂風捲着雜草和長刀破空而入,那蟒面大漢也是反應機敏,瞬間已經將那大刀抽出一揮,格擋開那砍來的長刀。砰的一聲,兵器火星四濺,而旁邊的火堆更是被刀氣激得在空中跳躍了一下。那長刀雖然被格擋開去,但是那突襲者顯然是實戰經驗相當豐富,那一刀竟是需招,而奮力一掌纔是實招,只聽掌風呼嘯,那蟒面巨漢胸膛還是重重地吃了一掌,縱使他內功深厚,只是後退了幾步,但是嘴角也還是流出了一絲血跡?d球婢蘚捍蠛鷚簧擁抖希潑淼那繳狹15?映出瘋狂拼殺的身影。
幾個回合僵持不下,那突襲者發現那些壯漢都儘可能想把他們的打鬥場所往廟外逼,這時他注意到了還躺在火堆附近的貴公子,這時他決心另取他人,一刀向那貴公子劈去。
瞬間,長刀砍翻了那一鍋滾燙的粥,而幾乎是同時,那蟒面巨漢也將那把九環大刀舞了過來,將他的攻勢擋住:“好大的狗膽!”
那鍋粥被打飛出去,砰砰砰地在地上砸了幾下,那滾熱的粥四處飛散,那貴公子身上也濺到了不少,當然現?詿蠹葉濟恍乃甲14庹廡球婢蘚夯姑壞缺凰竦部耐幌噠疚齲鴕丫?一躍而且,大刀劈下。
他這一下攻得很急,力量也打了折扣,但是他沒打算這幾下就能取那突襲者的性命,他主要是爲了把這突襲者逼出破廟,再行斬殺,因爲在這破廟之中,那貴公子還是讓他們分心保護的。因此現在就由蟒面大漢應付突襲者,而其他兩人則架着貴公子退到稍微安全的角落裡負責保護,一時也沒上來幫忙,應該是對那個大漢的武藝十分放心。
而經過這幾個回合的激戰,裡面的幾個人也看清了那突襲者的容貌,這居然是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材在南方還算魁梧,但是並不是顯得非常強壯,不過他武藝相當高強,用刀或者出拳都是相當兇悍,力道渾厚,應該也是練過內功才能如此。不過和那蟒面巨漢相比,他到底還是稍有不足,在失去突襲的先機之後,還是被那蟒面大漢逼出了破廟,不過他剛纔突襲時那一掌還是比較有用,現在那蟒面大漢似乎有受傷,但是不重。
那大漢將他逼出破廟之後,又一鼓作氣將他連連逼退,此時已經離那破廟幾乎有了快十丈的距離。那突襲者雖然武藝高強,但是到底力量不足,現在已經漸漸落於下風。可就在這時,只聽到轟的一聲,那破廟已經被人凌空破瓦——有人從廟頂破瓦殺將進去。
破廟裡瞬?湔n斯腳壬髖鱟採褂胸鬆筆鋇牡鬥縞諂潑砝鎘倘繽度?了一鍋沸騰的火鍋。那蟒面巨漢在打鬥之餘偏頭一看,意識到自己似乎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惱怒之下“啊——”地一聲巨吼,揮了一刀就想奪步向那破廟趕去。但是那這顯然是那突襲者計劃中的環節,因此突襲者已經算是佔得先機攔在他身前,猛擊幾刀,將剛纔吃驚而稍微有些分神的壯漢逼退了幾步。
此時的廝殺,變成了最要緊的性命相博,二人都沒有給自己留了退路,那年輕的突襲者更是驍勇地阻止他回去援救。正廝殺時,聽到“啊——”的一聲夾雜着泥牆碎裂的“轟隆”聲,只見那破廟的泥牆被誰撞垮了,而後聽見有人在用漠北話喊了一聲,應該是“走”或者“逃”的一聲,而後那貴公子連滾帶爬地衝出廟門,而後方那矮一點的漠北大漢被一刀砍翻在地,而另一個高個的大漢也是渾身是血地衝了出來。
原來剛纔一名大信的壯漢悍然從廟頂破瓦而入,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居然短短的時間裡把這兩名漠北大漢砍成重傷,此時他身上也是渾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只見他揮刀朝那連滾帶爬的貴公子砍去時,那個高個大漢一下撲過來,被那刀當場刺穿了胸膛。
那高個漠北大漢雖被刺穿但也兀自兇悍,只見他雙手抱住那刀,似乎想用?硤遄柚鼓譴笮藕?子繼續追擊貴公子。但是那大信漢子也是究竟沙場,面對這樣的情況當下毫不猶豫,雙手握住刀柄使力,將那漠北漢子的心窩絞了個透,而後一腳踢開已經心脈俱斷的高個的屍體,抽出帶血的大刀,同時腳下也沒閒着,一下子又是逼近了那貴公子。
那蟒面漢子看到貴公子正連滾帶爬向自己方向奔來,而大信漢子在後方逼近,登時怒目圓睜雙眼充血,猛地將手中的九環大刀朝那個方向擲去。
那九環大刀飛過貴公子的肩頭,刀上的鈴環還叮叮噹噹地作響,彷彿這黑夜裡催命的兇鈴。但是那追趕的大信漢子顯然是久經沙場,此時面不改色,俯下身子,同時手中大刀呼嘯掃過那貴公子的雙腿。
那九環大刀被那大信漢子躲過後在夜空中快速旋轉飛了很遠,砰地一下穿入釘在那已經是破敗發黑的的廟牆上。
而與此同時,那大信漢子已經手起刀落,一下子將那貴公子攔腰砍成兩截,登時血光沖天。
那貴公子的身體上半截凌空飛起,被大信漢子一把撥開,那蟒面漢子還沒從那貴公子突遇危險的心情中平復,已經看到那被貴公子的血噴了一臉的大信漢子猙獰而至:“喂!漠北狗!”
蟒面大漢又悲又怒,而那本來一直阻擋他的年輕突襲者也趁機躍開,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擺好了架勢。
如果單打獨鬥可能這個蟒面大漢厲害,但是現在,已經是大信的高手二對一的局面了!
夜更黑,風更大,破廟裡那被打翻的柴火還發着星星點點微弱的光。此時三個人站在這黑夜無月無星的天空下,一時都沒有繼續發動進攻,而是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此時,遠處似乎傳來了一些聲音,那大漢側耳聽了一下,道:“咱們的人趕來了!旺財!給信號,咱們一起把他拿下!”
話音未落,那漢子已經猛地朝那蟒面大漢發動了進攻,而那年輕人則在他的掩護下,反手將背後揹着的一支竹筒削去封口,登時“嗖”的一聲,一支菸火衝上了天空。那蟒面巨漢也不是個死心眼的,只見他躲開那大信漢子的進攻後,轉身就跑。
那蟒面巨漢已經沒有兵器,但是他是漠北人,身上佩戴了一些厚厚的比如護肩或者是腕環之類的可以稍作格擋,三人衝入樹林,打鬥聲在樹林裡尖利起來,但是很快又被風聲稀釋,再而後就漸漸低了下去,最後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樹林裡走出了大信的漢子和年輕人,他們此時的表情已經是很輕鬆了。
他們取得了暫時性的勝利,那蟒面漢子奔行極快跑了,他們也無意再追,坐在地上等着同伴來臨,年輕人扯下一塊衣衫,開始包紮自己的傷口——他的右手已經被震傷破裂多處流血,身上也還有其他的輕傷,他咬牙扯緊布條:“孃的!那傢伙太恐怖了,若不是他?吮鰨勖槍蘭蘋?得好看的。”
這少年年紀算輕,剛纔和那蟒面巨漢廝殺時滿臉的殺氣顯得頗爲暴戾,但是卻取了個這樣萌化搞笑的名字,現在放鬆下來卻看起來有幾分清秀的樣子。
那魁梧一點的漢子點點頭,將手中的大刀往那泥地上一擱,喘着氣道:“是啊,咱們兄弟還指不定就死這了······對了,旺財,剛纔樹林的動靜是什麼?”
他指的是剛纔引起漠北人警惕的那幾聲響動,那叫旺財的年輕人朝那黑洞洞的樹林裡望了望:“我也不曉得,估計是什麼野獸吧,也可能是路過的獵戶,看到咱們這情況估計也趕緊跑了吧······呃,頭兒,你是不是受傷了?”
那大漢點點頭,望肩膀後偏了偏腦袋:“剛纔吃了一刀,換了他們幾條命,剛纔我其實就傷着了,不過我硬頂着,還好把那個最兇悍的給嚇跑了······我的傷倒還好,慣了。你去把他們幾個的腦袋砍了,明天找幾個盒子,用石灰醃好那些頭顱,回到家和我姐夫顯擺顯擺,哈哈哈哈。”
他笑着從懷裡掏出一小瓶傷藥在自己的右邊後背上倒下去,而後忍痛“嘶”地倒吸了口涼氣,又像想起來什麼,面露難色:“孃的,我還真不想這時候回家,我這傷不輕,萬一我娘發現了,又該擔心嘮叨半天。但是過年就沒回家,現在清明都快到了,節前不回去不行,氣死我了,都怪這幾個傢伙!”
那旺財已經砍下了一顆人頭,正砍第二個腦袋,轉過頭來笑着安慰道:“頭兒,你這是爲國受傷,老夫人不會怪的。”
“嗨!你不懂!”那大漢一揮手:“家裡的娘可不管你是怎麼傷的,只要看到你傷了她就會擔心。其實我娘還算話少的,但是她就那麼眼睛含淚眼巴巴地瞅着你,看得你內疚得不行······哎!當年我在京城沒少惹事,回回她都擔心,我後來當兵她更擔心了。所以我每次都是和她說我在軍營裡混日子罷了,如果讓她知道我上戰場,她還不得擔心死啊······”
“旺財啊,你可記着啊,咱們這次回金陵,你可千萬別和別人說咱們軍隊裡什麼打仗殺敵剿匪的,懂沒?你就記得和他們說我就是個在軍營裡混吃混喝的紈絝子弟,你就是那紈絝子弟的兵,如果別人問咱們平時做什麼呢······哎,反正不是和其他紈絝一樣欺壓百姓就好啦,但是基本是沒法子沒途徑爲國捐軀的,懂沒,你要說咱們是想爲國捐軀的,但是基本上沒戲,懂了沒?唉······也只能這麼說着吧,我看這傷還得養一陣子······”
此時月亮慢慢透過了烏雲,露出了皎潔的臉龐,溫柔如水的月光開始灑下,那名身材魁梧,渾身是血的宋慈典將軍,也開始對那名叫旺財的小兵嘮嘮叨叨,嘮嘮叨叨······
金陵城外一番血戰,而金陵城內倒是一片安靜祥和,此時天已經是清晨,但是天還是黑的,平緩的河面上一艘精緻的畫舫正在靜靜地漂流,畫舫裡的人在這個點應該還沒有起牀,但是畫舫的一個隔間裡卻是透出微微的暖黃的燈光,仔細傾聽的話,那裡隱隱地透出琴聲。卻不知是誰還在這個時候彈琴。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這是哪家的船?”謝文翰已經習慣了早起,此時小樓裡沒有亮燈,他站在二樓的露臺上望着江面想道。此時白錦堂蹬蹬蹬地跑出來,惱怒地看着那江面:“真是有病,那麼早彈彈彈,都不讓人睡了!”
“哎,古人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睡早起嘛。”
“現在太陽還沒出來呢,良辰美景奈何天,這樣的睡覺的良辰美景不珍惜,還矯情個什麼勁兒?!”白錦堂打了個哈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