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這才注意到身上穿了件暗紅底子赭色大花的粗布衣裳,晃眼一看,真像裹了牀花牀單,說的好聽是復古懷舊,說難聽點就是土包子一個。
嘴角下拉,就知道那丫頭不會有好心,果然是拿自己看不上的破爛打發她。
“姑娘,過來吃飯吧。”老人和氣地盛了碗飯遞給如故,“太子出事,這方圓幾百裡的道路,定然要封鎖清查,姑娘,你有什麼打算嗎?”
如故擡臉望向天邊蒙在薄雲後的太陽,陽光撒在她白如細瓷的面頰上,泛着淡光,迷茫的慢慢呼了口氣。
她穿越過程出現了偏差,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不是魔鬼教官所說的年代,如果不是,她還能不能回去?
如果不能回去,豈不是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獨自生存下去?
如果是的話,臨安郡主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她就不能再去臨安郡主府,那樣的話,只有找個地方暫時安頓下來。
可是,她現在身無分文……
她竟無處可去……也無人可靠!
而能讓她回去的三生石,更不知該從何去查。
如故心裡亂麻麻的,突然間很想念魔鬼教官,那人雖然可恨,但在他身邊,卻從來沒有這樣渺茫無助過。
小孤順手塞了雙乾淨筷子到她手中,“天大的事,也等吃了飯再想。”
雙兒板着臉哼了一聲,“你可別賴在我們這裡,儘快打算何去何從,我們家窮,可養不起你這麼個大活人。”
“要留我做老媽子的人,不知是誰?再說,把那夜壺賣了,怎麼也能養我大半年。”如故扒了口飯,不管何去何從,都得先填飽肚子。
雙兒一口飯哽在了喉嚨上,漲紅了臉,半天才嚥了下去,轉頭對小孤嚷道:“哥,趕快把這臭丫頭弄走。”
小孤瞟瞭如故一眼,只顧吃飯,全當如故和雙兒透明。
雙兒喚了幾聲,不見迴應,生着悶氣也埋了頭吃飯。
是夜,一個黑影無聲地從後牆躍了出去,輕飄飄地落在院外的樹林裡。
樹林裡已經等着一個黑衣人,黑衣人向他恭敬行禮,“主人。”
小孤輕點了點頭,“怎麼樣?”
“蘇美人被人殺了。”
“沒有線索?”
“屬下去到的時候,刺客剛走,蘇美人還有半口氣沒嚥下,她指着一副畫像說是刺殺太子的人。”
黑衣人打開一個畫卷,畫卷上畫着一個清麗絕秀的少女,“屬下拿了畫像去打聽過,說是臨安郡主的畫像。”
如故?
小孤眉梢微微揚起。
“主人什麼時候去臨安府?”
“快了。”小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看來,這個遊戲會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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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雙兒把一輛公雞車丟在如故面前,雞公車上堆着些亂七八糟的小雜貨。
如故望着那公雞車滿頭霧水,“這是……”
雙兒對着她,仍沒什麼好臉色,“我們家不白養人,你沒找到去處以前,這些東西歸你賣。”
吃人嘴軟,如故二話不說,推了雞公車就走,到了門口,遇見正要出門的小孤,道:“謝謝你救了我。”雖然是她自己鑽進小孤的袋子,但終究是小孤帶了她出來。
小孤吊兒郎當地手肘壓了她的肩膀,笑嘻嘻道:“謝我就不用了,不過記住下次別再壞我的好事。”
突然低頭,湊上前,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下次把嗜好改一改,要帶東西出來,挑好的帶,別專挑男人用過的夜壺,那東西出手,人家一聞那味,價錢就大打折扣,得少不少銀子。”
如故望着眼前這張神采飛揚的俊美面頰,哭笑不得,“你嫌那東西不好賣,幹嘛還要拿?”
小孤不以爲然的‘呃’了一聲,“反正是拿,也不介意拿多一樣,哪管那是什麼東西,好歹能賣幾個錢。如果事先知道寶貝會變成你,而你又有這嗜好,我說什麼也不會要那玩意。”
他左一個嗜好,右一個嗜好把如故的臉都說青了,將脣一咬,眼角斜飛,突然換出一臉媚態,出其不意的擡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他的肌膚居然甚光滑。
在他呆愕間,尖尖手指撫過他在陽光下泛着珠光的薄脣,“我對男人的嗜好遠遠大於那東西,要不要試試?不過試完了,你得娶我。”
“還是不試的好。”小孤臉一白,飛快跳開,躍出門檻,一溜煙的沒人了。
雙兒站在門口笑得花枝亂顫,“能把我哥嚇成這樣的,你還是第一人。”
如故若無其事地睨了她一眼,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嗎?
雙兒給如故的這一堆東西,大同小異的賣家足有七八家,如故在集市吆喝了半天,雞公車的東西沒賣出一樣,如果不是靠着小孤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他那一家子,靠着這些零零噹噹的東西,吃糊糊都成問題。
閒得無聊,靠在茶館窗外,聽茶館裡的人說太子蕭越的事蹟。
蕭越兩歲習文學武。
四歲,出謀挖渠去洪水。
五歲,參加強戰事辯駁會,一道聲東擊西的戰事策略辯得衆身經百戰的武將答不上來。
七歲,隨父前往津州被北寇強襲,津州只得三千官兵,被北寇五萬大軍圍死在津州城裡,陷入死境。蕭越獻計拖延時間,所有軍民於城中挖掘地道,設置機關。之後讓全城的老人女幼全部躲入地道,製造軍民造反,自相殘殺,死傷無數的假象,放出風聲,城中糧絕。
用空城誘北寇入城,城中僅三千官軍帶領百姓,利用機關地道,將北寇五萬大軍殲滅四萬,活捉近萬人,不降者殺之,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十一歲,蕭越查知丞相聯手保國將軍謀反,以犒勞剛回京的保國將軍爲名,大擺宴席,宴請朝中文武大臣。
當着衆臣之面毒殺丞相,不念其姐蕭穎嫁於丞相之子的情份,即日將其滿門抄斬,僅把蕭穎接回宮中。
蕭穎年方十六,心如死灰,剪了一頭青絲,伴了清燈。
蕭越對保國將軍參於謀反一事,一字不提,大加封賞,封其母親爲魏夫人,以陪伴太后爲名,將其母親和他的兩個兒子接於宮中長住。
明爲封賞,實爲扣壓。
保國將軍哪裡還敢心存別樣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