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躲了初一逃不過十五

115 躲了初一逃不過十五

錢家拍賣場和黑市的區別是進入錢家拍賣場的每一件東西,都得經過嚴格審覈,絕不允許來歷不明的東西入場。

每樣東西要通過拍賣師上交,再由鑑寶師評定寶貝的價值,最後再主事人審批。

所以真正的決定權在主事人手上。

錢家的拍賣場絕對是個油差。

爲了避免個人壟斷,不管大小拍賣場的主事人,都三個月一換。

主事人如果中途做了什麼以權謀私,或者損害錢家聲譽利益的事,被人舉報,一但覈實,立刻要被換下,並受到嚴厲的懲罰。

在這個制度下,誰不睜大了眼盯着現任主事人。

由於這樣嚴厲的競爭,錢家的拍賣場才能一直穩穩站在第一拍賣場的位置上。

田萍緊閉着嘴,不說話。

小開冷睨了她一眼,道:“把鑑寶師帶上來。”

田萍臉色瞬間變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這事確實是田萍一手操縱,跟表三少爺沒有關係。”

小開最近雖然在臨安府,但不表示他對錢家的事一無所知。

田萍和他三表哥於正文一直暗中有私通,不過二人除了男女間的那點破事,倒沒做過別的,加上三表嫂,身子一直不好,所以錢家的人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上個月三表嫂沒了,田萍想等孝期一滿,就能嫁給於正文做填房。

這樣的關係,她當然是死也要維護着於正文。

小開哪能理她,冷道:“叫於正文立刻來見我。”

於正文已經收到風聲,但他躲不了,只得硬着頭皮上臺。

小開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寒香姑娘的單子,是你籤的?”

“是。”於正文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田萍,田萍身子一歪,軟倒下去,他認了就完了。

“那你可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小開比於正文小了最少十歲,卻一副長者的樣子。

“不知少當家的認爲我哪裡做的不對?”於正文就在拍賣場樓上坐鎮,拍賣場上的事,一清二楚。

“我們錢家的拍賣場,什麼時候變成了人口販賣場?”小開料到他會這樣說。

“我不曾販賣過人口。”於正文看了一眼被如故牽着手的寒香,“我賣的不過是一個鮫人。”

“鮫人,鮫人,既然是人,那麼你不是販賣人口,是什麼?”

“鮫人是妖而非人,要不然的話,爲什麼還要加個蛟字,而不直接稱之爲人?”

如故本想安靜地看着小開處理,但實在看不慣於正文強詞奪理的德性,問道:“東瀛人前面也還有東瀛二字,那麼東瀛人豈不是也不是人,而是妖?”

拍賣場裡有東瀛人,聽了如故的話,勃然大怒,開口就罵,“放屁,你他—娘—的纔是妖。”

如故揚眉,“這位先生別上火,我只不過照着三掌櫃的話做了個分析罷了。”

鑽字眼,誰不會?

如故一句笑話,就把矛頭全引向於正文。

“這位姑娘,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吧?”於正文怒極,恨不得把如故一掌拍死。

但當着衆人的面,他有這心,也沒這膽。

“夠了。”小開怒喝,“當年世人爲了一己之私,捕殺鮫人,血洗石海村海域,慘無人道的往事,表三少爺還想再來一次?”

當年捕殺鮫人,造成大亂,後來竟殺人食人,血染了大海,釀成滅絕人性的慘事,最後越發不可收拾,戰爭迅速波及世界各地。

人看見的只有死亡和絕望。

各國國君這才意識到這樣下去,將造成人類的滅絕,才重新搭成共識,結束戰爭,並且停止捕殺鮫人。

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才算停止。

雖然後來,仍有人陸續地捕殺鮫人,但只能暗着來,不敢再放到明處,引起公憤。

今天於正文雖然只是拍賣鮫人,表面上看只是一樁買賣,但如果不及時阻止,一旦開了鮫人的公開交易先例。

不知多少想一夜發財的人,又會走上當年抹殺鮫人的老路,那又將拋起一場捕殺鮫人的腥風血雨。

錢家不做這千古的罪人。

小開公然提到當年的慘事,知道當年事情的人,無不心頭一寒。

於正文眼裡只有利益,他在錢家也算有些臉面的人,被小開一頓喝罵,還拿當年事來壓他,臉上變幻不定,最後臉一沉,“十幾年來,我所做一切,都是爲了錢家,爲了便利大家,我問心無愧。”

“我錢家不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不掙這種昧良心的錢。”小開臉色越加的冷,“來人,把於文正和田萍綁起來,逐出錢家,淨身出戶,他們名下財產贈給寒香姑娘,作爲賠償。”

被逐出錢家的人,錢家名下的所有產業,都不能再用這個人,就連他們的親爹都不能拿一文錢出來救濟他們。

這是錢家的規矩,如果有人破壞錢家的規矩,只會引來不可預算的災難。

錢家的影響力是別人想像不到的,一但被錢家逐了出去,不光是錢家不會再用這個,任何涉及到錢家的機構都不會再用這個人。

這個範圍,包括整個商界,官方,各種行業,哪怕碼頭扛包苦力都沒有人要你。

下半輩子只能當乞丐了。

所以逐出錢家,淨身出戶就意味着從富豪一下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而且只能要飯過日子。

過慣富裕生活的人,突然變成乞丐,那是比殺了他要難受。

畢竟蘇乞兒只是故事。

錢家護衛見少當家的動了真怒,心裡直打顫,唯恐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立刻上前來擒於正文和田萍。

田萍一刻鐘前還做着嫁進豪門,從一個打工的變成正經夫人的夢,眨眼間卻要淪落街頭了,接受不了這麼大的落差,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於正文氣得額頭青筋直冒,再沒了剛纔的淡定,怒道:“我爲錢家辛辛苦苦十年,你這些年什麼也沒做,憑什麼一句話就可以把這一切奪去。”

“憑我是錢家的當家,也憑你今天的所作所爲。”小開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眼裡沒有一絲不忍。

於正文僵住。

不管小開平時在不在錢家,做不做事,但他的身份不能改變,他是錢家唯一的正宗嫡子,也是錢家唯一的繼承人。

就算沒有理由,光用他的身份都能壓死他。

“你不能這麼對我,我要去找大當家的評評理。”於正文被人綁着拉了出去,一路上嘶聲力竭地吼叫,不過那聲音裡的顫抖,可以看出他自心底裡冒出來的絕望。

小開對於正文的嚎叫聽而不聞,重看向如故,“我這樣的處理,姑娘覺得如何?”

如故雖然並不知道逐出錢家到底有多悲慘,能讓於文正絕望成這樣,但從周圍衆人的臉色可以斷定,不比殺了他輕鬆。

心裡堵的那口氣,一下就散了,渾身上下無不舒暢,手情不自禁地就擱上了他的胸口心臟的位置,輕輕揉搓。

這錢小受,得多冷硬的心腸,才能眼也不眨一下的就把自己表哥給掃地出門。

在如故看來,小開是她府上的公子之一,也是她的護身符之一,摸一摸再正常不過。

但周圍的人可不知道,看着如故的手目瞪口呆。

而小開臉上淡淡的粉色瞬間褪盡,青青白白,跟見了鬼似的。

人影一晃,止燁落在如故身邊,攬着如故的肩膀,把她拉退兩步,讓她摸不到小開的胸。

小開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地難受,手捂着胸口,彎了腰,深吸了幾口氣,才舒暢一些,擡起臉怒瞪向如故,“你真是死性不改。”

他剛纔居然覺得她還不錯,見鬼的不錯。

如故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反應過來,小開摸不得。

看着他那張慘白的臉,各種無語,順手在止燁胳膊上摸了兩把,暖呼呼的,舒服得透了口氣。

今天是朔月,這幫傢伙居然丟下她不知所蹤,實在太過分。

止燁攬着她的肩膀不放,“就知道你是個閒不住的,居然跑到這裡來惹事了。”

如故哼哼,“我不來,還不知道錢家掙着這種黑心錢。”

“你……”小開怒了,但看了眼座下還沒散去的人羣,只得收去怒容,擠也溫和的笑容,說話口氣卻有些咬牙切齒,“我已經把人處置了,寒香姑娘也給了補償。”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錢家弄出來的替罪羊。”

“我們錢家說一不二,不會幹這種事。”

錢家的名聲確實是響噹噹的,如故也不想用這種憑空的猜測來抹黑錢家,“賠償,只是你嘴裡說說,不見東西啊。”

如故不知道寒香以後有什麼打算,如果要回到海里尋找同族的話,得買船裝載足夠的吃用,到遠離有人類的地方尋找,否則的話,難免還會被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捉住。

這來回所要的資金,絕對不少。

“寒香姑娘只需要留下地址,晚些清點了於正文和田萍的財產,自會有人給她送去。”

以錢家的信譽,小開當衆說了這話,就一定會做到。

這樣的結果,如故很滿意。

一直縮在如故身邊的寒香突然向小開行了一禮,“少當家爲寒香做的這些,寒香已經感激不盡,東西寒香不要。”

於正文能管理小拍賣場,說明在錢家的地位不低,他的所有家產絕對相當多,寒香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就拒絕了。

如故沒想到,小開也有些意外。

小開以爲寒香是不敢要,道:“你不用害怕,這錢是錢家給你的,沒有人敢動半點心思。”

“寒香不想帶着這些身外物。”寒香堅持拒絕。

“既然這樣,於正文和田萍的財產充錢家公庫。”人家不收,小開當然不會強迫人家收。

如故心疼得直抽抽,錢小受太現實了,人家不要,立馬收回,不愧是奸商啊,在錢面前,面子什麼的半點不值錢。

這些錢給她多好,她可以好一陣子不用爲煉丹的費用犯愁。

“寒香姑娘有什麼打算?要不我找人送你出海?”如故打算回頭就找小開,送寒香出海的費用,還得讓他出。

她只需派個人跟船,就不會有人敢等出了海亂起邪念,對寒香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或者暗裡又把她拉去賣了。

“寒香不回海里了,想跟着姑娘。”

“什麼?”如故呆了。

“寒香想留在姑娘身邊,爲姑娘端茶倒水,服侍姑娘。”

“你回到家人身邊,自由自在的多好,幹嘛要服侍人?”

“寒香沒有家人了。”寒香垂下了頭,她沒了家人,一個人回到海里,也是孤苦無助,也不知什麼時候又會被人捕捉,而人類,她只信得過如故。

她直覺如故能保護她,所以想留在如故身邊。

碩大的一個臨安府,養一個寒香,半點問題都沒有,如故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在臨安府裡呆多久,如果她離開了,寒香在府裡還能否太平,她不能肯定。

寒香見如故猶豫,忙道:“我會織布,可以自己做衣裳,也可以自己找吃的,不會給你添麻煩。”

如故笑了,她一個郡主的身份怎麼可能缺這點吃穿,“好,你跟我回去吧。”

反正現在寒香也沒有地方可去,不如暫時帶回臨安府,大不了在她離開前,將她另外安置。

轉頭看向小開,忽地曖昧一笑,“少當家的,你賠償給寒香的錢財,是不是可以送到我府上?”

“寒香姑娘已經拒絕,那些錢已經入了錢家倉庫。”小開毫不猶豫地拒絕,沒半點商量的餘地。

取出一塊牌子拋給寒香,“有困難的時候,憑這牌子可以向錢家任何分堂求助,能做到的,錢家一定會全力幫你。”

這牌子相當於一塊救命符,在某種意義上,比錢財還有用。

如故接住牌子,塞到寒香手中,“這個好好收着,別丟了,丟了就便宜了錢家。”

然後問小開,“我幫錢家揪出害羣之馬,是不是也該有獎勵?”

小開帶着職業性的微笑,“當然,錢家有一份厚禮送給姑娘。”

如故眼睛一亮,錢家撥根牛毛都粗過像腿,何況還是厚禮,“是什麼?”

小開一揚手,“拿上來。”

錢家的一個下人,捧着一個精美的錦盒過來,雙手捧給如故。

如故接下,笑得有眉沒眼,打開錦盒卻怔了。

裡面竟裝着一個飯糰,除了飯糰,什麼也沒有。

迷惑地向小開看去,難道玩餃子包戒指的遊戲?

“在下知道姑娘見義勇爲,拔刀相助,中午飯也沒能吃成,一直餓着肚子,所以特意讓飄香樓的第一廚子給姑娘備了飯食,這是我們錢家的一片心意,姑娘請慢用。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也就先行告辭,不打擾姑娘用餐,”小開一本正經地說完,轉身就走。

看似從容,腳下卻半點不慢。

咔,給她的獎勵就一個白飯糰?

如故看着手上捧着的飯糰,氣得七竅生煙,抓起飯糰向小開擲去,“你丫的,是故意整我吧?”

小開麻利地接下飯糰,咬了一口,“勤儉是治家之本,不能浪費。”

“錢小受,你給我站住。”如故瞪着小開手中被咬了一口的飯糰,得,她連飯糰都沒了,只剩下手指上粘着的兩粒飯粒。

小開握着飯糰,一步一步走遠,她把他和雲末他們籌謀己久的計劃全破壞了,他想想就恨得咬牙,不是爲了給她添堵,飯糰子都不會給她一個。

如故瞪着小開走到小賣場門口的身影,忽地一笑,“少當家的,你躲得了初一,也逃不過十五。”

小開腳下一個踉蹌,總有輪到他當職的十五夜。

如故眉稍一挑,她和小開擡頭不見,低頭見,還怕他跑不成?

熱鬧沒得看了,來參加拍賣的人也陸續散去,轉眼間,除了如故他們幾個,就只剩下了那個貴公子。

如故瞧那貴公子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

牽着寒香的手,“我們走。”

“二位姑娘留步。”貴公子起身。

如故眼角見無顏下意識地把臉埋得更低,幾乎把整張臉都縮在了斗篷裡,直覺無顏不但認得這個貴公子,而且很怕貴公子看見他的長相。

她雖然和無顏各種不和,但無顏和止燁玉玄他們是朋友,如故護短,在外人面前,不自覺得就會想保護他。

警惕地轉身,“公子有何貴幹。”

貴公子把剛纔的事,半點不漏地看在眼裡,知道寒香除了如故,誰也不信任,絕不會跟任何人走,包括他。

而且這姑娘的幾個侍女的功夫都是高得可怕,硬來也未必能討得了好。

“能否請寒香姑娘借一步說話?”

果然還是打着寒香的主意,如故更留多了個心眼。

寒香已經被嚇得不輕,除了如故,對誰都保持着警惕,拉着如故的手不放,也不回答貴公子的問話。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如故也不打算放寒香與這個不明來歷的人單獨相處。

“爾顏只是想請寒香姑娘看樣東西,只是這樣東西實涉及到一些**,不能當衆拿出,如果這位姑娘願意,可否陪寒香姑娘一同看看。”

人家都說到這一步了,如故也不好過於刁難,牽了寒香走開幾步,卻不走遠,只要這人有什麼異常舉動,止燁他們可以及時出手施救。

貴公子不指望如故能對他放心,背轉身,用身體擋住衆的視線,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信封,取出裡面信紙,信紙上畫着一塊被分成兩半的玉佩圖案。

貴公子指着其中一邊,“寒香姑娘可認得這個。”

如故感覺到寒香的手驀地一緊,不由地往那圖案看去。

是龍紋環佩,左面一塊刻的是‘平安’二字,而右面那塊刻着‘如意’。

貴公子指的是刻有‘如意’二字的圖案。

這年代,仍是隻有皇家才能用龍紋。

如故第一眼看見這個叫爾顏的公子,就覺得像皇家的人,這時更加肯定。

只是不知是哪國的皇子。

寒香掌心瞬間汗溼,卻沒有猶豫地搖了搖頭,“寒香沒有見過。”

貴公子微微有些失望,又盯着寒香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似乎不相信寒香的話,“姑娘真的沒有見過?”

“沒有見過。”寒香退開,不再看紙上圖案。

貴公子這才收了案紙,“既然如此,爾顏就不再打擾姑娘,這件事,還忘二位姑娘保密。”

如故本來就不是嘴碎的人,雖然也喜歡八卦,但八卦在她這裡,一向是隻進不出,“我什麼也沒看見。”問寒香,“你看見什麼了嗎?”

寒香怔了一下,纔回過神來,小聲道:“寒香也沒看見。”

爾顏微微一笑,這姑娘果然有趣,“能不能請問姑娘芳名?”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以後這東西被泄露出去,找我麻煩,可是行不通的?”如故兩眼望天,他這麼找法,就算她們不告訴別人,難保其他看過這圖紙的人,不會告訴別人。

爾顏啞然失笑,“爾顏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出來行走,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男女這間沒有朋友。”如故以前也以爲男女這之間會有朋友,結果被她當成朋友的蕭越也變了質,整天想跟她摟摟抱抱,可見男女之間做朋友很不靠譜。

而皇家的人口密心箭,更加不靠譜。

“那他們……”爾顏望了止燁他們一眼。

如故還是姑娘打扮,說明沒嫁人,那麼那幾位和她自然不會是夫妻關係。

如故瞟了眼無顏,“他是我的敵人,整天想着怎麼害我,不過我和他有生意上的合作,有時候不得不湊一起,至於另兩位,是我的家人。”

爾顏笑看了從頭包到腳的無顏一眼,一個男人總給那女人找麻煩,卻又要和她一起,絕不會是敵人。

不過這話,他不會說出來。

“不過,就算我不告訴你,你出去一聽也就知道,不如告訴你算了。”如故皺眉,太出名真不是好事,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卻很容易被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細,“我叫如故。”

如故!

“北朝臨安郡主如故?”爾顏驚了,他前不久才收到風聲,臨安郡主改名如故!

傳說有臉蛋沒腦子,惡毒淫蕩的如故?

“嚇到你了?”如故摸了摸臉,“我的美名果然傳得挺遠。”

爾顏被嗆得一陣咳,是臭名……

不過面前女子清麗可人,雖然言行上有些頑劣,卻不讓人討厭,反而覺得她就該這樣。

再說她兩次救這個鮫人,大義凜然,而這時看着他的漆黑大眼睛,清澄純真,實在看不出傳言中的惡毒淫蕩。

如果不是傳言有誤,就是這女子太過於會掩飾。

“郡主國色天香,確實是爾顏從來沒見過的絕色。”

如故‘哧’了一聲,“男人果然沒句真心話。”

爾顏怔了一下。

如故指着寒香,“她就比我漂亮。”

爾顏失笑,“在爾顏看來,二位姑娘都是世間絕色。”

如果光看臉蛋,或許寒香真的還勝如故一分,但如故那雙靈動的眼,讓人看着,就不想再挪開,任旁邊再美的花,也成了她的陪襯,所以論光彩,如故仍是無人可比。

如故對這張臉長得如何,並不是特別在意,但被人當面誇獎,仍覺得臉皮發熱,有些彆扭。

“還有事沒有,沒有的話,我回去了。”如故對這些花言巧語沒興趣。

今天朔月,離止燁和無顏他們遠了,就覺得身上有些森冷。

雖然不算太難忍受,但她實在不喜歡冷的感覺。

“沒有,爾顏告辭,後會有期。”爾顏向如故抱拳行禮。

如故看着爾顏離開,“這人彬彬有禮,絲毫沒有皇家子弟的自以爲是,倒也難得。”

止燁上前,勾住如故的肩膀,“丫頭,看上人家了?”

如故臉不紅心不跳地“嗯”了一聲,“人長得好,家境也應該好,性格也不錯,誰不愛?”

無顏繞到如故身前,把臉湊到如故面前,把斗篷帽子拉開一些,露出他妖豔邪媚的面龐。

“我長得也不錯,性格也好,家境雖然不怎麼樣,但我貴在有一顆忠誠之心,你看怎麼樣?”

如故翻了個白眼,“不怎麼樣。”這傢伙一肚子花花腸子,一天到晚給她使絆子,折騰得她欲生欲死,她看着這張臉,就有吃他的心。

止燁把無顏提開,“別鬧了。”

無顏嘻嘻一笑,轉頭對上寒香的目光,眼裡的笑微微凝住,但很快重新化開。

伸了個懶腰,“這破地方呆夠了,你們什麼時候啓程?”

“今天。”止燁飛快地看了寒香一眼,看樣子,如故是打算把這姑娘一起帶回去了。

如故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寒意,“今天恐怕走不了。”

止燁和無顏一起向如故看去。

“去海邊。”如故把寒香親自送去海邊,可是轉眼寒香卻被人送來拍賣場,這件事和夏婆婆一定脫不了關係,回頭問寒香,“你是怎麼被送到拍賣場的?”

夏婆婆的石屋外有一梅和二蘭守着,但一梅和二蘭一直沒有來報信,說寒香被擄。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一梅和二蘭沒發現寒香被送走,二是一梅和二蘭出了事。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都得親自去看看。

如故想到這個問題,三菊和四竹同樣想到。

一梅和二蘭是她們同胞的姐妹,血濃於水,她們比如故更急着去海邊一看究竟,不過她們得守護如故,不敢擅自離開。

聽說如故要去海邊,頓時來了精神。

“我進了屋就聞到一股藥香,然後就人事不知了,等醒來的時候,被關在一間石屋裡。那石屋裡到處是陳年的血跡,甚至還有幹掉的魚鰭。”

“會不會是殺魚留下的?”

寒香搖頭,眼裡閃過一抹恐懼,“是鮫人的,而且我在石屋裡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身體很快就不能動彈了。”

在寒香被推上拍賣場時,如故就聞到了那股藥味,已經想通了來龍去脈,“是夏老太婆把你送去拍賣場的?”

這時外頭傳來三菊的聲音,“郡主,我大姐和二姐回來了。”

如故開門,見一梅和二蘭好好地站在車下,鬆了口氣,環視左右,夏老太婆的石屋就在前面,“夏老太婆呢?”

一梅道:“一直沒見出來。”

如故眉頭微蹙,“那這段時間有沒有人進出?”

“沒有人進出。”

“立刻在附近搜,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一梅和二蘭心思細密,連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會放過,不可能這麼大個人出入,會絲毫沒有察覺。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屋裡有暗道。

止燁騎着馬護在車前,睨着如故笑了一下,反應不慢,“你懷疑寒香的事,與夏老太婆有關?”

“是。”

“如果有關的話,她這會兒正坐在家裡等着收錢,不會跑。”

“拍賣會已經結束,如果真是她乾的,她收不到錢,怎麼可能不跑?”

夏老太婆如果知道寒香拍賣失敗,當然會想到,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她。

“你太小看了錢家,小看了小開,小開已經把老太婆的同夥扣下,同時放了煙霧蛋,老太婆這會兒一定以爲寒香姑娘已經被人買去,在家等着收錢呢。”

如故看着止燁,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

喜呢,這些個侍郎真是太過聰明能幹,什麼事到他們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們做什麼事,都無視她。

她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不跟她說一聲。

感覺她就是陪襯他們的綠葉,可有可無。

換作以前,如故會覺得無所謂,但這時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知道,直接抓了不就好,還做這麼多,不是脫了褲子放屁?”

如故這話說的太粗魯,止燁卻渾然不覺,撓着鼻子笑了一下,“如果直接抓了,你去撲了個空,那不是很沒面子。”

“不是這麼簡單吧?”如故纔不會相信,他們這做是爲了她。

他們幾時在意過她的面子?

這麼做,只能是另有目的。

止燁知道騙不過她,嘿嘿一笑,“你去到就知道。”

“裝神弄鬼。”

有他們安排,如故的心倒定了下來,重回到馬車裡,接着問寒香,“後來呢?”

“後來,我在屋角看見用血畫着的半邊玉佩的圖案。”寒香說到這裡,小心地看了如故一眼,“那半邊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夏婆婆不知道的,只有我瓊姨才知道。以前夏婆婆說瓊姨回去找我娘了,可是如果瓊姨回去找我娘了,那麼那圖案怎麼會出現在那裡,說明……說明我瓊姨曾經一定被關在那間石屋子裡過,而且可能……”

寒香眼裡慢慢凝了淚,“可能已經沒了,要不然,她不會把在牆角留下那個圖案,她留下那圖案,一定是想提醒我,讓我小心。”

“夏婆婆是什麼人?你爲什麼要去投靠她?”

“郡主救了我,寒香本不該對郡主有所隱瞞,只是寒香有些難言之隱,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就說你能說的,你放心,外面的人聽不見我們的談話。”如故只帶了寒香一個人上車,她的車是越皇特製的,關上門窗,外頭聽不見車裡談話。

“郡主或許剛纔發現了,我認得那塊玉佩。”

“嗯。”

“我娘是一個貴人的妾室,那樣身份的人是不能娶鮫人爲妻的。瓊姨說我爹很愛我娘,做了很多事來保護我娘,不讓別人知道她是鮫人。可是生下了我,這個秘密就再不能瞞下去,除非送我離開,我爹爲了保住我娘和哥哥,只得把我送走。那玉佩是我爹孃在送我離開時給我的……”

“這麼說,那個爾顏可能就是你的哥哥,你爲什麼不認他?”

當年到處捕捉鮫人,鮫人相貌美麗,被人拿來淫玩並不少見,動真情的也未必沒有,就像東臨國的太子不就愛上了鮫人國的公主。

所以鮫人生下人類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奇怪事。

“我哥哥有另一半玉佩,如果他來找我,應該拿來的是玉佩,可是他拿來的卻只是圖紙。瓊姨說,家族越大,是非就越多,許多人都會盯着我爹娶進門的女人。如果我爹娶了我娘,我娘就會被許多人盯着,她是鮫人的事,就一定會被人發現。一但被人知道了我娘是鮫人,我娘就活不了了。我爹爲了我娘不被人發現,照着爺爺的心意,娶了好幾個貴族家的小姐爲妻子。在外人眼中,我娘只是給我爹端茶倒水的侍兒,被我爹一時興起收了房。我娘只是我爹的暖牀侍兒,地位低下,不可能讓這麼高貴的公子來找我。”

“或許是你爹呢?”

如故暗歎了口氣,有權有勢的人爲了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付出的代價太大。

自己的母親越皇又何嘗不是如此。

雖然母親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了她,比如說雲末、止燁、容瑾、小開和玉玄,又比如三順和一二三四。

但不管母親給她再多,卻終究與她兩地相隔,不能母女相認。

寒香看着縮在裙下的紫色魚尾,“我爹如果要找我,當年就不會送我離開了。”

如故雖然覺得事隔多年,萬事皆有可能。

但寒香說的話,也同樣有道理。

如果真是她爹孃找她也就罷了,可是萬一是她父親的對頭,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

所以寒香在不知道真實的情況之前,選擇否認是對的。

“這玉佩跟你被他們送去拍賣場有什麼關係?”

“當年我娘讓瓊姨抱着我離開,投靠夏婆婆,讓夏婆婆送我尋找我孃的族人。瓊姨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把我養到十歲,可以在水裡自己尋找食物,才把我交給夏婆婆。”

“後來呢?”

“第二天,瓊姨不見了,婆婆說她回去找我母親了,讓我暫時住在她家裡,等她打聽到了我族人的下落,就會送我出海。”

“那她有沒有送你出海?”

“送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和夏婆婆一起生活了七年。有一天,婆婆說找到了我的族人。那天晚上,婆婆就送了我出海。”

“她把你賣了?”

寒香搖頭,“出海以後,我們遇到了海盜,夏婆婆被強盜砍傷掉進了海里,而我被海盜夫婦帶進城,賣給了別人做妾……後面的事,姑娘已經聽說了,我被主人帶來石海村,無意中看見夏婆婆,以爲她大難不死,又回到了石海村,所以才拜託郡主送我去夏婆婆那兒。”

如故心想,什麼落海,恐怕只是掩飾販賣寒香的一個苦肉計。

“你娘爲什麼會讓你們去找夏老太婆?”

“瓊姨說,當年夏婆婆是向我孃的族人收取珠子的負責人,所以和我孃的族人交往密切。”

如故冷笑。

靠着鮫人掙錢的時候,她就從中獲取暴利。

後來開始捕殺鮫人,她爲了財富,立刻把和鮫人的情義拋在腦後,加入了捕殺鮫人的隊伍。

當年那些人爲了捕捉鮫人,幾乎是地毯式的搜尋,當地居民根本無處藏身。

後來戰亂,到處殺人吃人。

石海村裡的居民,基本上是後來遷移過來的,即便是有幸存者,也是少之又少。

夏婆婆當年就幾十歲的人了,行動上已經比不得年輕人靈便。

她一個孤老太婆卻活了下來。

如果沒有寒香這件事,或許如故會認爲她命大。

但從寒香所說的那間石屋看來,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利用對鮫人的熟悉,與人交易,保住性命。

這種人,不管心還是骨頭,都黑透了的,只要有利益,可以不惜一切。

這次,寒香去投靠她,她見寒香無依無靠,又起了邪念,把寒香送去了拍賣場。

夏老太婆認定不會有人爲了個鮫人得罪錢家,所以即便是之前有人見過寒香,她也是有恃無恐。

只要寒香被人買去,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覺。

就算後來被如故知道,前去找夏老太婆對質,夏老太婆也可以靠着對紅秀海域的熟悉,找地方躲起來。

如故是北朝的人,不可能長駐在這裡,找不到她,也只能離開。

等她走了,夏老太婆再抱着錢遠走高飛。

夏老太婆雖然狡猾,算盤打的也挺好。

老太婆做夢都沒想到,救下寒香的臨安郡主會去拍賣會,更沒想到她敢不顧和錢家的關係,大鬧錢家的小拍賣場,救下寒香。

更讓夏老太婆失算的是如故的幾個侍郎個個都是人精,夏老太婆想到的,他們已經提前想到,布個煙霧陣,潛伏在小會場的人已經抓了,她卻還坐在家裡做着發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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