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厚臉皮進階

止燁這一鬆氣,身體就越加麻痹,很快眼皮也變得沉重,最終眼皮一沉,人事不知了。

無顏感覺背上的止燁陡然一沉,知道藥性到了,苦笑了笑,“真是苦差,這錢真是越來越難賺。”

揹着止燁,高一腳低一腳的摸下山。

停在山腳的馬車車簾揭開,小開伸手出來,幫無顏把止燁拽上馬車。

“你收的酬金,得分我一半。”

“我把他丟回山上,你扛他下來,我就分你一半。”無顏白了他一眼,體力活全他一個人做了,這小子只搭把手就想分錢,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小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止燁在車廂裡安置好,喘着粗氣,道:“容瑾的藥果然厲害。”

“等這渾小子醒來,多半是要去揭容瑾的皮的。”無顏道。

“這你不用擔心,早上的時候,我看見容瑾正吩咐人收拾東西,多半是借外出採藥出去避難了。”

小開坐上車轅,拿起繮繩,‘駕’了一聲,包了蹄子的馬拉着馬車無聲無息地駛進黑夜中。

無顏眼皮一跳,身子一晃,突然飄下馬車。

“你又要做什麼?”小開慌忙拉住馬。

“我也出去避避,你把這傢伙送回去。”無顏話沒說完,人已經去得沒了影子。

小開回頭睨了眼車簾子,心頭髮慌,恨不得也找個地方遁掉。

但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說什麼也不能丟下車裡人事不知的傢伙。

暗罵無顏沒義氣,硬着頭皮打馬狂奔,只盼能早點回去,還能擠出點時間遁走,等這傢伙氣消了,再回來。

想着自己屋裡的那些沒辦法帶走的寶貝古董,多半要被止燁發氣砸掉,狠狠地肉痛了一回。

一手拉繮繩,一手拿出小算盤,算着那些古董值多少錢,越算越心痛,這筆賬得算到如故頭上。

**

雲夕抱着如故穿過一道長廊,進入一個別致的花園,花叢半掩中有一個涼亭,涼亭外懸掛着輕紗,隨着晚風輕拂。

涼亭裡的石桌上擺着長琴,琴邊香菸繚繞,讓如故想起《倩女幽魂》。

說的好聽是詩琴畫意,說的難聽就是鬼氣森森。

雲夕把她放在鋪着厚厚的大紅波絲長毛地毯上,一手攬着她,一手輕撥桌上長琴,試了幾個音,“聽說你琴彈得不錯。”

以前長清也給小郎送了把琴,小郎雖然不像容瑾那樣愛彈琴,但琴也彈的不錯,如故跟在他身邊,他也就順便教了她一些。

後來,去了二十一世紀,她爲了找回丟失的記憶,只要是與以前的事有關的,都會很用心地去做,琴自然也會彈彈,忘掉的記憶沒能想起來,但琴技卻長進了不少。

只要人渣不做人渣事,讓她做什麼,她都會盡力配合。

不等他再開口,主動坐到琴後,“我會的曲子不多,不過你想聽的話,還是可以彈兩曲的。”

“那就彈曲霜華漣。”雲夕手撐了額頭。

如故飛快轉頭,向他瞪去,“你是在耍我吧,我聽過風華漾,採蓮曲,就沒聽過霜華漣。”她一臉的不爽,心裡卻七上八下,容瑾那晚救她彈的那霜華漣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手指輕敲額頭,笑笑,“可能是我記錯了,要不彈曲《蒼龍嘯》。”

如故擱在琴絃上的手驀地一緊,輕咬了咬脣,終究是彈下了那曲《蒼龍嘯》。

這是小郎以前常彈的曲子,小郎說,這是父親以前常彈的曲子,也他們家鄉人最喜歡的曲子。

人渣半眯着眼,手指跟着節拍輕敲桌面,似乎對這首曲子也很是喜歡。

直到曲畢,他才緩緩睜眼,輕擡如故下巴,“難爲你能把這曲子彈成這樣,這些年,怕是沒有少練。還敢說,你對他沒有意思?”

“我好歹也是有些才氣的,凡是我會的曲子,都彈的不錯。”她只會以前小郎彈的那些曲子,那些曲子,她都練的不錯。

雲夕睨了她一陣,對她的鬼話半句不信,也不揭穿,突然攬了她的肩膀,道:“聽了這麼久的曲子,也該出來了。”

這話顯然不是對如故說的。

如故驚愕地向涼亭外看去。

風捲衣袂,一個黑影從暗處緩步走出,森然的鬼面具在月光下越發的詭異,薄涼的脣微微地抿着。

如故的身體微微一僵,他終究還是來了。

他略瞟瞭如故一眼,便看向雲夕,淡淡開口,“憐心在哪兒?”

如故全身的血液瞬間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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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夕眼裡閃過一抹意外,攬着如故的手卻是一緊,“你以爲,你今晚還能離開?”

如故驚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今晚是一個局,誘雲末上鉤的局。

雲末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叔叔今晚承了美人恩,己然破功,還怎麼留住小侄?”

雲夕練的是採陰補陽的邪功,雖然與美人承歡,卻不會在美人身上泄身,否則就會破功,破功後六個時辰內,真元會被封禁,此時的他雖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但功力只有平時的十分之一不到,比真元虧空的他,實在強不到哪裡去。

“那又如何?就算我不動手,一樣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雲夕陰霾的眸子陡然一冷,他不惜破功誘他前來,自然是佈下天羅地網。

雲末無謂一笑,“那小侄倒要看看,叔叔用什麼辦法留下小侄。”

雲夕打了個響指,埋伏在附近的人卻沒有動靜,怔了。

雲末低笑了一聲,“侄兒忘了告訴叔叔,侄兒來的時候,見叔叔的院子裡的那些人不太順眼,所以順手清理了一下。”

如故垂眼看向他手中握着盤龍槍,指向地面的槍尖還淌着血。

“果然看低了你。”雲夕眸子微微一窄,雲末上回傷在他手下,雖然不死,卻也去了半條命,換成別人,這時候就算強撐着來了,也沒多少還手之力。

他居然能無聲無息地清理掉,藏身在這座大院裡的上千名頂尖殺手,實在讓他意外。

如故在手上,算到他一定徘徊在左右,設法營救。

一路引他到這座機關重重,又埋伏着上千的頂尖殺手的大宅。

爲了不給他時間調來地宮的暗殺,故意破功,又帶了如故到這涼亭,迫他出來。

以爲憑着這上千的頂尖殺手,殺一個重傷的他綽綽有餘。

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略想了想,立刻想通了來龍去脈,對方是故意讓他輕敵。

他設下局誘殺他,而對方卻將計就計,乘他破功的時候,拔了他這個據點。

雲夕忽地一笑,“你不想要憐心了?”

雲末不答,手握着紫金盤龍槍,一步一步向雲夕走近,“等處理叔叔,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的找。”

“只怕,你沒有時間。”

“呃?”

“你殺了我,可以救下如故,但憐心……”雲夕突然笑了一下,“如故和憐心,你只能要一個,你要哪一個?”

雲末停下。

雲夕突然輕拔了一根琴絃。

亭外假山滑開露出一道暗門,同時不遠處亮起一團光亮,光亮中能看見一個綁着石頭的小小身影被懸掛在一棵大樹上,樹下是一個水潭。

雲夕攬着如故的腰,轉身走向身後的暗門。

光亮處,繩索突然斷開,小小的身影向水中落去。

如故可以撥下頭上髮釵,拼死一搏,不跟雲夕進那暗門。

但她沒有動,只是任由雲夕帶着她走向暗道。

她也想知道,她和憐心,他會救誰……

雲末在那小小身影墜落瞬間,沒有半點猶豫,身形快如閃地向水潭飛躍而去。

如故的心直墜進無底的深淵。

明知道他會這樣,也明知道那小小的身影不會是憐心。

她不想一個無辜孩子平白因她而死,打心底也希望雲末能救下那個孩子。

但那份絕望仍扯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痛。

耳邊傳來雲夕的侃戲的聲音,“看來,我那侄兒對你也不是那麼上心。”

“嗯,你押錯寶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中傳來如故悶聲悶氣的聲音。

他擡起她的下巴,驀地擦亮火摺子,看見如故眼中沒來得及拭去的淚,他眸子驟然一暗,飛快地低頭吻住她的脣。

如故閉上了眼,不避不讓地任他的脣貼了上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下,心真的很痛。

雲夕的脣輕貼着她的脣,不再有下一步的動作,垂眼近距離地看着她蒼白的小臉。

一路行來,她各種無賴,各種無所謂。

這樣的模樣,他不曾見過。

莫名地,心也跟着隱隱作痛。

驀地把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出暗道。

橫豎已經攻破,如果她對殤王而言並不那麼重要,他也就無需再忍。

走進另一間大屋,那間大屋越加的富麗堂皇。

無論是房裡擺設還是牀上的用品都是極盡的奢侈。

她母親的移宮跟這裡一比,基本上可以說是寒酸。

如故直覺,這裡纔是人渣自己的臥室。

“這裡沒有女人來過,這榻也不曾有女人睡過。”他把她放在那張極大的矮榻上,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手指滑下輕撫向她粉嫩的頸項。

如故吸了吸鼻子,“我能說我更嫌棄你是種馬嗎?”

雲夕怔了一下,臉慢慢沉了下來,“小故,別太過分。”

如故憋屈得想死,他好歹也養過她六年,一見憐心有事,壓根不理她死活,直接把她丟給了這麼個人渣。

不理她死活的那人,當初對她也是用強,和牲口也沒什麼區別。

而這隻牲口剛跟人完事,又來跟她親近,還不許她噁心,不許她嫌棄,簡直牲口到了極品。

這世道什麼時候變成了TMD牲口的天下?

回頭一想,當初做臥底的時候,周圍也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牲口,強個把女人絕對是小兒科。

比較下來,她現在的處境也不算太糟糕。

用力在吸了吸鼻子,讓自己打起精神。

“不跑嗎?”

“跑?”雲夕揚了眉梢。

“他不是都打到門口了嗎?”跑路的時候,最有機會逃跑。

“不用擔心,就算他把上面踏平了,也進不來這裡。”

“有酒嗎?”如故泄氣,雲末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我可不喜歡和醉得人事不知的女人做。”

“大醉傷身,小醉怡情,你玩這麼多女人,連這都不知道?”

他以前玩女人不需要怡情。

看了沒精打采的如故一陣,最終起身去拿了瓶酒過來,倒了一杯遞給她,“不能多喝,我不喜歡沒反應的女人。”

“我偏要多喝,醉得跟死豬一樣。”

“你……”

“知道了,不會多喝。”

如故搶過酒一飲而盡。

一杯下肚,又自己摸了酒壺倒酒,雲夕擒住她的手,“不能再喝。”

“我不喝得迷迷糊糊,怎麼跟你的做那種事?”

雲夕皺眉,實在沒覺得做那個事,需要喝得迷迷糊糊。

“還不得怪你,天天逼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看得我一想到那種事,就害怕得想死。你不讓我喝,我就一頭撞死。”

雲夕的臉沉了下去,在他手上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撞死的機會,但他實在不願意看如故一臉的悲壯模樣,“我不會弄死你。”

“你萬一興頭來了,尺度沒把握好,我照樣生死難料。”

雲夕被她嗆得好氣又好笑,手臂一伸,把她抱進懷裡,“不會傷了你。”

“信你不如信我自己。”如故繼續給自己灌酒,轉眼間,又是兩杯下肚,打了個酒嗝,小臉泛紅,兩眼開始迷離,“你人不怎麼樣,你的酒卻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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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再喝。”雲夕見她開始昏頭轉向,怕她真的醉得像死豬,少了趣味,去奪她手中酒杯。

“最後這一杯。”如故死死護着酒杯,抓得太緊,手指全浸進了酒中。

這酒烈,照她現在情形,這一杯下去,多半要醉得不省人知。

雲夕一把奪過酒杯,就要往地上潑。

“別倒,別倒,這麼好的酒,倒了可惜。”如故忙抱住他的手臂,可憐巴巴地瞅着他,那雙烏黑的眼睛天真無邪得如同一隻小獸,讓人看得莫名地心軟。

“不倒可以,一會兒再喝。”

這壺酒是臘梅開花時,花瓣上的雪水泡的梅子酒,也就這一壺,他見她喜歡成這樣,竟有些不忍心拂她的意。

“酒已經倒出來了,擱上一會兒就沒這麼香了,見了風,又不能再倒回去。”如故死摟着他的手臂不依,蹭了蹭。

他低頭見懷中小丫頭雖然滿臉醉態,但漂亮的大眼晴裡閃過狡意,眉梢輕輕一挑,這丫頭分明在算計他什麼。

不禁啞然失笑,如果面對面的都被她算計去了,他真是白活了二百多年。

他到要看看她玩什麼花樣。

結果如故就是死纏着要喝酒,再沒見她另外做什麼手腳,暗笑自己太多心。

雲夕被那香軟的小身子蹭得邪火亂竄,換成別人,他早直接按住行事,但他實在不想把等了這許久的美味胡亂嚼掉,耐着性子輕託她的下巴,“我餵你。”

如果她是想把她自己灌醉,讓他對她失去興趣,可就打錯了算盤。

如故眨了眨小狐狸眼,似乎有些不明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夕睨着她那雙眼,心裡越加癢得厲害,哪裡還忍得下去,杯中酒一飲而盡,把那口酒含在口中,不容她拒絕反抗地覆上她的脣。

如故在護杯子的時候,塗着酥麻散的手指全浸在酒中。

本來想着,等他答應她喝那杯酒了,就哄着他喝這杯酒。

結果他無比自覺,不用她開口,就自動喝下。

如故雀躍得整顆心都要跳出胸膛,臉上裝出慌亂神色,扭捏躲閃,死活不肯被他親近。

她越掙扎,越挑起他佔有慾。

丟了手中酒杯,一手把攬腰她抱緊,一手捏了她的下巴,脣對着她的脣貼下,微張了嘴,把口中的酒細細浦入她口中。

如故迅速仰頭,突然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覆上她的脣死死壓住,不讓他嘴中酒流到自己口中,另一隻手快如閃電地捏緊他的鼻子。

雲夕閱女無數,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激烈的也不在少數,但這麼個激烈法的,還是頭一次遇上。

怔了一下,直覺那酒有問題,正要丟開如故,吐掉那口酒,突然如故張嘴在他下脣上輕輕一咬,微痛之後,小小的舌尖伸出來輕舔痛處,剎時間,痛中帶着麻癢傳開,那滋味竟說不出的銷魂,他情不自禁得張口輕輕一喘,閉着喉嚨頓時鬆開,那口梅子酒嗆進喉嚨,滑了下去。

雲夕這一驚非同小可,猛地把如故壓在身體底下,死死摁住。

雲夕細品口中味道,除了梅子酒的酒香,確實沒有別樣的味道,而且也沒有異樣的口感。

再看身下如故,一臉的嬌羞地睨着他,不禁迷惑,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然他天生多疑,一邊摁着她不讓她亂動,一邊運功查看身體有沒有異樣。

如故忐忑,不知道酥麻散對這人渣有沒有作用。

害怕他發現身體異樣,搶在酥麻散發作以前把她給殺了。

人渣已經起了疑心,如故不敢再搞別的小動作,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拖到藥性發作爲止。

裝作酒意上頭,一臉的春意盪漾。

“你說餵我喝酒的,卻自己喝了,你得賠我。”

雲夕正運功查看身體狀態,被她這麼一撩撥,頓時泄了真氣。

鬆了摁着她的手,重新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擡起她的臉,近距離地凝看她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不管她在外面名聲再怎麼不好,這張臉,這雙眼仍是青澀,與越國那些早早就沉浸在男女之事中的皇家女子完全不同。

他過去並不喜歡這種青澀的小丫頭,但那次在去麻婆村附近那尋找靈獸的時候。

無意中看見正在挨訓的她。

她在長她幾歲的小丈夫面前,一派乖巧模樣,但低着頭遮掩住的一雙眼卻滴溜亂轉,如同一隻調皮的小狐狸。

那一剎那間,他就被那雙眼勾得挪不開眼。

多看了一會兒,就發現,她的乖巧全是裝出來的,然她越裝,他越覺得她有趣。

雲夕眸子慢慢眯窄,現在身下的她,就像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一樣,明知道她這模樣是裝出來的,卻像有一隻小手在心尖上撓,又酥又癢,渾身都酥麻了。

怎麼也不捨得揭穿她,想看她要裝到什麼時候。

如故見他神色有異,心裡一'咯噔',別是裝得過了,弄得太過曖昧,反而提前引發他的獸慾,不敢再亂動。

僵了一會兒,見他仍沒有被麻痹的感覺,有點沉不住氣。

萬一酥麻散對他沒用,她可就真的要被吃幹抹淨了。

眼珠子慢慢轉了一圈,看向身邊茶壺,“我渴了。”

雲夕雖然沒發現身體有什麼異樣,但對那杯酒仍不能釋懷。

很想知道如故到底做了什麼,見她要水,停了下來,起身去拿水,試圖從她的動作中看出蹊蹺。

如故等他背轉身,猛地一腳踹出。

雲夕做夢也沒想到過她敢對他動手,冷不丁竟被她一腳踹中,跌坐到一邊。

如故乘機跳起,翻滾下牀,飛快地鑽進牀底。

只盼能撐到酥麻散起作用。

雲夕怒極之下,卻見如故居然鑽進牀底,翻身下牀,往牀底一看,見如故把身子抱成小小一團,縮在牀底最深處,氣憤中又有些好笑。

這時突然覺得頭有些發昏,想到剛纔喝的那杯酒,把滾在一邊的酒杯拾起來,聞了聞,又聞不出什麼。

蹲下身,往牀底望去,“你給我下藥了?”

如故衝他做了個鬼臉,又攤了攤手,手上乾乾淨淨,表示什麼也沒有。

活命的傢伙當然不能告訴他。

雲夕的頭越來越重,身體開始發麻,哪裡相信她什麼也沒做。

暗暗着惱,明知道這丫頭古靈精怪,也處處設了防,卻還是不知不覺得着了她的道。

最氣人的是,還不知道自己是栽在哪裡。

蹙了眉頭,狠狠瞪她,“出來。”

如故小嘴一扁,身子往裡又縮了縮,“我又不是蠢的,出去被你玩?”

雲夕氣噎,伸手撈了一把,牀太大,沒能抓到,外頭正在被人找麻煩,他不可能打開暗門,讓下人進來把牀擡開,而他一個大男人,又沒臉跟着個小丫頭鑽牀底,氣得臉黑,沒了之前的溫柔,“你真以爲我拿你沒辦法?”

如故閉嘴。

雲夕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條鞭子,鞭子向牀底捲來,準確無誤地捲上如故的腳踝。

如故心猛地一沉,以爲這下躲不過這一劫了。

哪知雲夕用力一收鞭子,發現手臂開始發麻,有些不聽使喚,卷着如故腳踝的鞭子沒能把如故拽出去,反而鬆了開來。

然後就再沒力氣把鞭子甩進來。

如故看在眼裡,眼睛頓時放了光,有門了。

雲夕冷哼了一聲,“我數三聲,你不出來,一會兒到了牀上,你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我就喜歡激烈,就喜歡人家不憐香惜玉,你有種進來。”

如故見人渣廢話說了一大堆,硬是不倒,心裡直犯愁,以前用麻藥,一針就讓玉玄中招了,雖然血液中招比吞服效果來得快,但酥麻散好歹也是進階版的,怎麼效果就差了這麼多。

打定主意,他敢進,就拿釵子扎他。

雲夕大概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氣得笑,“好,你給我等着。”

他感覺自己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妙,只想在失去意識前把如故制住,等醒了再來慢慢收拾她。

顧不得要臉,趴了下來。

如故把釵子緊緊握住,成不成就這一下。

突然見人渣身子一歪,整個倒了下去,臉上肌肉開始麻痹,“你……你居然有酥麻散。”

“原來,你也知道酥麻散,挺有見識的嘛。”如故小聲嘀咕,有些鬱悶,用了一次就被人識破,下次就不能再用了。

雲夕嘴角抽了幾下,眼裡的憤怒化成一苦笑,他做夢都沒想到,活了幾輩子,竟會栽在一個柔軟得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騙子手上。

如故沒有看過中酥麻散的人是什麼樣子,不知道他這藥性是發揮到了第幾成上,不敢亂動。

又等了一會兒,不見人渣動彈,試着往外爬了點,人渣沒動,再爬點,還是沒動。

快速爬出去。

從人渣身邊爬過的時候,人渣突然跳了起來,撲到她身上,把她按住。

如故嚇得魂飛魄散。

回頭,卻見他身子一沉,滑倒下去,陰霾的眸子被氣得發紅,又有點自嘲,另外又有一些鄙視。

他是不死之身,就算如故現在殺了他,他很快就會重新復活。

而她如故,總有一天得落到他手中。

酥麻散和她上次用的麻藥同類,只能麻痹身體,不能讓他失去意識。

這反應是對的。

如故鬆了口氣,藥性總算是發作了。

伸腳踢了踢,不動,再踢踢,還是不動。

本想拿釵子在他身上戳幾個洞,直接讓他見閻王去。

但轉念一想,他死了,豈不是便宜了雲末那混蛋。

不如留着他給雲末添堵找麻煩。

環視四周,要找出路,估計得費一些時間。

抽了人渣的腰帶下來,把他牢牢綁住。

這時突然聽見門的方向有聲音傳來,像是有人來了,如果這時候被人發現,她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如故嚇得魂不附體,突然餓虎撲食般地撲到人渣身上,跨坐上他的肚子,回想這些日子聽見的那些嗯嗯啊啊的聲音,捏着鼻子,一邊哼哼,一邊嗲聲嗲氣地喘氣,“爺……奴不行了!你就饒了奴這一次吧……啊—……爺,你太厲害了—……奴受真的受不了了……不要了,不要了啊!”

雲夕微微一怔,接下來臉上神色精彩得不能描繪。

如故叫的正歡。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冷不熱的傳來,“是要繼續下去,還是就此打住?”

如故爲了配合曖昧嗓音,臉上做出來的各種古怪神情瞬間僵住,定了定神,裝出怒意回頭,“看見人家辦事,難道就不知道迴避一下?”

雲夕臉上神情越加精彩。

雲末仍然一身黑衣,指向地面的槍尖仍細細地淌着血珠,可以看得出,是經過一場血戰纔到達這裡。

露在鬼面具外的半邊臉白得嚇人,少血色的脣薄涼微抿。

如故看了一陣,心突然軟了下來,暗歎了口氣。

不管他再怎麼可惡,對她再怎麼無情,對她好的時候,還算是不錯的。

“你的傷還不能下牀走動,你這樣四處亂走,是不想活了?”

雲末清峻的身影緩步上前,淡睨了她一眼,忍着胸口欲裂的疼痛,把她從雲夕身上提了下來。

取出一支金針,蹲下身,手起針落。

如故以爲他會殺了雲夕,不料卻見雲夕眼裡浮上一抹驚訝,瞳仁閃了閃,慢慢閉上了眼,呼吸變得平穩,如同睡着一樣。

雲末暗歎了口氣,身上的傷實在太重,爲了找她,一路打殺,又消耗不少元氣,這會兒實在是累得提不起元氣。

以至於這一針下去略偏了方位,要不然這一針足以消去雲夕的記憶,以後再不用擔心他繼續爲害。

而現在,差這一絲毫,就只能暫時封住他的記憶。

不知哪一天,他又會記起一切,仍是個禍害。

如故奇怪,“你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他?”

“你爲什麼不殺他?”雲末不答反問。

如故噎住,總不能說,她想留着雲夕來禍害他,給他添堵吧?

雲末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既然你想留着他讓我難受,就留着吧。”

如故囧了一下,懷疑他真的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雲夕說,這地下,你不可能找得到。你是怎麼下來的?”

“你是想說,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或者不該來?”雲末神色疏離。

如故氣塞,把臉別開,真是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

雲末把人事不知的雲夕丟進隔間的醒水池,讓他泡一晚上的冰水,等他醒來,死是死不了,大病一場卻是免不了。

做好這些,胸口傷口已經裂開,痛得額頭冷汗直冒,有些直不起身。

不看如故,轉身蹣跚回走。

如故雖然覺得他彆扭,但他能找到這裡來,自然知道出去的路,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如果出去瞎闖,也不知道會不會又節外生枝。

硬着頭皮跟在他身後。

突然見他身子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上前扶住他。

他摔開她的手,加快步子前行,胸口實在痛得厲害,就扶着牆喘兩口氣。

如故怒了,“你抽什麼瘋?”

雲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走自己的路。

如故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見他這樣,越加氣悶,沒了好口氣,“你找不到憐心,只能怪你自己沒用,往我身上撒氣,算什麼本事?”

雲末面無表情,對她不理不睬,走到一面牆壁前停下。

如故看向左右,根本就沒有路可走,一肚子狐疑。

雲末咬破手指,在光滑如鏡的牆壁上畫出一個圖形。

面前牆壁無聲的滑開,竟是一道暗門。

如故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一道門也能被他找出來,不能不說他是個人才。

見他進了暗門,怕他甩掉自己,獨自離開,立刻快走兩步,貼着他腳後跟進了門。

跟得太急,一頭撞上他的後背,擡頭,從側面看見他臉上殘餘的一點血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額頭滲出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順着面龐淌下。

搶上兩步,攔住他的去路,取出一粒黑乎乎,奇醜的丹藥,遞到他面前,“吃掉。”

這丹藥雖然沒有賣相,卻是她這段時間,煉出的丹藥中品階最高的一顆。

能讓傷口在極短的時間裡止血。

雲末視線淡淡地掠過她掌心上的藥丸,就轉開臉,從她身邊繞過。

如故望着他的背景,冷笑了笑,把藥丸放進自己嘴中。

一隻手橫過來,把她到嘴邊的藥丸奪了過去。

如果身上有傷,這顆丹藥是止血良藥,如果身上沒有傷,那就是敗血之藥。

“還我。”如故再好的脾氣,也被他憋出了內傷。

他的目光終於落在她臭着的小臉上,“我沒力氣揹你出去。”

“你可以不管我的,反正你丟下我不管也不是第一次。”如故心裡驀地一暖,他也不是完全不管她死活的,撲上前,抱住他的胳膊,“雖然你是爲了找憐心,誤打正着救了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他睨着她,良久,眼裡慢慢浮上一抹似笑非笑。

如故眼角餘光看見,想到他在憐心和她之間,選擇的是憐心,頓時不爽。

就不告訴他憐心的事,讓他以後見着變成和自己一個模樣的憐心,失望死他,難受死他,最好吐血吐死他。

如故以爲雲末是因爲找不到憐心才生氣,其實她實在冤枉了憐心。

雲末從頭到尾就沒找過憐心,向雲夕問憐心不過是和雲夕玩的一個心理戰術。

讓雲夕以爲憐心纔是他的心肝肉,纔是他的軟肋。

以後纔不會總盯着如故。

雖然如故身邊高手如雲,如果不是他們放水,雲夕要想抓到如故,難如登天,但如故不是個安份的主,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發奇想,自動脫離他們的視眼。

世間沒有萬無一失,如果真的失誤一次,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他生的這氣,連他自己都覺得沒名堂。

明明每一步都照着他們的計劃進行,也明明知道如故只要煉出酥麻散,以她的古靈精怪,雲夕不能把她怎麼樣。

但看着她坐在雲夕身上鬼叫,就是莫名的煩躁。

轉出山谷,如故見四兒正老實巴交地站在一棵桫欏樹下,伸長了脖子往這邊張望。

四兒見他們出來,飛快地迎了上來,看了眼如故,有些擔憂地問,“雲夕還活着嗎?”

如故皺眉,“活着。”

四兒長鬆了口氣,“活着就好,我真怕雲末晚去一步,他被你一釵子給解決了。”

如故微微一怔,“難道你不想他死?”

“不是不想,只是他藏了一脈魂,現在這身體是不死之身,哪怕你把他剁成了塊,燒成灰,他也能重新活回來。他一旦死了,我們在他身上下的追蹤盅就會失效,以後他在暗,我們在明,我們的處境就會變得被動。”

如故開始絞手指,後悔沒狠狠地幾釵子云夕把戳死,讓雲末的處境變得被動些,最好能折騰得雲末欲生欲死,看他還能不能這麼可惡。

眼角見雲末意味深長地睨來一眼,忙衝四兒擠了個笑,“你多慮了,我殺雞都不敢,哪敢殺人。”

雲末嘴角浮起一絲譏誚淺笑,如故當沒看見。

“姑娘家心總是要軟些的。”四兒認可點頭,轉頭問雲末,“那孩子找到沒有?”

如故問道:“什麼孩子?”

四兒道:“我們進谷前,遇上一對夫婦正在找孩子,說他們帶孩子在這附近採藥,孩子突然被人搶了去,託我幫他們救一救孩子。”

如故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雲夕用來冒充憐心的孩子,瞟了雲末一眼,“那孩子算是命大,被吊在水潭上,讓雲末以爲是憐心,給救了。”

四兒微微一怔,“被吊在水潭上面?”

如故點頭。

四兒奇怪道:“那他怎麼可能以爲是憐心?以前臨安府裡那密谷還沒建好,去買個菜做個飯什麼的,怕她亂跑傷人,總是拿繩子把她綁住,綁得多了,她也就練出一身解繩子的本事。無論怎麼綁,她都能脫身出來,讓我很傷了些神。好在憐心對解繩子特別有興趣,總是等着我去換着花樣綁她,所以從來不亂走,那些年也沒惹出什麼禍事。憐心最不喜歡的就是水,讓她洗個澡都很勉強,見了那一潭子的水,還不早嚇得自己解了繩子有多遠跑多遠,哪裡還會讓人綁着吊上半天,等着別人去救?”

如故飛快看向雲末,“你去救他之前,就知道她不是憐心?”

雲末還沒說話,四兒更加奇怪,搶着問雲末:“我在你去雲找雲夕以前,就告訴了你憐心的魂魄離開山谷,你怎麼還可能認爲那是憐心?”

------題外話------

姑娘們放心吧,我們如故會狠狠地抽她家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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