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斜眼看着石氏，眼底劃過複雜的情緒。
因爲太快，所有人都看不清楚。
“娘，大嫂也不是故意的，您就不要生氣了。”這話無疑給石氏定了罪。
石氏聽了猛地擡頭，死死盯着劉氏，眼底的狠意讓劉氏打了個顫，劉氏忍不住別開了眼睛，小聲嘀咕了幾句。
只是聲音太小，誰也沒有聽清楚是什麼。
石氏復又垂下了頭，似乎剛纔那個眼神不是她做出的一般。
錢氏還在罵罵咧咧的說，一直沉默的張家老二張金寶忽然說了一句，“娘，那你倒是說要不要去追我大哥啊？”
終於有人說出了石氏心中的話。
可惜，太晚了。
錢氏一怔，旋即像是被人割了肉一般露出了痛悔的表情，“哎呀，你怎麼不早說！還不快去追！”
說着，自己也趔趔趄趄朝門口衝去。
速度絕對不亞於年輕人。
石氏看着，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劉氏則微微勾起了脣角，露出了鄙夷。
老二張金寶其實是知道他大哥的打算的，因爲大哥曾經問過自己，那一日大哥跟娘說這件事的時候，他也是持支持的態度。
只可惜老孃反對的厲害。
張金寶見此，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況且他也瞭解他孃的念頭。
前些日子在郝家那小丫頭那裡佔了不好便宜，雖說跟他們簽了契約，但那個東西能值幾個錢？他們孤兒寡母的，在他們老張家的手段下，下次還不得乖乖交出東西。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是張金寶的心態。
原因是張金寶是張家老三。大姐早早就嫁了出去，因爲是自家第一個姑娘很是疼愛，後來有了大哥。家裡也是很疼愛的，只有他。佔了老二的位置。
說不上疼愛，也說不上冷漠。
夾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地位連自己的妹妹都不如。
他媳婦兒說的對，既然他老孃想着佔郝家那小丫頭的便宜，他何必去出那個頭？
這也是爲什麼剛剛張金寶一直不吭聲的緣故。
等張金寶把張元寶找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錢氏此刻也哭不出來了，只是陰沉一張臉，見了張元寶後更是拉着一張老臉。油燈下，那雙吊三角的眼睛越發陰沉莫測起來。
饒是見慣了的張元寶也是嚇了一跳。
但是想到今兒掌櫃的跟自己說的話，他的底氣又足了些，挺直了後背就走了進去。
見他還是一臉不後悔的模樣，錢氏一拍桌子，忽然默默抹淚起來。
錢氏這個人，素來喜歡大吵大鬧，乍一這樣默默的哭，倒是把張家兄弟給嚇着了。
“娘！”
“娘……”
劉氏跟老二張金寶上前擔憂的問道，臉上不掩擔心。
倒是石氏在張元寶回來後。站在了張元寶的身後，似有支持他的意思。
這讓張元寶心中一暖，看石氏的眼神帶了溫柔。
石氏也微微一笑。垂下了頭。
只要張元寶不說休棄自己，誰也不能讓她離開，除非錢氏以死逼迫。
但金寶最近跟大哥接觸很多，只怕許多想法變了，若是錢氏逼得太過厲害，只怕適得其反。
石氏這樣想着，那邊錢氏已經開始哭訴自己拉扯倆孩子長大是多麼的不容易。
張元寶雖然心有愧疚，但是還是覺得大舅子說的對，他有手有腳。何不自己掙錢？
而且他今日去城鎮，面對那些恭維。還有自己從不知道的世界，他充滿了嚮往。
忽然覺得自己如井底之蛙。眼界太過狹窄了。
所以張元寶只是沉默不語，用沉默表達自己的不滿。
錢氏哭了半天，見張元寶連個反應都不給。
一時氣的也不哭了，拍桌子起來，“明兒金寶你去那鋪子把錢要回來！元寶你不許出門，若是出了這個家，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娘！”
“娘……”
張金寶愈說話，錢氏早就進了屋子關門。
交出去錢容易，但收回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張金寶在對方碰了個軟釘子，垂頭喪氣的就回了家。
錢氏一看就知道了結果，立馬就哭鬧起來。
家裡又是一頓雞飛狗跳。
張元寶跟石氏也不吭聲，默默的做好家裡的事情。
錢氏見錢收不回來，自己說話大兒子跟媳婦兒也不搭理自己，也知道事情就像是潑出去的水。
鬱悶了許久，錢氏也算是被迫看開了。
看開了，她就開始算計了。
錢給了，收不回來了，那就想法子掙錢啊！
於是錢氏時不時的去那鋪子打聽，入了錢，什麼時候能收回來。
說來也是錢氏幸運，第一月還真的掙了些，雖然不多，但讓錢氏看到了光明。
再加上那掌櫃的忽悠，入的錢越多掙得越多，錢氏竟然把上次餘下的五兩銀子拿了出去。
面對掌櫃的每次的安慰，錢氏覺得自己很快就掙大錢了。
而張元寶跟石氏的處境也越發好了起來，錢氏時不時誇讚兩人聰明。倒是對老三家的劉氏動輒打罵，劉氏雖然憋屈，卻什麼都不敢說。
只是私下詛咒掙不了錢。
好的不靈壞的靈，第二個月，賠本了……
但掌櫃的說了，做生意就是有賺有賠，很正常。
錢氏暫且按捺下心思，默默的等待。
事實上，好運總不會一直臨幸在某個人身上。
第三個月，賠了。
錢氏坐不住了，找上了門去。
然後發現，是騙子……
那家店鋪被許多人都圍了起來，都是要錢的。
錢氏一看，直接暈了過去。
等回了神。才知道錢是要不回來了。
錢氏渾渾噩噩一段時間後，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
看着空癟的荷包，錢氏欲哭無淚。
然後她看到了放在旁邊的契約。忽然又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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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剛從魚塘那邊回來，聽小白說有一部分的魚可以買了。心情十分的好。
結果剛回家不多一刻鐘，外面忽然就吵雜起來。
淑女讓美女去看看，不多時美女就跑了回來，“姐姐，是壞奶奶！”
淑女登時精神了，“她又想幹嘛？難不成又有什麼幺蛾子？”
這段時間淑女很是忙活，哪裡去關注張家如何，所以對於張家的現狀完全不知道。
倒是美女還知道一些。聽了她的話忙說自己知道的消息：“姐姐，我聽人說，前段時間壞奶奶家做生意賠了錢呢！”
淑女腦子一轉，立馬就知道張家人的打算。
“美女，去找你小白哥哥，然後讓小白找村長過來，就說有人鬧事！快些！”淑女快速的跟美女說了這話，這纔出門去看錢氏想要做什麼。
錢氏一見淑女，眼底就浮起了嫉妒。
這衣裳是新做的，還有頭上的那珠花。看起來值不少錢呢！
再透過門簾看到屋裡的擺設，更是嫉妒的紅了眼。
但錢氏很好的壓制了住，露出了悲慘的表情。
可惜淑女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所以把她的變化都看在眼裡。
只怕是又惦記上了自家的東西。
淑女覺得，錢氏就是記吃不記打。
不給她一招狠得，她就永遠得寸進尺。
淑女眼底飛快的劃過一絲狠厲，快讓人看不清楚。
美女早就趁着錢氏出神，出門去找小白去了。
上次的事情，只要是個臉皮薄的都該知道那是斷絕關係的意思，偏錢氏還厚着臉皮來家裡。
那契約的簽訂，其實就差撕破臉皮了。
所以淑女並沒有好臉色，只是看着錢氏。看她如何應對。
錢氏見淑女的臉色難看，心中咒罵了幾句：裝吧。裝的再厲害還不是在自己手中吃了虧？
只要自己敢豁出去，就不怕他們不服軟。
哼哼。自己可是上河村的人，他們不過是搬來的罷了。
思及此，錢氏更有底氣了。
“淑女啊……救救二奶奶的命吧……二奶奶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錢氏一張嘴就開始哭了。
淑女覺得，錢氏的演技足可以媲美影后。
這說哭就哭，還說話不帶打磕絆的，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來。
錢氏見自己哭了這麼盡力，對方竟然一個反應都不給，一時鬱悶，眼淚表情越發可憐起來。
就差直接跪地上求了。
不過，錢氏還真的跪了。
當然，淑女眼尖的躲開了。
“二奶奶這是要做什麼？淑女這可是要折壽的？”淑女被唬了一跳，連忙跳開，心中再次對錢氏的底限有了新的認知。
錢氏一看自己跪偏了，不，她沒想到自己跪下去，淑女不是去扶自己，反倒好似遠遠的躲開，臉色都黑了起來。
變幻了一下臉色，錢氏就要伸手去拉淑女。
淑女早就躲的遠遠的，高喊，“二奶奶，您怎麼摔着了？快，讓劉嬸子扶起來吧！地上涼！”
錢氏的臉登時就僵了，死丫頭！
被點名的劉氏，裝作聽不見也不是，扶也不是，一時就愣在了遠處。
張奶奶聽了動靜要出來，淑女卻提前說了一句，“哎呀，奶奶你生病了怎麼還出來？快躺下去，我待會兒讓郎中再給你看看！”
淑女的聲音很大，張奶奶再看她揹着衆人朝自己擠眉弄眼，哭笑不得。
但是看看錢氏還有劉氏的模樣，張奶奶復又進了屋子。
看樣子是打算交給淑女處理。
錢氏沒成想張奶奶是這樣的態度，覺得自己跟淑女八字不合，做什麼都不順利！
不過，這沒有影響她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