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幾個神情嚴肅的人來到王艾的辦公室外越過等候的人羣,門口的秘書立刻起身推開房門,迎着王艾嚴厲的目光和談話人不解的神色低聲道:“局紀委的。”
“哦。”王艾點點頭:“張副主任……”
坐在沙發上的副主任已經站起:“那我先回去。”
王艾也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咱們中心金口玉言,要多找依據。下邊的情況不能光靠下邊,我們自己還是要調查,學院那邊也多走走,既要有實踐依據,也要有理論依據。”
“您說的是!我回去就佈置。”
“好。”
王艾把人送到門口,衝幾個神情嚴肅的紀委幹部招了招手,秘書在人進屋後把房門關嚴了。
“王副主席,這是從河北監委轉過來的證據。”來人把文件放在王艾辦公桌上。
王艾低頭打開文件,看了一眼擡頭道;“坐,自己坐,那邊有水。”
先看審訊記錄,再看銀行賬戶餘額和流水,王艾擡起頭沉吟着:“你們是什麼意見?”
“我們領導的意思是爲了避免消息走漏、串供,還是要及早採取措施。從現有的證據看,涉嫌嚴重違法了。”坐在王艾對面的幹部開口道。
“嗯。”王艾想了想:“立案文件帶了嗎?”
“沒,按照程序先跟您請示,您同意了再行文。”
“行,我同意,拿文件來吧。”
沙發上的幾個幹部都鬆了口氣,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坐在王艾對面這個領頭的又拿出幾份文件:“這幾個也是審訊出來的,涉嫌違紀,如果深入下去的話也可能達到違法程度。”
王艾接過文件來看到幾個名字就是一皺眉,草草掃過審訊記錄和證據後想了一會兒:“他們的位置不太關鍵,一般來說不大可能成爲大案的頭目……這樣吧,先不要立案了,你們那邊也是人力緊張,先重點突破,一嘟嚕一串的往上拔。這幾個,今天下班前你們來個人陪我一起誡勉談話,看看能不能讓他們自己說,能說多少。察言觀色這個你們懂,先敲一下看看,問題不大就讓足協紀委跟進,問題大了再重點突破。等談完了你們陪着回家把護照收上來,無論如何,把底兜住。”
“好。”局裡幹部點頭。
“還有嗎?”
“沒了,就這些。”說着,來人站起身:“那我們先回去,我們下午把文件送來。”
“嗯,辛苦了。”
王艾的辦公室外一直到中午了人才沒了,好幾個是沒輪上下午還要來的,王艾依然叫老高的秘書去給他打了兩份飯,自己在辦公室一邊琢磨事兒一邊吃。午後不久,局紀委再次來人,王艾在立案文件上簽字後,來人拿着文件直奔嫌疑人所在辦公室。
片刻後兩人夾一人揚長而去,留下一辦公室的人面面相覷。
正這時,電話響,副手接起來一聽是王艾的:“來我辦公室。”
副手來到王艾的辦公室,意外的看到足球學院一位院班子成員,雖然雙方認識,王艾依然給雙方做了介紹,然後對着副手道:“紀委調查也不都是百分百有問題,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無論如何,暫時他是不能工作了,爲了讓工作正常進行,保持機構的順利運轉,我把李副院長請過來暫時到你們那加強領導,你有什麼意見沒有啊?”
“沒有沒有,竭誠歡迎啊,李副院長工作經驗豐富,眼光獨到,我們慕名已久了。”
王艾樂呵呵的點點頭:“那就好嘛,一切爲了工作。大家都是革命的一塊磚,今天在這、明天在那,只要組織需要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義無反顧,對不對?”
“您說的對,您不也是放棄了休假來上班了嘛。”
王艾哈哈一笑:“那行,給你們介紹完了,你就請李副院長回去吧,我這邊還有工作。”
兩人一起站起和王艾分別握手後離開,該部門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就用了十幾分鍾。許多幹部這時才知道上午局紀委來人是幹嘛的,不免一陣後怕。可現在這個環境,誰也不敢說什麼,只能在肚子裡各自計較。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了,許多人都憋不住了,匆匆離開單位或者和家人分享,或者約着單位好友一起分析。
“按照規定,用不着跟他通氣吧?”一個年輕人在酒桌上問道。
“規定是規定。”前輩抽着煙:“可你不跟下邊打招呼帶人就走,下邊工作亂了怎麼辦?下邊也是有情緒、會告狀的,除非兩邊關係很惡劣或者下邊的負責人也有問題,要不然通常是不會把事情辦的那麼僵硬的。”
“再說。”前輩按滅了菸頭,指了指面前的酒杯,年輕人狗腿的給倒滿,前輩拿起來喝了口慢悠悠的道:“咱這掌舵的歷來是高配,你可以不給足協主席面子,但你不能不給掌舵人面子,人家和你同級。”
“可他不是代理的嗎?”
“他是代理的、他也沒級別,但是……”前輩拿起筷子:“那個位置有。中心、足協、學院三位一體,掌舵人都是他,他就是老大。他身上沒具體級別有什麼關係呢?他代理有什麼關係呢?他就是在那個位置上一天,事兒也得這麼辦!”
“那他不是想收拾誰就……”
“啊哈。”前輩忽然壓低了聲音:“你沒看臨下班時候那幾個忽然被叫去了嗎?看樣是去他辦公室談話去了。所以這就真是看人家怎麼想的了,送進去調查也行,不送去談話也行,嘿嘿。”
“嘶!這好事兒怎麼就……”
“嗯?”
“不是,我是、我是覺得你看他那穿的,跟個大學生似的……”
“你啊,趕緊端正思想。你不問我爲什麼跟他打招呼嗎?除了工作需要、除了那個位置,也是因爲人吶。”前輩掰開手指:“好幾個博士,有頭腦;副主席,有資格;院長乾的好,有能力;通天,有關係;有錢、有大錢……你就扒拉咱們的人算,誰是絕不可能有問題的?”
前輩唏噓:“這麼多攢一起,不是他還是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