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蓮小呆揮手，也擡頭朝山上看過來。
揹着長劍，身姿挺拔10，隔了這麼遠都能看到他冰冷銳利的眼神。
臥槽，林果腳下一個踉蹌。
——那不是沈湜麼？
——他來作甚？！
蓮小呆說，她要和師弟一起去帝都，她沒說要跟沈湜一起去啊。
所以……他只是路過？
還是過來捉她回無爲劍居的？
憑什麼！是李縹緲放她出來的！
林果臉色青青白白，溫涼在後面踹了她一腳，“做什麼不走了？”
“八哥，我們現在同爲神諭天都的兄弟，要是有人要殺我，你不會坐視不理吧？”林果小聲說。
溫涼冷冷瞟了她一眼，“未必，我也可能會在旁邊遞刀。”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你還沒拜過大哥，位置還沒坐穩。要是隨便就被人幹掉了，只能說明自己是個挫貨。不趕緊捂着臉魂飛魄散，還有臉等人救？”
“……”馬丹，早知道在神龍獄老孃就應該讓你們捂着臉魂飛魄散！
她磨磨蹭蹭的，溫涼很不耐煩，一隻手扛起刀刀讓她騎在自己身上，一隻手強橫拽着林果下山。
林果無奈跟在他身邊，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她覺得自己無論怎麼躲，沈湜的兩道目光像是探照燈，如影隨形。
有完沒完！
上次你在山上把老孃捆成了一隻糉子，老孃還沒跟你算賬，你居然還敢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真的不好。
放開心胸，海闊天空。
作爲一個修士，你對妖這麼仇視，是不會得道的，你造麼！
這些年究竟經了什麼，居然歪成這樣。
小時候雖然脾氣不好，但本質還是個暖心的好少年。
可惜歲月是把刀……
“田木。”蓮小呆站在山道旁笑容淺淺。
“這是我師弟蓮八兩，這是無爲劍居的沈師叔。人到齊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林果顫顫：“等等。”
無視掉了蓮八兩，目光從沈湜身上快速滑過去，把蓮小呆拉到一邊。
“我……們，一起走？”
“對啊，只有我們幾個。帝都之行，長輩特意囑咐了，讓我們一路聽從沈師叔的話。”蓮小呆乖乖巧巧。
林果呆滯臉：“……”
蓮小呆你個大坑貨！
你爲什麼不早說？
你早說了，我就算用括蒼山那隻傻鳥，插一劍飛十公里，也比跟着一個時刻不是想弄死我，就是想着怎麼弄死我的人在一起強吧？
林果揉着臉，神情猙獰。
不行！
這回再見小鬼，感覺他眼珠子都是綠的，身上寒氣森森，分分鐘要拔劍砍人，這要是跟他一起走了，路上他發作起來豈不危險？
對，不能跟他一起走。要想個辦法推掉。
她打定主意，扭頭尋找溫涼。
……
卻見，溫涼那個挫貨抱着刀刀已經爬到了天樞院的飛行獸白翎瑞鳥背上。
那是一隻蓬鬆柔軟的大白鳥，像是一隻碩大的絨絨毛團，夜風一吹，絨毛顫顫，一看就很溫暖。
刀刀在鳥背上對她歡快招手：“快來，這隻鳥毛毛很舒服，跟金寶差不多！”
林果：“……”
我是不是跟你們八字都不合？
白鳥拍拍翅膀，眨眼間，平穩地掠過雲層，飛到半空。
鳥背上的一行人各懷心思。
沈湜坐在最前面，長劍放在膝上，閉目打坐。
夜風冷然，白鳥從霧狀的雲層中穿過，沈湜的衣袂飄揚在風裡，還真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意味。
蓮小呆姐弟坐在中間。
蓮八兩正在悄悄教訓自家師姐：“小呆，你是不是傻？爲什麼要帶着那隻行屍，你沒看到小師叔多不高興？”
“啊！小師叔不高興？！”
“……瞎了你算了！”
“不應該吧。小師叔雖然面冷，但人還是挺好的。田木也不是壞妖，小師叔不應該生氣啊。”
“哼，你是忘了林果了吧？你難道不知道小師叔那些年殺的妖都能填滿蓮齋的蓮池了！”
“……那怎麼辦？小師叔不會殺了田木吧？”
“我們倆又不是吃白飯的！先看着吧，等會兒萬一小師叔發脾氣，我們就一腳一隻，把他們踹下去。”
林果溫涼坐最後面。
刀刀不喜歡這個位置，她喜歡VIP座位——白鳥腦袋上。
被林果硬拉了回來。
你坐那裡，萬一形勢不對，我們怎麼跑路？
林果往溫涼身後躲，小聲道：“八哥，救我！”
溫涼一隻手將她拎回來，“坐好。”
他手一放下，林果立刻又朝溫涼背後躲，“八哥罩我！前面那個劍修很兇，之前差點殺了我，八哥罩着我啊！”
溫涼眯起眼睛朝沈湜望過去，挑着眉毛，“怕個錘子！你連神龍獄裡的蜃魔都不怕，還怕他？”
林果用溫涼的身體將自己藏得嚴嚴的，一肚子苦水。
“你不知道，這人最討厭妖怪，一言不合就想用劍把人戳成篩子。我是個好妖，不能隨便殺人，八哥一定要罩着我啊！”
溫涼難得的感受了一番林果的小鳥依人，擡着下巴，勉爲其難，“行吧，那你就好好跟着我吧。”
白鳥在夜空飛了大半個時辰，沈湜從前面站起身，把劍插回背後，擡腳朝後面走來。
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腳步堅定沉穩。
蓮八兩：“……”來了！
林果：“……”來了！！
沈湜走到溫涼麪前停下來，溫涼嘴裡叼着一小根絨絨的白羽毛，斜着眼睛看他，一身江湖痞氣。
林果坐在溫涼背後，做出已經熟睡的樣子。
“兩位，是神諭天都的人？”沈湜開口。
溫涼依然痞子樣，嘴角勾着嘲弄笑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知兩位，此行帝都，有何要事？”
“的確有要事，但不能跟你說。”溫涼笑得更燦爛。
沈湜在溫涼麪前盤腿坐了下來。
林果受了驚：“……”
什麼鬼？還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
蓮八兩拉着蓮小呆也坐了過來，“長路漫漫，大家一起聊聊，打發下時光也好。”
林果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蓮八兩已經長成了青松一般挺拔俊朗的少年了，還把自家師姐擋在身後，有責任，又有擔當。
這纔是少年成長的正常套路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