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有一種莫名的停滯，好像空氣就這麼凝固住了。
魯賓斯坦的手指摩挲着座椅，看到陳子邇這個態度……他是能理解，因爲史蒂夫的要求一般人接受不了，但這個中國人的態度其實讓他微微有些着惱。
任何事情，既然存在就是有理由的，史蒂夫又不是白癡，相反他很聰明，雖然有的時候屬於沒逼數的人，但既然這麼提了，自然是有它本身的邏輯在的。
邏輯和道德無關。
說到底，現在有個邏輯基礎是，蘋果大E-song小，所以他才認爲史蒂夫這麼提並非腦子壞了。
當然，因爲他們確實有想要合作的心，有些話魯賓斯坦也就憋住了沒有說出口。
等待了一會兒，陳子邇依舊沉默，甚至沒有擡頭看他們。
魯賓斯坦起身，“希望陳先生您能好好考慮我們的談話。”
還是沒理他。
如果連‘平等’都不曾做到的話，陳子邇不知道還有什麼需要考慮的。
砸吧一下嘴脣，或許是覺得無趣，他邁開步子帶着自己的夥伴離開了這裡。
隨着他的離開，陳子邇又把法德爾叫了進來。
“蘋果的火線技術……目前來看是不太可能了，我們之前有討論過，目前公司裡有人負責這方面的研究嘛？”
“火線？沒有，那個技術的確優於usb1.1，但儘管如此很多廠商依然在轉向usb，歸結因果的話，還是成本。蘋果主導的研發聯盟有十幾家公司，之前有公司想要使用，但是史蒂夫要求每個接口都要支付一到兩美元。”
陳子邇心想這也太黑了，“所以每一臺都要支付十幾美元給他們。”
“是的，這太貴了。好在USB1.1推出已經快三年了，最近我一直聽說USB2.0要推出，我想E-song的產品也仍然需要幾個月，所以或許還會有轉機。”
陳子邇問：“usb2.0的數據有嗎，大概多少？”
法德爾搖頭，“還未發佈，不太清楚，不過肯定比1.1有非常巨大的進步，所以這不是問題，我們的產品或許無法在這一點上吸引人，但也不會很差勁。”
陳子邇向後倒在老闆椅上，如果蘋果一直就是這樣的態度的話，那麼即便是老喬再怎麼對科技界貢獻巨大，他也不會給這個面子的。
開什麼玩笑，完全的欺負人。
或許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他還不知道有些關鍵技術專利已經在E-song手裡了？
說不定還真就是這樣吧，在他們眼裡，E-song還是沒什麼能耐的小公司，連一個像樣的產品都沒有。
但沒人知道，陳子邇是重生者，靠着這個，即使規模受限，但他確實抓住了比較重要的節點性東西。
這麼想下去，陳子邇笑了。
他馬上說：“OK，法德爾，我們轉向使用USB，史蒂夫那個人你也應該瞭解，他是絕不會讓步的。”
“yeah，那個人我知道一點，他不會輕易屈服。”
魯賓斯坦還留了餘地，想着再來幾輪洽談，可他還不知道自己前腳走，後腳陳子邇就在找退路了。
錦上添花，錦上添花，我他媽不要這朵花行不行？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你喬大神再牛逼，我不領你的工資！我不受你這氣，回頭倒是要看看，
你沒有中央控制轉輪的技術專利咋辦！
你沒有多點觸控專利咋辦！
沒有音樂播放器的外觀設計專利咋辦！
陳子邇心中還有餘怒，雖然知道史蒂夫喬布斯歷來都有些盛氣凌人，可還真的是頭一次遇到有人跟他這麼提條件！哇靠，我出了力，還就不能享受成果了？！
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
……
而在另一邊。
喬納森·魯賓斯坦回到了蘋果，找到了史蒂夫。
他正在罵人，喬布斯自1997年迴歸蘋果之後除了在硬件方面推出iMac大獲成功，98年也推出了MacOS8.5，同年又有MacOS9，但這兩款軟件面對Windowss98毫無優勢，所以喬布斯一直在盯着軟件方面。
也就是2000年即將推出的MacOSX操作系統。
魯賓斯坦稍微在門外面等了一會兒，史蒂夫的效率很高，雖然經常罵人，但他並不是只會罵人或是享受罵人，也不會浪費很久的時間。
所以沒過幾分鐘，他被允許進到了辦公室裡面。
“回來的這麼快？”蘋果的暴君擡頭低頭又瞬間擡頭，似乎是沒想到來人會是喬納森·魯賓斯坦。
“ok，有什麼壞消息，告訴我，快點，別磨嘰的像個女人。”史蒂夫大概一眼就看出了下屬的表情內涵。
好吧，他也實在夠明顯的。
魯賓斯坦也沒坐，他想了想然後簡潔的說：“我被他趕出了辦公室。”
“What？！”喬布斯眉頭一皺，表情滿是不敢相信。“他把你轟出了辦公室？！”
“是，他把我轟出了辦公室，我到那裡坐下，說了我們的想法和條件，然後他就把我趕出了辦公室。”
“哦，該死，那個混蛋憑什麼這麼做？！找他合作的是蘋果，上帝，是蘋果！”
魯賓斯坦擺出手勢，“你得聽我兩句，史蒂夫，我們需要E-song，如果你想完成你心目中的產品的話，或許……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的條件不該那麼苛刻。”
“你在跟我開玩笑嘛？！我親愛的喬納森先生！什麼叫我們需要E-song？”說到這裡他竟然笑了起來，誇張的道：“你竟然說蘋果需要E-song？！這簡直是我本年度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隨後他整理了一下面容，揉了揉鼻子，正經的說：“好了，雖然我原來一直不同意這個方案，是你們說的，E-song的設計不錯，他們還有Portal-Player，事實上，我一直堅持認爲，蘋果可以獨立做好這個產品，我們有世界上最優秀的工程師和設計師，爲什麼去尋求一個小公司的合作？”
魯賓斯坦急了，這老闆的牛脾氣又起來了，“等會兒，史蒂夫，我們這纔是第一次洽談，這件事纔剛剛開始，你不能就這麼結束它，ok？！我的意思是我們得聰明點，就像三年前你接受微軟的1.5億美元注資一樣，那幫我們度過了難關！這沒什麼丟人的，人們只會說史蒂夫的決策非常英明！”
喬布斯拿着手中的筆，指向他，“你別打斷我的說話，還有也少提比爾那個小偷（他多年來一直認爲微軟抄襲了蘋果），最後，你知道我打算說什麼嘛？”
魯賓斯坦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歪頭仰望他的男子，他看起來很冷靜，好吧，自己想多了。
“ok，你說吧。”
“很好。我想說的是，我原本不同意這個方案。但是……”喬布斯一字一句的說：“他們拒絕了蘋果，他們將你轟出了辦公室，你不覺得……你不覺得蘋果受到了侮辱嘛喬納森？”
“我的意思是，我派出公司硬件部的最高主管，蘋果的高管，去找一個小公司一名來自中國的23歲的男孩，我們說，嘿，讓我們一起合作吧。然後他就說‘You-can-get-your-ass-out-of-my-office’，等會兒……”
說到這裡他停頓住了，盯住了喬納森，語速降了下來，“他是否有用ass（屁股）這個詞彙？”
意外之意，他爆粗口了嗎？
魯賓斯坦在想，如果自己點頭了，喬布斯得知自己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公司的23歲的中國‘boy’給罵了，他該是什麼反應？這不相當於罵了蘋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