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什麼人？”蓮小呆看着躲在山洞陰影裡的人。
有個離她最近的小孩，正擡頭看着她，臉上還帶着孩子的好奇和童真。
“是我的族人。”老人神色依舊木然，呆呆說道：“反正我是要死的，我不怕瘟疫，也不怕妖怪。”
“什麼？”蓮小呆一怔，瘟疫？妖怪？
“都是可憐人，沒了父母兒女，都是可憐人……”老人顛來倒去說着這些話，神智似是有些不清。
蓮小呆沉默了一會兒，從懷裡取出乾坤袋，把裡面的點心拿出來，遞給火堆邊的老人。
“分給他們吃吧。”她輕聲說着。並沒有自己貿然過去。
她心思細膩，作爲外來的異鄉人，很能看清楚這些躲在山洞避難的人眼睛裡的恐懼。
他們神經脆弱，猶如驚弓之鳥，必須依靠着彼此才能獲得勇氣。
老人捧着那堆糕點愣了一會兒，無神的眼睛看向蓮小呆，“你是個好姑娘，你們是好人。”
他顫微微的，對着山洞裡面招招手。
一直關注着蓮小呆的小孩走過來，接過老人手裡的食物，快速看了蓮小呆一眼，踢踢踏踏又回到山洞裡去了。
老人嘴角露出一點笑容，“外鄉人，好孩子，你們是好人。等雨停下來，你們就順着往山上走。山頂有座破石廟，裡面住着我們這一族的族長。你們去那裡，見見她吧，她一定知道，該怎麼離開這裡。”
。
“族長，他們快回來了，已經到山腳下了！”
破舊的石廟門口，少年高聲喊了一句。
他站在石廟外，並沒有進去，石廟裡燃着火把，將他的身影長長倒映在廟外的石階上。
過了沒多久，一道疲憊的少女聲音從石廟裡傳過來，“我知道了。”
少年回完了話，站在石廟前，並沒離開。
天色將明，站在山頂能看到遙遙的海岸線。
海上的浪潮已經退了下去，幽深的海面又恢復了平靜。
平靜得令人心顫。
平靜，只是表象，無數次的噩夢已經告訴了他們，過不了多久，那羣海里的妖魔就會重新再來。
夜空中依然飄着細雨。
雨絲被石廟中透出來的火把光芒染成橘色，絲絲不斷。
“族長，姐姐他們，好了麼？”少年頭髮被細雨打溼，在石廟門口站立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石廟深處，傳來少女的咳嗽聲，“天亮……就能出去了……”
少年頓時亮了眼睛，“真的？真的麼！”
彷彿被少年的歡喜所感染，神廟裡面少女的聲音也帶上了兩分笑意，“嗯。”
“謝謝族長，謝謝族長！”少年感動得眼圈微紅。
是瘟疫啊，那麼可怕的瘟疫，也唯有族長，才能將患病的族人從死神手裡拉回來。
“去山下接接他們吧。”少女的聲音說道。
“好，我現在就去！”得到了好消息的少年，像是一陣快樂的風，在濛濛的細雨中，沿着石階朝山下捲去。
。
“宋師兄！月師姐！”
蓮小呆站在半山腰，驚喜的看着另一條上山的岔路上，夾雜在島民之間的，宋端月皎皎等人。
宋端和月皎皎看到蓮小呆和她身後的沈湜，心定之餘，也是各種歡喜。
被浪潮衝散的衆人總算聚齊了多半，只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機。
從碧落海過來的小輩們基本都在這裡了，剩下的大巨巨們，比如無塵子姬蓮生寧凜冬，自然就隨他們去了。
反正大巨巨們的生存能力更強。
略聊了兩句，知道大家都是要去山頂見族長的，遂結伴同行。
寧寒秋對蓮小呆點頭，“蓮師妹。”
蓮小呆還禮，“寧師兄。”
“師妹可曾見過我家兄長？”
“並未見過另一位寧師兄。師兄可曾見了我老師？”
“也不曾。”
“……我們剛好落到海邊，幫着這些人，擊退了海上的妖魔。所以他們引我們過來。”寧寒秋解釋着。
蓮小呆嗯了一聲，也跟他解釋。
“我跟沈師叔也落在了海邊，但是方位不同，我們一路上了山，倒是沒遇到什麼。”
他們這一路，相當順遂。蓮小呆只要悶聲跟着沈湜就好。
寧寒秋與她並肩而行，見微雨落在她身上，從袖中取出一把傘，默不作聲遞了過去。
蓮小呆一怔，打開來，見傘內描繪着寒梅冬雪，似乎能嗅得暗香襲來，不由得歡喜。
“皎皎師姐快來！”
月皎皎比她快行了幾步，回頭看看寧寒秋與蓮小呆，抿脣一笑，“不用了。”
斜了眼旁邊的宋端，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方乾淨的白帕遞到月皎皎面前。
“師妹，你暫且擦擦。”宋端神情略有些侷促，“我……我下回出門，也會記得帶傘。”
月皎皎噗嗤一笑，把帕子奪了去，“誰要你帶。”
宋端清咳一聲，“小師叔呢？”
沈湜跟刀刀落在最後面。
刀刀嘟着小臉，有點不高興。也沒心情搭理沈湜。
我家果果還沒來，伐開心。
她抱着大刀站在上山的石階上，朝着山下茫茫的雨幕中看過去。
“魔氣很重啊。”小姑娘憂心忡忡。
沈湜沒說話。
小姑娘看着他，朝山頂努了努嘴，“那裡，魔氣更重。”
“嗯。”
刀刀猶豫了一會兒，“那我們先上山吧。”
“不等她了？”
“她正朝着這邊來，應該也是要去山頂的。我們去看着那些小傢伙，別被人弄死了。”
刀刀說，像是對待自己養的小雞仔小鴨仔般的愛護。
沈湜點頭，“也好。”
。
“……什麼時候開始的？兩三個月前？還是兩三年前？記不得了……”
“記不得了！”
山頂破廟裡，坐在篝火旁邊的島民們皺眉認真思索着，卻都說記不得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有什麼重要？要緊的，是什麼時候結束啊。”
”最開始，只是海上的浪大一些，然後島上豢養的妖獸忽然兇殘起來，傷人吃人……”
“等把妖獸殺光，海里的妖魔也來了，島上時不時地動山搖，天上偶爾也會落火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