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誤會頻生

“表哥,你別鬧了,官府都不是他們的個兒,更不要說你家裡養的幾隻三腳貓功夫的護院。”杭玉清扯着朱方則寬大的四方筒子寶藍綢子常服忍不住嗤笑出聲。

“世子表哥身邊那些個護衛啊,也不過如此,不還是讓我——”

“玉清,”貴妃本來想使個眼神讓他把嘴閉上,可是朱方則嚴嚴實實地擋在眼巴前,別說眼神了,就是聲音小點兒她都懷疑能不能傳到杭玉清耳朵裡,只得大聲斥道:“閉嘴!”

朱方則一聽炸了,“呔,這漂亮婦人,你到我家裡來還敢放肆,斥責我家小表弟——人呢,來人!”

貴妃這下總算找到了杭玉清不靠譜的性子的根源。

杭縣令看着就是中規中矩的人,初時相見她還驚詫是什麼造成杭玉清性格突變,與杭縣令天差地別的巨大不同,現下一看朱方則這活脫脫杭玉清式不分青紅皁白的自以爲是,她就什麼都知道了。

這倆人容貌沒個相提並論,可性子卻如同雙生兄弟的臉一樣毫無二致啊。

聽不進別人的話,自以爲是的樣子都是一樣的討人厭。

貴妃頭疼,杭玉清個二蠢明明是要解釋,非得好話不會好說,貶底人家護院的功夫還不夠,還分分鐘要把秦王世子給扯進來——

朱方則提出來秦王世子就是想以暴制暴不成再來個以勢壓人,先從聲勢上把他們給震住,讓他們不敢放肆,言語間對秦王世子或者說對秦王的勢力很是推崇,這時候杭玉清說出來柴榕曾經把秦王世子的護法給打到趴下的事實,別說對他們是個什麼觀感,只怕爲了不得罪秦王世子都不會把鋪子租給他們。

“我想,這裡面是有誤會的。”貴妃一改對杭玉清大呼小叫的架式,轉臉對朱方則卻很是客氣,淺笑盈盈地道:“我們始於誤會,誤會解除反而結成莫逆,玉清是個小孩子不定性,便認了我家相公做師父,這件事整個永安縣就沒有不知道的。玉清說話沒個頭尾,想到哪兒說哪兒,纔有如此誤會,還望……您聽我慢慢道來。”

“是啊,誤會誤會!”

杭玉清從朱方則身後扒出來,這時護院蹭蹭躥進了屋子六七個人,已經把貴妃幾人團團圍住。

柴榕無辜地眨着眼睛看向貴妃,以示和他無關,他什麼也沒做,只待她一個眼神遞過去,他就上去開打了。

貴妃看得出他眼神裡的躍躍欲試,柴榕這陣子沒少打架,居然就把性子打野了,手也欠了,動不動就想上前和人廝殺一通,疏疏筋骨。

她輕輕衝他搖了搖頭,沒敢直言告訴他不許打人,只怕這話聽到朱方則耳朵裡又是一種威脅恐嚇。

“表哥,快叫人退下,我是和我師孃來找你籤合同的,怎麼見人沒說兩句就要抓人打人的?”杭玉清衝幾個護院直襬手:“趕緊退下吧,沒事的。”

護院認得杭玉清,一年到頭倒有幾個月要長在朱家,算得是半個主子,但半個主子怎麼也不頂一個真正的主子,幾個人的視線刷刷鎖定了朱方則龐大的一張臉上。

朱方則凝重地看向杭玉清:“你跟哥說實話,不要怕,萬事有哥給你做主。”

杭玉清翻了個白眼,“真沒事,有事兒我還能往你這兒領?你這幾個護院連給人塞牙縫都不夠,可快叫人下去吧,別丟人現眼了。”

“他有那麼厲害?”朱方則小眼睛猶豫地望向柴榕,這位自打進門一句話沒有,臉上都沒二兒一個表情,倒有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範。“不知師承何處?”

柴榕看看左右,然後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鼻子,猶豫地問道:“你問我?”

啥叫師承何門?

他不懂,求救地望向貴妃,還不待貴妃接過話茬,杭玉清就忍不住笑了,“哥呀,他是個傻子,什麼師承何處,你問問他師承啥意思,他都不知道!”

柴榕一聽就怒了,狠狠地攥起拳頭:“你才傻子!你個大傻子,我兒子都說你傻,說你二貨!蠢貨!”要不是阿美不讓他打人,他非上去揍這貨一個烏眼青!

一句話把木墩兒賣了個徹底,木墩兒張着小嘴半天沒合上,這都哪兒跟哪兒就把他給扯出來了,他這是躺着也中槍啊。

千防萬防沒防得住他爹這嘴,禁不得激啊,罵他兩句把親兒子都給賣了……以後說些個機密話還是長個心眼兒,避着傻爹吧。

好吧,他看出來了,這位的確是個傻子。

朱方則只恨自己眼瞎,這位仁兄也就長的俊——是真俊哪,兩口子都俊,不說話的時候看着英武大氣上檔次,那嘴一張就和黃河氾濫決了堤似的,傻氣外泄,一發不可收拾啊。

讓個傻子給揍了,他也好意思當他面吹捧,是讓人揍順手了啊?

朱方則嫌棄地瞪了眼杭玉清,“真是誤會?”

“當然是啊,”杭玉清這下反應過來,他家師孃還是很講究的,沒把他見色起意讓人揍個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底給掀了,讓他在三表哥面前落個沒臉,當下又把朱方則渾身的肥肉給推回椅子裡坐好。

“你就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咱說正事,你那鋪子租我,咱親兄弟明算帳,你給我立個字據,省得你今天許給我,明天再許給旁人,弄的牽扯不清怪麻煩的。”

朱方則無語,衝幾個傻楞楞站着等他吩咐的護院擺擺手攆了出去。

“你是不是傻?什麼字據不字據的,還要你銀子啊?就你兜裡那幾個大子兒還不夠我喝壺茶的錢,給你拿去用就用,費什麼話呢?像你這麼不着調的表弟我有幾個?像你這麼窮的又有幾個?誰會找我租鋪子,也就你吧——甭跟我費話,給你用就拿去用,我手懶寫不得字。”

幾句話語氣不耐煩的可以,卻大方的也夠可以。

杭玉清就沒想到人家是白拿給他用的,聽貴妃的話要籤個字據立個合同,他就********地要個保證:

“反正你給我個保證,不然我心裡不踏實,萬一哪天誰吹了你枕邊風,你改主意了,要收回去我們可咋辦?總不能賴着你的吧?”

真特麼上趕子不是買賣,讓人白用落不着好就罷了,還扯些個屁話什麼枕邊風,當着個******這麼說話好聽?

朱方則也氣上心頭,肚子眼見着漲大了一圈:“我那鋪子二十兩一個月的租金,一手拿錢,我一手給你字據。來吧,不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