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休夫

人心在雲末那裡果然都只是任意把玩的玩意,那麼她的心在他那裡,是不是也是如此?

心思強大到這樣的一個人,她要贏他,到底能有幾分勝算?

如故慢慢垂下眼瞼,她沒有一分勝算,但她還是想贏。

身後傳來輕微的門響,似乎青娘引着丫頭出去,另有人進來。

如故沒有回頭去看進來的技師,擡眼向屏風看去。

透過半透明的屏風,能看見一個體態欣長的人影半跪到窄榻上,探手去矮几的一個罐子裡摳了一團東西。

那人衣着像是男裝。

如故想到從側門一路走來這裡,所見來往的姑娘大多穿着男裝,扮成俊俏的小生,就尋思過這地方難道是供那些空虛寂寞的富家女子消遣的地方?

這裡的侍兒都是由女子假扮,所以就算玩,也玩的是虛鳳假凰的遊戲,不會破了男女之防。

接着感覺到腳邊窄榻微微往下一陷,接着聞到一股玫瑰花香,幽幽得帶着甜。

如故雖然覺得身後技師該是女扮男裝的姑娘,但仍沒忍住,垂下眼,偷偷看向撫上她肩膀的手。

那隻手修長白晰,指節分明,是一支極好看的手,但這隻手再怎麼好看,也是一隻男人的手,而且掌心帶着薄繭,微微的粗糙。

如故身體瞬間僵住。

她身上雖然蓋着薄巾,但薄巾下什麼也沒有。

推油不可能把精油擦在薄巾上,勢必是要擦上肌膚的。

如果只是按按肩膀手臂,倒沒什麼,如果繼續往下……

如故凌亂了。

她那幾個混賬侍郎玩的是哪出?

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感覺到她身體的異樣,只是微微一停,就又繼續把掌心上的精油從她肩膀向手臂方向推了開去。

手法專業而熟悉。

這自然的動作,反而讓如故覺得自己思想齷齪,囧了一下,不自在地把收回視線,繼續和對面那位隔着屏風大眼瞪小眼。

肩膀和手臂在他的動作下很快暖和起來,如故奇怪地‘咦’了一聲。

她在二十一世紀時,用心學醫,也是希望找到辦法解決體寒的問題。

畢竟一個人長年冷着的滋味並不好過。

她查遍了古今中外的疑難雜症,也沒能找到能解決體寒的辦法,所這麼多年來,一直冷着,嚴重的時候冷得渾身骨頭都痛。

冷的越久,對溫暖也就越渴望。

可是現代各種取暖的途徑對她而言,都沒有半點用處。

就算她湊在火邊上,也感覺不到溫暖。

她試過用手去碰燒紅的鐵,感覺到的只有被燙得皮焦肉爛的痛,至於兒時被熱水燙到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感覺到。

直到回到這裡後,遇見玉玄他們幾個純陽之人,觸碰他們身體才重新有了久違的暖和感覺。

離了他們,同樣冷着,但這時肩膀上的暖暖的一片,那股熱意還在繼續向身體別處蔓延。

如故不知道是因爲他的手暖,還是因爲他掌心上精油的功率。

不管是哪樣,都是如故這些年渴望而不能得的感覺。

這感覺真好。

舒服得眯了眼,忍不住輕輕‘嗯’了一聲。

感覺身後的人向她俯低身,輕道:“很舒服?”

“嗯。”如故想也沒想地應了後,猛地睜眼,看向近在咫前的俊秀臉龐,剎時間怔住。

聲音熟悉,這張臉就更熟悉得讓她閉着眼也能想出來。

雲末……

無語地撇臉,她是要想見止燁和容瑾的,而不是他。

她真的很想親眼看看止燁的情況,另外就是有些事情,她一定要和容瑾當面確認才能安心。

雲末嘴角微微勾起,浮上一抹似笑非笑,聲音溫柔中透着種說不清的媚惑,“把身體放鬆會更舒服。”

如故臉一沉,用口形道:“你該不會是想在這裡演一出活椿宮給人看?”

他笑了,身體真的又低了些,脣貼上她耳側,“如果你願意,我也不介意如此。”

如故的臉黑了下去,感覺到屏風對面那人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狠狠地瞪了雲末一眼,“如果你覺得我難服侍,就換個人來。”

雲末笑笑,慢慢退了開去。

在如故以爲他真的要下榻去的時候,他的手卻伸入薄巾,按住她的腳踝,順着她的腿一直往上,轉眼已經撫到她的腿根,那雙邪惡無比的手還在繼續往上。

如故僵住,這混蛋!

她恨不得一腳把在她身上胡來的人一腳踹開,可是那樣一來,她過激的舉動就會落入對方的眼中。

整個陸府就會成爲對方注意的焦點,那麼躲在這裡的雲末和其他人很容易暴露。

如果只是雲末,給他加點麻煩,她是樂意的,但奄奄一息的止燁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如故恨得磨牙,把眼一閉,權當今天是享受一次溫情按摩。

憑着雲末這張臉,這身材,這勾人的手段,就算日本第一牛郎也沒得比,是不?

何況還帶暖身服務。

她不虧。

這邊對話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傳過屏風。

她原意是讓雲末滾蛋,但對面的人聽着,再加上雲末後來的動作,卻像是如故在向技師提出一些難堪的要求。

技師起先不肯,但被逼無奈,只得從之……

貴婦人聽見那聲音,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屑,眼卻慢慢閉上,享受背上那隻手給她帶來的服侍感覺。

雲末邪惡的舉動一下子就打消了對方的疑慮,放鬆了警惕。

如故對雲末不得不又服氣了一回。

好在那攏在薄巾下的手,到了腿根處就沒再繼續,而是退了出去。

如故鬆了口氣,這傢伙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知道適可而止。

還好……

氣還沒鬆完,突然身上一涼,竟是身上薄巾整個被揭開,然後就是她一絲不掛在趴在他面前。

如故呆住。

她還是低估了他的邪惡。

他這是吃準了她現在不敢跳起來和他‘赤身理論’。

有東西淋在她後腰上,在她剛剛暖和的身體上掠過一抹清涼的感覺,竟讓她第一次覺得涼不是那麼討厭。

接着他的手按了下來,在她腰部抹動,來來回回,很細心很着力,略帶了點痛,卻很快地讓她的腰部也溫熱起來,很舒服。

他低聲的聲音又溫柔響起,“還得放鬆些,這精油纔會更好的發揮作用。”

如故吡牙,誰知道你給我上是什麼玩意東西。

她明明把身體僵得緊緊的來牴觸他帶給她的觸電感,可是他只是在她腰上的幾個簡單動作,就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軟了下來。

他像是猜到她心裡想的,低笑了一聲,“這精油確實可以讓身子變得更軟,更敏……感,不管做什麼,都會比平時更妙不可言,郡主一會兒試過就知。”

試你個頭,如故裝死。

如故聽見身後又是一聲低笑,突然感覺他的手掌離開後腰,往下滑去,很快覆上她圓潤的臀瓣,在那時來來去去地輕揉慢抹,指間不時地似有意,又似無意地擦過某些特別的部位。

如故僵住,她敢說這混蛋是故意地。

剛想抗拒,突然腰間微微一麻。

如故鬱悶得想捶地。

這混蛋居然點了她腰間麻穴,她可以動,可以扭,卻不可能有更多的力氣反抗。

在肚子裡把他罵了千百遍都解不了恨。

回頭過去瞪他,他卻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好像手下揉着的不是女人的身體,只是一團用來包餃子的麪糰。

她用口型罵他,他臉上表情沒有半點變化,只是眼皮微擡睨了她一眼。

如故抱着枕頭把雲末祖宗十八代都問過了,卻只能在肚子裡罵,憋屈得險些飈了淚。

急促的呼吸在春室中綿綿起伏。

他沒有此放過她,突然分開她早抽空了力氣的腿,頭一低,竟吻了下去。

如故之前極致的快意還沒有過去,又被帶到另一個境界,難以描述的感覺讓她渾身的血液直衝上腦門,在那裡不住沸騰,燒得她腦中一片空白。

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一件乾爽的披風披落下來,鬆軟地貼上她的光裸汗溼的身體,輕柔的感覺讓她舒服得情不自禁地又一聲輕嘆。

忽地腰上一緊,被抱了起來,面對面的地被他攬在懷裡,她擡頭徑直望進他墨黑的眼。

他凝看了她緋紅的面頰一會兒,驀地低頭下來,吻住她的脣,狂熱得像要把她整下吞下去。

如故清晰地感覺到他快速跳動的心,怔了。

直到被他吻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才反應過來,推向他,他卻早先一步放開她的脣,環着她身體的手臂卻是一緊,把他牢牢地圈在懷裡,結實的身體緊貼着她嬌小的身子,燙熱的面頰貼着她汗溼微冷的面龐,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聲呢喃,“還冷嗎?”

如故眼裡的怒意在這剎那間凝住,一點點淡退。

這時,見隔壁婦人也被人扶起,那技師風情萬種地貼了上去,在她耳邊低語,“再下來,就不能在這裡了。”

那貴婦人雖然是爲了監視如故,但也承受不起技師高超的挑逗,早化成了一灘水,只恨不得就在這裡春宵一度,主動伸了手到那俊俏男兒袍下,哪知他竟說不能在這裡。

如果不在這裡,讓如故脫了視線,她回去交不了差。

微皺了眉,猶豫着沒有立刻答覆。

有人輕敲了敲門,不等裡面答應就推門進來,是之前接侍如故的青娘。

青娘看了榻上相擁的人兒一眼,就垂下眼避開,“我們家小姐馬上就來,郡主請到裡間稍等。”

如故暗鬆了口氣,忙滑下窄榻,腳下一軟,好在雲末及時接住,纔沒坐倒地上。

雲末抱起如故步入旁邊相連的裡間。

接着又有一個人進來,個子極高,相貌極美,淡睨了屏風一眼,就進了屋。

貴婦人認得,這位就是陸家莊的大小姐。

貴婦人雖然監視如故,卻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限制如故的行動,自然不能阻止如故行動,當然,她也不可能跟着如故進屋。

裡間與這大屋只有珠簾相隔,大屋中間隔着屏風,再加一屋珠簾,連人影都見不着了,但如果耳力夠好,倒可以勉強能聽見屋裡的一些動靜。

而且,他們的人曾偵察過陸家莊,知道這間大屋左右耳房並沒有另外的出口。

那麼陸家小姐來了,想必是和如故以及那位小生玩一龍戲二鳳的遊戲。

如果這樣的話,她也就可以安心地隨着面前的這位可人兒去裡間快活。

只需時時關注着對面屋聲響動靜就好。

至於等如故離開,跟蹤如故的事,也就不是她的任務了。

如故進屋,發現裡面已經有兩個人等着,而簾子一拋,又進來一位美人,看穿着打扮和玉玄去見她時大同小異。

迷惑地看向雲末。

雲末在她耳邊低聲道:“這就是陸家小姐。”

如故微微一怵,這就是極女人的相好?

陸小姐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就坐到桌邊,朝那兩遞了個眼色,就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那兩人就上了裡間軟榻,落下帳簾,很快裡頭傳出兒童不易的各種聲響。

如故愕住。

雲末沒再做任何解釋,把如故放到屋裡的屏風後,屏風後放着如故之前換下來的衣裳。

如故等了一會兒,見雲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沒有離開的意思,沉了臉,狠狠地向他瞪去。

他才笑了一笑,背轉身去,在牆上的壁畫面上不知怎麼按了幾下,腳下無聲地滑開一道暗門,裡面是一條通到地下的階梯。

如故立刻明白過來,外面三人是礙眼法,讓監視她的人以爲,她在這裡頭鬼混,實際上已經從地道里離開。

想明白了這點,如故更恨得咬牙,早些這樣不就行了,何必那樣沒下限地折騰她一回?

如故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不用等雲末招呼,自己先鑽進地道。

雲末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儼然一個翩翩君子,如果不是如故深知這個人惡劣,真會以爲剛纔大屋裡的事只是一個幻覺。

地道兩邊牆上,十步就點着一盞油燈,令地道里光影卓卓,不至於黑不見路。

如故等臺階走完,確認上面已經聽不見這地下聲音,猛地站住腳,轉身狠狠地瞪向身後溫文俊雅的男子,“你是故意的,是吧?”

既然只是演場戲,何必非要她受那場難堪?

油燈昏暗的光亮投在雲末側臉上,忽明忽暗,在他俊美的臉龐上鍍上一屋薄薄的金光。

朦朦朧朧似幻似真,如同他的人一樣,讓人看不真切。

雲末平靜地迎視向她含怒的眼,漆黑的眸子半隱在陰影裡,越加莫測,“如故,你真認爲如果不那樣,那人會信?”

那個婦人監視如故,如故又何嘗不在監視她?

憑着如故多年的經驗,當然感覺得到,那個婦人不是好騙的。

推油在這裡是新鮮玩意,可是婦人很快就能適應,而且享受其中妙處,可見本是精通男女之道的。

那人直到如故到了極致,才放鬆了警惕。

如果,她整個過程都是貨真價實的表現,婦人一定會看出蹊蹺。

就算後面換了人來,真槍實彈地上,她也不會再相信。

如故罵孃的話哽在喉嚨裡,但想到剛纔,她欲生欲死,而把她折騰得罪魁禍首卻一臉正經,囧得無地自容。

但如故隱隱覺得,他這麼做,並不是單純地迷惑對方。

而是故意這樣做。

如故臉上紅了黑,黑了紅,突然拽了雲末回走,“回去重來過。”

“什麼?”雲末輕挑了眉稍,有些意外。

“這次,你躺着,我來。”她板臉小臉,然後悔,剛纔怎麼就沒想到把他扒光了,由她來侍弄他,讓他來受那個窘?

雲末低笑了一聲,“如故,我們是夫妻,剛纔地方雖然不好,但勉強也算是我們夫妻間的閨房之樂。”

“鬼的夫妻,鬼的閨房……”如故的話想也沒想地出了口,才發現他說的是什麼,拽着他快走的步子,驀地停下。

他說……

他們是夫妻?

“如故,我們拜過天地,成過親,我是你的丈夫,你我之間的夫妻之事,天經地義。”

如故感覺自己的腦袋瞬間當了機,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啓動。

轉過身,好笑地向他看去,“你是我的丈夫,那玉玄,小開,止燁,容瑾他們算什麼?”

雲末的脣微微一抿,“走吧,時間不多。”

如故嘴角浮上一抹譏誚冷笑,“你不再是我的丈夫。”

“哦?”

“分居兩年,而對方毫無消息,可以無條件離婚。我獨自生活了十幾年,沒有你半點消息,我可以要求離婚。”

雲末沉默,心底隱隱地痛。

“那個世界的人無論是生活,法度,還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和這裡都完全不同。雲末,你不再是我以前的小郎,而我也不再是當年如故。”如故平靜地像是在敘述一件事情,“小郎,你不再是我的丈夫。”

雲末凝視着她的眼,半晌,輕道:“這樣也好。”

一抹裂痛在如故心底劃過。

她說這些話,是想告訴她,她不是可以任他隨便玩弄的,哪怕是他們有兒時的情分也不可以。

如果他們兒時的情分變成折磨她的刑具,她會毫不猶豫地丟掉。

結果,他就真的順着她的口風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劃上了句號。

他們……

不再是夫妻。

他不再是她的小夫郎,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小妻子。

兒時的情分就此結束。

他們再沒有任何關係。

如故心裡告訴自己,你做的對,做的很好。

你和他拜天地時,只是個兩個月大,什麼也不知道的嬰兒。

而老太太讓他娶你,是爲了讓他代替父親被她剋死,他不過是爲了個暫時的容身之處,才冒着被剋死的險,和一個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嬰兒拜天地。

那樣的婚姻,別說他,就連被他撫養到六歲的她,都覺得牽強。

他又怎麼可能會願意一輩子揹負着這樣荒謬的婚姻?

如故理智地知道,這樣結束那荒謬的婚姻,無論是她,還是他,都沒有錯。

但她心裡就是像被什麼堵住,一陣一陣的悶痛,不管怎麼痛,卻只能死死地捂在心口裡。

或許,他們之間沒有愛過,有的只有是兒時相依爲命的情義,以及那抹不該有的執念。

她爲了找回過去的記憶,得到的卻是殘忍的傷害,傷害過後,心裡的傷痕還沒有癒合的時候,就淪爲陌路。

這樣的結果與她期望天地之別。

無法承受的落差和失落感壓得她透不過氣。

如故深吸了口氣,強忍下上涌的淚意,笑了一笑,毅然轉身,向前走去。

他不再是她的夫,但日子還要過下去。

她還有其他的事需要去做。

雲末望着前面單薄得像是一陣風都能吹走的小小身子,明明柔弱得象一朵夜風的輕顫的小花,卻好強地把背挺得直直的,再堅起一身的刺,來試圖保護着她脆弱的心靈。

他想象不出,她在另一個世界怎麼渡過的那十幾年,但他知道現在的她,不再是兒時只會膩在他懷裡尋求保護的小女孩。

這是他所希望的,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軟弱只會成爲他人嘴邊的食物。

但看着這樣的她,心裡卻止不住地痛。

他偏頭自嘲一笑,心裡浮上一個聲音:“雲末,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需你的憐惜,包括如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四周靜得只有燈芯偶爾炸開的‘嗤嗤’聲,讓這清冷的地道越加顯得蕭涼。

如果不是如故知道到了地道盡頭,就能看見止燁,真會以爲自己走的黃泉路。

出了地道,如故看着頭頂水晶屏外的游魚,才發現,他們竟在水底,難怪對方的人能耐大到可以控制整個晉寧的蝶心蘭,卻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他們。

雖然在水底,仍修建得如一個小型的四合院,中間天庭中也種了些花花草草。

雲末向其中一間屋子望了望,“我還有點事要做,就不陪你進去了。”

如故從他眼神中知道,止燁或者容瑾就在那間屋子裡,輕點了點頭,不再看他,徑直走向那間屋子。

房門虛掩着,如故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迴應,輕輕地推門進去,發現一個相貌算不上特別漂亮,卻十二分溫柔韻味的姑娘呆坐在一張小牀邊。

那份溫柔足以彌補她相貌上的不足,是讓任何男人看着都會不忍心拒絕,想娶回家,小心呵護着的女人。

她眼裡噙着淚,癡癡地看着牀上雙目緊閉的俊朗少年,沒聽見如故敲門的聲音,甚至連如故進屋都沒察覺。

如故立刻想到了一個人——柳兒姑娘。

雲末和玉玄他們明知道她的性命和他們是綁在一起的。

她還費盡了心思,才能來到這裡見止燁一面,而這位柳兒姑娘卻能一直跟着他們直接來到這裡。

他們對這位柳兒姑娘的信任可想而之。

從而可以想到,柳兒和止燁的關係親密到了什麼程度。

止燁能有這樣一個紅顏知己,如故該爲他高興,但不知道爲什麼,如故對這位看似柔弱得如溫室中花朵的姑娘,再想到止燁想方設法弄錢給她買藥治病,眉心卻微微一蹙。

或許這樣病弱無助的姑娘更讓男人心痛,但如故對安於成爲別人拖累的女人就是喜歡不起來。

在她看來,你愛一個人,就該自強,讓對方快活,而不是整天只是楚楚可憐地坐在那裡,看着對方爲她奔波勞累。

如故咳了一聲。

柳兒嚇得小臉一白,飛快站起,看見身後如故,神色滯了一下,也許是沒想到如故會被帶來這裡。

如故只淡睨了她一眼,快步走到牀邊,見止燁昏迷中不住微微哆嗦,平時豔紅的脣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額頭滾燙,顯然發燒怕冷,眉頭不由地一皺。

轉頭淡淡地看向柳兒,“他在發燒,身上發冷,怎麼纔給他蓋這點?”止燁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層絲被。

“容公子說,他心脈很弱,不能承受太重的重量,所以不敢給他加被子。”柳兒難過得直想掉眼淚,“可是他好像很冷。”

廢話,不冷纔怪,如故有些心煩,都說久病成醫,從止燁整天給柳兒弄錢買藥來看,這個柳兒也該是個久病的人,難道這麼常見的病狀也不能處理?

“容瑾呢?”

“昨夜就出去找藥了,還沒有回來。”

如故輕抿了脣,看向四周,發現旁邊藥架上放着一個酒瓶,隨手拿起,聞了聞,是一壺烈酒,倒了點在掌心裡就着燈光細看,酒裡沒有任何藥物成分。

“容瑾有沒有說過另外還有什麼避忌?也就是說,有沒有什麼東西不能碰?”

“這倒沒有。”

如故不再理她,走到牀邊,把止燁身上薄被揭開一些,去解他身上中衣繫帶。

柳兒對如故的舉動有些驚訝,想出言阻止,卻又不敢,急得活像受了欺負的小媳婦。

如故解開止燁腰間繫帶,沒有馬上把衣服掀開,回頭看向柳兒,“你要在這裡看着?”

柳兒不但不離開,反而上前一步,“郡主要做什麼,讓柳兒來做就好。”

如故面無表情,“他是我府上的人,有些事,讓外人來,不合適,還是我自己來的好。”

柳兒的臉瞬間白了,脣哆嗦了一下,大眼裡慢慢涌上淚,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如故心情本來就不好,不耐煩跟她浪費時間,“還有問題嗎?”

柳兒輕搖了搖頭,向她行了一禮,不捨得地看了止燁一眼,退了出去。

如故不再耽擱,倒了些酒在掌心搓熱,揭開止燁身上中衣,往他身上擦去。

她以前爲了暖和身子,什麼方法都試過,包括用酒搓身體。

雖然這些辦法對她沒什麼效果,但曾用在別人身上,效果還是不錯的。

再說用酒搓身本來就可以退燒。

能讓止燁的燒退下去,他自然不會再發冷。

從腳底到手指頭,如故一遍一遍地搓,直到止燁不再發抖,而脣色不再那麼蒼白,才停了下來,給他繫好衣衫繫帶,重新蓋上薄被。

突然感覺有人推開門,轉身見容瑾冷清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進門就聞到滿屋子的酒味,冷冰冰的目光在如故滲着汗珠的額頭掠過,落在牀頭放着的酒壺上。

如故見慣了容瑾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樣,冷不丁見着他,仍打了個寒戰。

容瑾精通醫術,如故做了些什麼,他一眼就能明白,如故不需要,也不想解釋。

門外柳兒戰戰兢兢地小聲道:“容公子……剛止燁他冷得厲害。”

容瑾連眼角都沒向柳兒斜一下,進了屋,走到牀邊,把止燁的脈。

如故兩眼望天,哧,醫術好了不起啊?

容瑾墨黑的長髮微溼,還沾着沒幹的露珠,而眼瞼下有一抹青色,不知多少天沒好好睡過。

如故對容瑾的那點不爽隨之消散,接着想起,容瑾平時給人把脈都用的金絲,但他這次卻用的手指。

偷偷往他手腕上看去,青色的闊大袖口繡青竹圖案蓋住他的手背,看不見手腕。

止燁身上的毒沒去,體內的傷無法癒合,傷口的炎症會讓止燁會反覆的發燒,他每天都會用酒給止燁退燒,防止過高的體溫造成生命危險。

附近山頭的蝶心蘭已經找遍,沒有一株可用的蝶心蘭,他只能去更遠的地方碰運氣,希望邊遠的地方或許能有一兩株蝶心蘭存活。

來來去去,在路上不敢有絲毫停留,就是怕止燁體溫過高發生危險,而止燁體內有傷,他又不敢把這些活交給別人去做,怕手法不當,反而引起受損的內臟出血。

他還沒到門口,就聞到一股的酒味,而守在門口的柳兒焦急不安地直掉眼淚,他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心下里卻是緊了一下,直到發現止燁身上的燒正在減退,而止燁體內的傷沒受到任何影響,才鬆了口氣。

只是之前,如故就用過古怪的辦法給止燁治傷,所以他並沒有特別的驚訝。

感覺到如故肆無忌憚在他身上亂看的眼神,本就沒溫度的眼眸,又冷了三分。

容瑾平時就冷冰冰的,再冷也還是冷冰冰的,如故直接無視了他神色的不善,接着看。

比起她離開雲秀坊的時候,容瑾又清減了一些,面容仍然好看得讓人眼花,但疏遠冷清的外表掩飾不住眼底的那抹疲憊。

可見這些日子,他爲止燁的事奔波受了不少的累。

一個冷得不盡人情的人,可以爲別人做到這一步。

如故突然覺得他冷冰冰的外殼包裹着的心,不是那麼冷酷無情,這個無情的世界也不是那麼無情。

容瑾一縷髮梢上的露水一點一點匯成一滴,從黑亮的發縷下滑下來,滴在他的濃密的長睫上,打了個轉滑進他的眼睛。

在二十一世紀,醫生在手術時,如果有汗珠滑下,助理就會幫他拭去汗珠,免得影響醫生手術的進行。

如故想也沒地扯着袖子去拭他的眼角滲出的水滴。

衣袖還沒碰到他的眼角,金光一閃,手腕上纏上一股金絲,手腕隔着衣袖仍能感覺到緊勒感。

如故不會懷疑如果她繼續下去,這條金絲會毫不猶豫地勒進衣袖割斷她的手腕動脈。

“好心不得好報。”如故翻了個白眼,把手縮了回去。

容瑾沒有接着爲難她,金絲無聲無息地從她手腕退開,仍縮回他袖中。

如故‘咦’了一聲,去扒他袖子,“你的金絲在的啊。”

人家是好了疤忘了痛,她是裹了傷口,就忘了這傷是怎麼來的。

容瑾的臉徹底地冷了下去,驀地放開止燁的手腕,向她冷瞥過去,眼裡的寒芒像冰刀一樣鋒利。

如故‘哦’了一聲,扒着容瑾衣袖的手停下,悻悻地縮了回去,“我找你有點事。”

容瑾冷清清地起身,走到藥架邊,開始配藥。

“嚓,這種時候,不是該問一句‘什麼事’的嗎?”

如故無語。

容瑾兩眼只看手中草藥,對如故的話不理不睬。

“那我直接說了。”

如故站到他身邊,渾身都覺得冷,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冷,如果不是有事求他,真想離他遠點。

她等了一下,如她所料的,沒等到任何迴應。

似乎根本不認爲她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話。

不過沒馬上趕她走,已經算是給她機會了。

如故回頭,見柳兒還站在門口,眉頭瞬間擰起,“你要聽着?”

他們信得過這個柳兒,不表示她信得過。

他們對她不避忌,不表示她可以讓她知道自己的秘密。

柳兒兩眼微紅,向容瑾看去。

容瑾不看如故,同樣不看她一眼。

柳兒可憐兮兮的目光像落在了一面無知無覺的冰牆上,委屈地輕咬了脣。

容瑾曾下過令,不許任何人碰止燁的身體,就連她也不行,所以她每天守在止燁身邊,看着他難受,很想去握住他的手,但不敢違逆容瑾的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而不敢碰他一下。

可是今天如故一來就去解止燁的衣服,而她卻不能阻止。

容瑾回來,明明看見了,卻沒有對如故做出任何責怪的舉動。

柳兒想着這些日子,他連止燁的手指頭都沒敢動一下,憋屈得要死。

雲末說過,如果三天內找不到乾淨的藥引,就要把止燁送走。

送去什麼地方,卻不說。

柳兒意識到,止燁將被送去的地方,雲末不會再讓她跟着。

也就是說,如果一旦止燁被送走,她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止燁了。

接下來的日子,對她而言就變得無比的珍貴,哪怕是能多看他一眼,是一眼。

剛纔如故趕她出去,她不能走,因爲如故是止燁的妻主,她沒有立場留下,但現在容瑾回來了,她相信容瑾這樣乾乾淨淨的男子,是不會願意和如故這種女人單獨相處的。

只要容瑾一句話,她就可以留下。

如故平時雖然無賴,但大多是笑嘻嘻的,很少給人臉色看,這時臉卻慢慢垮了下來,嘴角牽起一絲冷意,“我不知道柳姑娘和止燁是什麼關係,也沒興趣知道,但不表示我可以沒底線的容忍,更不表示柳姑娘可以利用和止燁的關係,窺視我的言行。”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她不否認和府裡幾位公子的不合,她也不會管他們私底下的事,哪怕是包養小的,但是隻限於私底下。

她的大度,不表示他們包養的小三小四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到她面前,但不表示她們有資格窺視她的隱私。

那些被包養的小老婆,跑到正房面前耀武揚威的事,在她這裡想也別想。

如故看在止燁的面子上,會給他們一些空間,但如果柳兒因此以爲,可以無視她,可以任意賤踏她,那就大錯特錯。

她不要臉,如故自然也就不會給她臉。

柳兒的臉又是一陣慘白,“郡主誤會了,柳兒只是……只是止燁身子不好,身邊要個人服侍,而其他人又不方便,所以雲公子讓柳兒暫時照看止燁……”

她口口聲聲誤會,腳下卻沒往後擱半步,仍偷眼看容瑾。

可是容瑾眼裡只有手下的藥物,至於其他漠不關心,如故和柳兒的針鋒相對,跟他沒半點關係。

只是這兩個女人在病人房裡吵鬧,讓他有些反感。

如故冷哼。

止燁?

雲末?

她直呼止燁的名字,還搬出雲末來壓她?

擡出雲末,又怎麼樣?

當她還是以前那個處處顧忌雲末的極品女?

就算雲末在面前,她也不介意狠狠的給他一耳光。

是誰給他權利,弄這麼個女人在她面前張牙舞爪的?

“柳姑娘口中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包括本郡主?”

柳兒噎一下,“郡主身子嬌貴,這種下人的活……”

“住嘴。”

如故來見止燁,知道擔着多大的風險,如果長時間不出去,難免會節外生枝,可是這女人竟不知進退地浪費她本就不多的時間,再好的脾氣也火了。

玉玄和雲末不知道什麼時候,雙雙出現在門外。

“感情你不是來看止燁,而是來耍郡主威風的?”玉玄已經恢復了男裝,臭着臉,又瞪柳兒,“她讓你走,你就走,哪來這麼多廢話。”

------題外話------

小劇場:

止燁:“容瑾啊,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好起來啊?我躺得腰痛腿痛渾身痛,還不能調戲如故。”

玉玄:“這個不是容瑾說了算。”

“誰說了算?”

“風晚,你多討點月票去求她,她一高興,立馬能上你生龍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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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狗嘴吐不出象牙028 親身親授071 忍耐有限112 氣死人不賠命008 故人083 她是他的050 是非074 醋了055 領教臭脾氣134 雙棲動物118 人心042 對持交鋒133 有大麻煩了134 雙棲動物055 領教臭脾氣130 狠毒第153章 一個比一個壞水013 人命如紙081 霸氣側漏119 難道的溫柔170 流氓小開168 死生之情016 拉一個墊被的168 死生之情002 偷寶貝變偷美人160 兩虎相鬥042 對持交鋒002 偷寶貝變偷美人057 生在皇家認命吧081 霸氣側漏097 軟肋087 給你鋪牀暖被040 誰看誰都不爽151 男兒心144 姐妹相見025 冷少年081 霸氣側漏066 上輩子挖了他的祖墳046 欠收拾148 報仇開始(打劫月票)077 自戀的玉美人008 故人078 我的臉很貴068 任性的代價(求首訂)065 情如罌粟057 生在皇家認命吧110 我叫你心肝121 斬魔大會136 休夫100 我要把你扒了012 三通111 當老子好欺負?054 打的不是我的狗024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132 殺雞駭猴156 打死不承認是獸059 驗貨168 死生之情051 冤家020 妖孽031 強買強賣084 與獸花前月下113 玩那什麼式078 我的臉很貴020 妖孽041 驅寒111 當老子好欺負?016 拉一個墊被的061 財不外露127 雲溟(二)030 一物剋一物120 碰一鼻子灰043 我不介意你爲難我147 玉美人的心動115 躲了初一逃不過十五102 綠帽子074 醋了140 殺心082 當衆一吻039 殘魂078 我的臉很貴055 領教臭脾氣038 異界空間094 禍水妖孽049 打小人080 自罰暖被145 厚臉皮進階008 故人112 氣死人不賠命030 一物剋一物151 男兒心032 魔鬼教官166 共生死086 讓姐姐摸摸024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168 死生之情004 娶來做老媽子021 樂在其中010 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