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隨便在路上搭了一隻便鳥,悠哉哉地往方壺山趕。
這鳥也不知是哪家家養的,非常八卦及嘴碎。
一眼認出林果之後,屁顛顛答應了送她回孃家的請求,一路上問題不斷。
白五小姐啊,今天是你們大婚第二天吧,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外面遊蕩,你的夫君呢?
白五小姐啊,你一個人出現在距離方壺山這麼遠的荒郊野外,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知白君不要你了?
白五小姐啊,你造麼?你和知白君大婚消息傳出來這幾日,四野八荒之間流傳已久的知白君情.人錄賣得斷了貨!
嘖嘖,我家主人費了好大勁才搶到一本,沒想到裡面還挺與時俱進的,已經把您的大名,添加到現任夫人這一欄去了。
大家都在賭,你啥時候會被甩了呢,總不至於新婚第二天這麼快吧?
白五小姐啊,聽說你們方壺山要大宴三天呢,等會兒我把你送到了,能不能進去遛一遛,喝一杯酒?
林果坐在傻鳥背上,腦門上掛了一路的黑線,“我說,你能不能閉嘴?沒聽說過嘴碎的鳥最後都會被燉湯麼?”
那傻鳥毫不在意地揮着翅膀,“您就放心吧,沒這麼大的鍋。”
林果黑着臉雙手一捏,在傻鳥背上揪下無數羽毛!
現在終於發現她之前的坐騎林小鳥的好處了,雖然笨了點慢了點糙了點,但是不會說話很安靜呀!
一個優點勝過其它傻鳥萬千!
也不知是這鳥的個性跳脫歡快,還是因爲遇到了林果這個四野八荒目前名聲最響亮的名人讓它覺得興奮,一路上時而飛入雲霄,時而俯擦地面,玩得一手好穿越。
林果坐在鳥背上黑沉着臉很認真地考慮,要不要打斷它的鳥腿。
說實話,這鳥嘴這麼碎又這麼賤,主人家能忍了這麼久還沒把它褪光了拿去燉湯,這一定是真愛。
最後在賤鳥八卦完昨天晚上知白君究竟有沒有跟林果睡,究竟睡了幾次,他們什麼時候能生娃娃,會不會在生娃娃之前分手之後,方壺山遙遙出現在天盡頭處。
林果從鳥背上站起來,衣袂在白色雲氣中飄揚,恰似一個冰肌雪膚的女仙。
她微笑着說:“你載了我一路,我送你一件禮物當做回報吧。”
賤鳥一激動,險些忘記拍翅膀了。嘎嘎怪笑道:“——那多不好意思?你要送我啥?”
十分鐘後,林果駕着雲,悠悠然自己往方壺山飛。
腳下茂密的樹林中傳來一道悽慘哭喊:“——什麼仇什麼怨!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地剃光了人家的毛!你會遭報應的我告訴你!我家十一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
就在林果落在方壺山上,順着山階懶散往上行走時,流月神廟的神殿裡當世的兩個大佬正默然看着一隻放在白玉盤中的手鐲。
那手鐲,造型很是粗獷,呈現一條小龍的形狀。
龍角,龍眼,龍鱗,龍爪,龍尾,龍脖子上還掛着一條小鐵鏈,栩栩如生。
而且,迎着兩個大佬的凝視,那小龍燦金色的瞳孔冷意凜然,口中發出一聲冷哼。
大佬們:“……”
一旁的沈湜笑道:“這是小五送我的禮物。我甚是歡喜,帶來給兩位長輩看看。”
黃石老人仔細研究了片刻,“這看上去像是一條活着的龍。”
流月智者面無表情:“這分明就是一條活着的龍。”
沈湜含笑點頭,“是活着的龍,但也不是。這是天橫君。”
他手指戳了戳小龍的腦門,那小龍暴怒,咆哮道:“誰給你的膽子敢碰我!”
龍形手鐲剎那不見了,一團黑霧從半空中騰起,黑霧中巨龍長牙舞爪朝衆人撲來,魔氣騰滿神殿。
大佬們:“…………”
沈湜笑道:“它之前被息染壓.在帝都的守護結界之下,後來莫名被小五收服了。哦,對了,它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是我從滄溟海龍冢中借來的,祖龍的屍體。”
兩個大佬:“…………”
沈湜笑道:“它最近剛被放出來,我想讓它先去四野八荒間遛一遛,散散心,順便找找有沒有殘存的魔族。等過段時間,剿滅蝕靈的時候,帶着它一起,不知兩位長輩意下如何?”
“…………”兩位大佬同時咳嗽起來。
今天受到的驚嚇真是夠夠的!
現在的年輕人,腦洞怎麼這麼大,一言不合就放大招,老人家快被嚇死了好麼!
無爲劍居,葫蘆峰。
日頭當午,李縹緲躺在一口巨大的酒罈上,渾身沾滿酒氣。
無塵子皺着眉頭踏上最後一級石階,細雪紛紛,他的二師兄斜斜睨了他一眼,“師弟,快來,陪師兄喝酒。”
“從昨夜歸來,你就一直在這裡喝酒?”
“那當然。何以解憂,唯有美酒!你來嚐嚐,師兄屁股底下這壇不錯的。”
無塵子默不作聲把手裡提着的小酒罈遞給李縹緲。
“咦?”李縹緲醉眼略微清醒了兩分。“你今天居然主動送酒給我。”
他拍開酒罈,毫不客氣地灌了兩大口,臉上飛起紅暈,大叫一聲,“好酒。”
無塵子遞完酒之後就遠遠躲開,彷彿他身上的酒氣是無藥可救的病毒一般。
以往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明明白白掛着三分嫌棄。
“這是小師弟的喜酒,是我從方壺山帶來給你的。”
李縹緲一怔,看着眼前的酒壺,長長嘆了口氣。
“師弟哎,你我師兄弟,命真的好苦……”
無塵子打斷他夫人似的哀嘆,冷聲問了句,“你可想明白了你爲什麼會被捆在崑崙山底下吹了半宿冷風。”
“豈止吹了半宿冷風,老臉丟盡了。你說方壺山那些狐狸精是不是整天閒着沒事幹,老子被捆在荒山腳下也值得他們成羣結隊呼朋喚友的過去看?”
無塵子:“……”看來不僅你的臉丟光了,無爲劍居的臉也丟光了。
罷了,在界外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妖眼裡,他們根本就是鄉下的土包子,本來就沒什麼體面可言。
“你想明白爲什麼了麼?”無塵子再次問。
“想明白了。”李縹緲說。木然灌了一口酒,神情中透出一股子世間滄桑的頹廢感。
“說說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