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難遇啊。”
“她，她，她果然有古怪？”馬大善人說着，屁股再也坐不牢，拖着玉石涼椅搬到青衣劍士那邊。
怪不得他一見這丫頭就覺得心慌呢，原來這就是修士的直覺！
白鬍子老頭一臉和善，“鬼丫頭，你還有何心事未了，要在此徘徊？”
林果賞了他一個白眼。
老東西帶着白玉冠，穿着繡了金線的華麗法袍，看上去人模狗樣，可穿再多，依然捂不住身上的邪氣，只怕骨頭都黑了。
一個劍修，一個老賊，能應付的來麼？
看不出他們的修爲，但肯定都比她這個才做了妖怪沒幾天的行屍高。
打不過大約還是能跑過的？
林果蹲在地上，把自己裹在厚袍子裡，雖然這裡沒有陽光直射，但光線依然很強，她渾身都不舒服。
“藥王，這丫頭到底有何古怪？可是中邪了？”馬大善人提心吊膽地問。
身爲善人，首先便是膽小啊，等他成爲劍修，定要斬盡天下妖邪！
“並非中邪。”藥王微笑。
“啊？”
“她是行屍，本就是妖邪。”
“啥？！”馬大善人一雙小眼瞪出了平生最大的尺寸，棗子大小！
“這這，這不能吧？她能走能說的，還吃了好多東西呢。”
外頭日頭大大的，水晶館內一片白光燦燦。
馬大善人緩了緩神，“那行屍我是見過的，又髒又蠢，毫無神智，嗷嗷亂叫，眼睛不是白的就是紅的，可她……”
她好端端的，跟人沒啥區別，怎麼就是行屍呢？
藥王笑道：“不然，怎麼說千年難遇呢？”
“她，她也喝人血？”
“她是行屍，自然也喝人血。”
我去！
馬大善人莫名其妙就想到他家裡這幾天丟的那幾十隻雞鴨，再看看蹲在庭內一言不發的小姑娘，越發覺得喉嚨發緊。
他體胖，平時吃的好，血一定也很香，想想要是這兩人不來，也許明天這丫頭抓雞的時候順便就啃他一嘴了，多！可！怕！啊！
“藥王既然喜歡她，我把她賣給你如何？”
“賣？”
“對呀，千年難遇啊！”
白鬍子老頭似笑非笑看着馬大善人，“什麼價錢？”
“憑我倆的交情，您看着給啊！”
白鬍子老頭略微一想，“這麼好了，霜凌花開了，會吸引邪祟。我給你一個黑玉匣子裝花吧，可以隔絕外散的靈氣。雖然珍貴，天衍大陸再找不出第二個，誰讓我倆感情深厚呢！”
馬大善人臉上擠出笑來，“好。”
呸你個不要臉的！還特麼真好意思說！
那招行屍的花是誰送勞資的？
勞資差點被行屍啃！
馬大善人轉臉看着林果，“果丫頭啊，你生病了，得好好治，大伯送你去神醫山莊，你晚一點就跟這位仙翁一起離開好麼？”
林果看白癡一樣看着他。
老孃是變行屍了，但又不是智障。你還不如說去神醫山莊看金魚呢。
“我弟弟呢？”
“來了來了，快看！”
果見林葉牽着比他小一頭的小樓從外面進來。小樓面色平靜，林葉則一臉氣悶。
馬大善人壓低聲音：“藥王您看這兩個小的，值錢不？”
“還活着，不值錢。”老頭淡淡看了一眼，沒興趣。
馬大善人舌尖上輾轉着他的話。還活着，不值錢。這麼說，死了值錢？
“姐？”林葉一擡眼看到林果，吃了一驚，然後就是懊惱，“你吃了飯沒？餓不餓？”
本該早點回去給姐姐煮飯的，她最近胃口很大，但卻被馬大善人莫名其妙困在這裡。
看着林果白日裡格外慘白的臉，不由得生起氣來，“你把我姐姐抓來做什麼？她還沒吃飯！”
藥王笑起來，“請她來吃飯嘛。”
他笑眯眯的抽出裝飾着各色寶石的腰刀，從水晶倌外招了一個白嫩豐腴的侍女，一刀化下去，將汩汩冒血的手腕遞到林果面前。
“喏，吃吧。”
侍女小臉蒼白，尖叫着掙扎起來，血反而越流越多，很快在腳下匯成一條小溪，朝林果流淌而去。
林果的眼瞳幾乎變得全黑，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可怕的煞氣，緊緊握着拳頭，一動不動。
自制力強，神智清醒，藥王越發滿意，“好！”
新鮮少女的血液，就像鮮花一樣鮮嫩可口……
林果嘴脣乾涸，心臟乾涸，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
——靠，不弄死這作亂的老貨她就不混了！
數只黑色血瞳的大鳥忽然從天而降，尖銳鳴嘯着朝藥王撲去！
水晶倌光滑的金石地上漫出一層黑霧，黑霧裡伸出無數細嫩的藤蔓，如同狡猾的毒蛇般從各種刁鑽角度朝老頭刺去！
躲在人羣背後的男童冷眼看着，安靜冷漠，剛幻化成的行屍可不會這些法術。
藥王沒想到作爲一個行屍，她的攻擊方式居然如此奇葩，尤其那黑色大鳥，居然無視他身上的龍紋防禦，險些抓傷了臉。
就在這時，清越的劍嘯響起，只聽得砰的一聲，一團金光落在地上——
水晶棺內頓時安靜下來。
大鳥和黑色妖氣蕩然無存。
長劍離林果的鼻尖只有兩寸，直直插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她的劉海都被劍氣割斷了一層。
劍氣讓她清醒，也喚醒了某些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她渾身尖銳叫囂的渴望終於安分了下來。
整個人也虛脫了。
青衣人的聲音冷漠傳來，“一隻妖罷了，殺掉就是了。”
馬大善人從案几底下滾出來，一身狼狽，“是啊是啊，要不還是殺掉吧。她可真兇啊，不殺了她，萬一她回來探親怎麼辦？”
林果看向那青袍人，啞聲道：“我從未害過人，憑什麼該死？”
“妖，就該死。”那道聲音中沒有任何情感。
林果無聲罵了句，去尼瑪的，小子，等我強大了，你最好別犯在我手裡。
“我有事要先行一步，多謝主人款待。”青袍人召回佩劍，起身告辭。
“啊！”馬大善人大爲不捨，神情真誠連連挽留。
“剛纔多虧了你啊，沈兄，知白君，當我求你，你再住幾日吧，我們一起切磋劍道啊，我這裡有美酒呢。”
“下次吧。”水晶簾撩動，他背影消失在燦烈的白光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