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購田風波
初五,有幾個其他村兒的人來家裡找柳寧,不巧,正趕上她出門去了鎮上,兩個哥哥憶起來人是柳寧許諾過籃子的,這便請進屋裡,把自己用的賣予他們。不想,那幾人瞅見哥兩用的其他竹製物件兒個個跟貓見了腥似的,把那竈上用的牆上掛的強買了個精光,若不是兔子裝在籠子裡,連那東西都要給拿去,柳寧回來見兩個哥哥說得眉飛色舞,樂得她渾身亂顫,真沒見過比他兩還逗趣的人。
晚上,一個人到屋裡翻出箱子底下的一包銀子,柳寧拿出二十兩出來,其他的裝進小匣子裡。用鐵鍬在屋角刨了個挨着牆面的坑,把匣子埋了,將土打溼,踩了幾腳用木棒敲緊,挪了櫃子箱籠放在上面,心裡覺得踏實多了。
兩個哥哥自是知道柳寧拿技法賣了錢,卻不知具體得了多少,怕他們忍不住面上生出變化,柳寧刻意將此事混淆着沒說清,以免惹出禍事。
初八這天,洪蓮請媒人上門提親,因着柳寧沒在屋裡,便由柳煥出面應承了此事,兩方交換跟帖,商定成親日期,老大還沒出門,柳暢的婚事便落到了明年年頭,回來後把此事說與柳寧聽,反正她對這些繁文縟節的搞不清明,兩手一攤難題拋回給了柳煥。後,柳煥請了程叔過來商議,最終確立到明年三月。洪蓮也算舍了家底,拿了五兩銀,一罈糯米酒,一腿豬肉,一匹紅布爲聘,叫村裡村外的羨慕八卦了整整一個月。
柳寧抱着酒罈悶笑了,拿這次定親揚名聲,還拿酒塞她嘴巴,那悶子可真有心。
柳暢定了親,就不再像以往那般閒散滿山跑了,不是繡絲絹就是繡衣袍,柳寧也不阻他,給了哥哥一人二兩銀,讓他們自己跟程叔丘慈夫郎上鎮上採買。
日子一晃,去了兩月,柳寧完成鎮裡的教導任務,同賀老闆交代一番,一臉急切的回至家中。
“今兒不出去了?”柳暢難得見她大早上的還在屋裡磨蹭。
用掃把清理了兔子籠下的糞便。“恩,完工了。”
“已經春上,我們的田地可有動靜了?”柳煥從竈間探出頭。
一拍後腦勺。“你不問我都差點忘記了。羊腸村邊的黃土丘契倒是給了我,兩畝肥田的事莫四娘沒說。”眼珠子動了動,兩個月了莫四娘居然提都沒提,這節奏,看來是碰上砍兒了。
“真不知你花銀子買荒山做何用!”提起這事柳煥就攏了眉頭不止他想不明白,還叫村長夫郎拉去勸導說教了好幾回,就這妹妹左耳進右耳出,半點不把它當回事,若是有錢人家由得她折騰,偏偏山裡鄉下窮得叮噹響,折騰幾下吃飽肚子都成難題了。
柳寧放了籠子裡的小雞仔,這還是臘月那會兒丘慈家的老公雞孵的,個多月還是小孩兒拳頭大小,路川雲見此已經跑到井水缸邊撿了幾塊菜葉子丟到小雞羣裡。
笑而不答,柳寧拿了鋤頭到屋邊比較肥沃的地方挖了起來,翻出土裡的蚯蚓扔到竹筒裡。俗語說得好有錢說真話,沒錢莫做聲,他們只瞧見了過去的荒地,她要說荒地能變成肥地還不得被他們唾沫淹死。
“妹妹,李家出事了你可知道?”柳暢不知何時走到了她不遠處。
鋤頭杵到地上。“富戶老李家?”
柳暢點點頭。
“這兩月我早出晚歸的,哪知道這些!”對八卦不是很感冒,柳寧彎下腰撿蚯蚓。“你還記恨李香荷?”
擡頭,瞧見柳暢撇了嘴。“我纔沒工夫記恨她。”說着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一片羞紅。低下頭幫着柳寧翻開泥巴塊找蚯蚓,嘴裡沒有停歇的把自己聽來的事慢慢說了出來:“李家老三的女兒在城裡犯了事,聽說下了牢裡,對方要他們拿銀子賠償不然判她七年八年刑,李家老太太便召了李家所有人攏錢救人,只數目太大,李家老二那口子不願意出,李老孃氣得只罵,偏李香桂自己惹的麻煩,理字上算不得老二夫郎的錯,便指罵着叫老三自己想辦法。”
“李老三就一個女兒,出了事比誰都急,騰出自己手裡的三畝肥地叫賣。”聽到這裡柳寧眼睛一閃擡頭看講得自鳴得意的柳暢。“有人買了?”
“原是沒有人應聲兒,村長往那頭去了一回,不知怎的趙地主說要,程老二不知怎的也攪和了進去,李家老三還應了程老二兩人準備下契,便在那日晚間城裡來信說李香桂死在了牢裡。”掰散泥塊,柳暢講完了看向柳寧。“前頭還來信說只要銀子,籤契晚上人就死了,當真是奇怪。牢房的看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李香桂被擡回來身上沒一點破爛,仵作言說是病死的。更古怪的是,那日我瞧見了季捕快。”
“框檔!”鋤頭掉到地上,柳寧擰緊眉頭目漏寒星:“可是季萍?”
柳暢憤憤的點頭,眸中一如柳寧帶了一片烈焰火海。“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認得!”
她居然敢上龍灣村來!柳寧一雙拳頭捏得嘎巴響,閉上眼睛努力壓制來自血液裡的憤怒,前身的記憶好似感同身受,磨了磨牙,臉上一片猙獰之色,好久才剋制住想要找人幹架的衝動。
“小心一點,我們不主動去招惹她。”
靜觀其變,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能按兵不動。這個誣陷她母親還差點強了她二哥最終弄死了她母親的人,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冒了出來,其居心她不得不提防。
柳暢自然同意,當下他們自保都難,要在那女人眼前現了面還不得自投羅網。
這個人的突然出現,讓柳寧提前了對兩個哥哥的體能訓練,早上全家連路川雲一起往後山跑再從山頂跑回來,練習扎馬負重基本擒拿摔跤防狼術,把自己以前學得初級基本功拿了出來。
莫四娘到第三個月底才告訴柳寧沒有肥地,瘦地有四畝,柳寧去看了看,全是挨着溪邊的泥沙田,心裡有些發涼。
“丫頭,這四畝你將就着種,交了稅自己吃的不多終歸比沒有強。”莫四娘心思複雜,不太敢正視繃着臉的柳寧的眼睛。
“村長,辛苦你來來回回爲我跑了這麼多趟,柳寧知道買田不易。”對着莫四娘友好的牽動嘴脣。“就這四畝!”明明之前說是有田,現在卻變成四畝瘦田,柳寧心裡雖然有氣,對莫四娘還是客氣的躬身一禮。她一個無權無勢的鄉里丫頭,別人有心爲難她就跟踩螞蟻一樣簡單。
簽了契書,到家裡跟兩個哥哥說了這事,心裡憋悶的氣才散開了些。
“會不會是我的婚事惹了村裡人眼紅?”柳暢猜測。
“有這種可能。”眼紅的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