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林茵緩緩笑了起來,這一笑有如清風疏散明月朗朗清寒,但在小崽子眼裡簡直是撒旦的笑容,如此的陰冷恐怖,一定是想了更多的陰招對付他了……小崽子只覺得脊背發寒,全身僵直不敢動。
果然!小崽子那顆虎目又一次圓瞪,像是要瞪出眼眶似的,萬分恐懼地屁股蹭地,想要遠離這個長着天使般面容卻行着魔鬼般事的小女孩,“她就是撒旦!”
小崽子脫口而出,卻不料嘴被封住,那口含着的痰趁其不注意順着喉管滑了下去,刺激得他直要噁心到吐。
林茵像是變魔法一般手上拿着一根皮鞭,淡淡地看着他,揮舞着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擊着另一隻手掌。
小崽子的目光隨着皮鞭的上下跳躍而越發驚恐,在林茵用皮鞭挑起他下巴的時候爆發到了臨界點。他不想被先奸後殺虐待死啊!天知道她還有木有蠟燭,有木有……
似乎是感覺到小崽子目光的渙散,林茵恥笑出聲,就這點膽子?不過她有些好奇,這地上留了這麼多血,他就不暈麼?
可謂是佛祖顯靈,小崽子當真暈了,一路上他都是靠着毒品刺激頭腦,不至於暈厥,想着隨便闖進某處酒店,用酒店應急箱處理傷口,沒想到他竟然栽在了一個長着天使般的面容心卻比蟒蛇毒的小姑娘手上,還被迫嚥下自己的一口痰……還要用皮鞭抽他受其****!種種幻想壓迫在小崽子心頭,加上失血嚴重,他終於暈厥了……
“……”林茵的皮鞭愣住,一如主人石化的心。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小崽子以爲回到了小時候那段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裡,媽媽喂他可口的飯菜,有雞腿鴨腿還有羊腿……
“咕嚕……”口水下嚥,“咕咕……”肚子轟鳴,小崽子的眼皮跳動了一下,終於頂開重重壓力,睜開了眼,有如流光璀璨而過,漆黑如寶石的眼珠有些溼潤。
他想撐着坐下來,尋找美味的源頭,卻不料一個動彈,胸口是火辣辣的疼,而手腕依舊是捆綁着的,他眸光轉冷……他記起來了。
偏頭掃去,果然!
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容,正在啃着雞腿!薄脆的外皮下白嫩的雞肉,噢!那香酥可口的味道……小崽子萬分艱難地閉眼,但嗅覺越發靈敏了。
“咕嚕……咕嚕……”無數唾沫下嚥的聲音,林茵終於注意到了正處於煎熬中的小崽子。回目一笑,林茵舉着香噴噴的雞腿緩緩走了過來。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小崽子睜開眼,瞧着林茵笑得一臉邪惡向他伸出了罪惡的橄欖枝……那緩慢中的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尖上,他眸子中隱隱有絲期待。
從小生活在刀光血影的日子裡,沒有花拳繡腿也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受過訓練更沒有練成一招制敵的直覺,全憑着一顆狠辣的心,全憑着不怕死以命搏命的勁頭,他才能夠活到今日。
不!原本以爲今日要掛在這裡了,他的小命要交代在這個比他還要厲害的撒旦手上了,臨昏前還在想着她會不會變態地鞭屍,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多慮了。胸口雖然火辣疼痛,但能夠感覺到纏繞着的紗布,塗抹着的清涼藥膏,他似乎遇見了好人。
仇視的目光有些遲疑,但依舊冷冷盯着林茵……還有手中的雞腿。
林茵蹲了下來,與他直視,瞧他再度虎目圓睜,卻有氣無力的虛弱樣子,再度鄙夷一笑。
似乎這鄙夷的笑容刺激到了小崽子,小崽子胸膛鼓起,鼻子裡直哼着氣,他咬牙切齒地狠狠回視過去。
“想不想吃?”林茵開口,清冽的嗓音傳入小崽子的耳朵裡,一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懵住了,較勁的身軀頃刻間疲軟下來,有些驚疑不定。直到林茵的雞腿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纔將繩子扯得生疼,急欲去抓。
胸腔中傳來一聲低鳴,林茵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
在小崽子期盼萬分的眼神裡一口一口地吃着手中的雞腿,直到他的視線逐漸變得灰滅暗淡,她終於啃完了……最後一口。
小崽子狠狠閉上眼,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所有人都不可信,他早已經品嚐過苦果,爲什麼今天又一次相信一個陌生人?
然而嘴脣上傳來的一陣涼意迫使他再度睜開眼,而手……也可以動了。
“先喝杯水,潤潤腸。”林茵端着一杯溫水抵在小崽子的脣畔。
大腦完全當機,小崽子愣愣地接過水杯,喝了起來,耳邊還有明明清冽卻令他感到柔和的嗓音唸叨着:“不是不給你吃雞腿,你現在應該多吃蔬菜忌嘴。”
“……”小崽子沒有任何思考能力,機械一般喝着手中的溫水,眸子卻死死地盯着林茵,他不懂爲什麼要忌嘴,只知道她的眼睛很明亮很舒心。撒旦變成天使了?
林茵眸光轉深,很是想不通爲什麼要對這樣一個明明要先加害於她的人好,或許是他的眼神吧。
帶着狠辣帶着不甘帶着倔強……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樣,於是當他倒在自己懷裡的那一剎那,心裡劇烈地跳動了一番。
爲他清洗傷口,塗上藥膏,包紮紗布,再挪到牀上。打掃地上的血漬,清除房間裡濃濃的血腥味……終於忙完後才吃上飯,就有人聞香醒來,眼巴巴地瞅着了。
這孩子該是有多苦啊,一個雞腿就饞成這樣?殊不知自己剛剛重生的時候也是過着這樣的生活。
於是惻隱之心又犯了,解開繩索,端上水杯。
林暉就在一邊冷冷注視着,農夫與蛇的故事太多了,妹妹要救他,自然放縱妹妹,但他要是想再度襲擊,就別怪他心狠了。
嚥着可口的飯菜,雖然是蔬菜還有米飯,但是小崽子依舊消滅的很快,幾乎沒有什麼咀嚼就嚥了下去,在他的字典裡,搶字爲上,搶完趕緊塞嘴裡,只要能飽,就能撐過很長一段時間。
距離他上頓飯,已經有三天了。
林茵就在一邊看着小崽子吃,看他狼吞虎嚥飢不擇食的樣子,不由得眉心一皺,但什麼話也沒說。
小崽子吃完後,深深地看了林茵一眼,而後下牀走到陽臺處,那裡是他割開的小口子,此時在後半夜的半空中,呼呼冒着風聲,他駐留了一會,隨即頭也不回地鑽了出去,敏捷地攀着管道,竄了下去。
“唐逸。”這一聲有頂天立地的豪情,有堅定刺骨的信念,而這個名字也鐫刻在林茵的心頭。
破窗而出,窟窿眼中寒風陣陣,林暉扯起窗簾再度蒙上,而後才握住妹妹冷冰冰的小手。
m國的後半夜,是良民心驚膽戰的時候,生怕哪個歹徒就持槍入室,所以他們睡覺的時候一般都抓着槍,才比較心安。空曠的大街上,連深夜飆車黨也不敢外出了,就怕行到半路,那些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看他們不順眼,比比看是他們的車快還是子彈快。
最混亂的nighare大街,中譯過來正好是噩夢,在這裡混混們拼街較量已成常事,就連清晨掃大街的都不願意來這條路上,因爲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
兩個幫派又在火拼,槍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還好他們爲了顧及政府的面子,採取了極小規模的殺傷武器,不然反響巨大。
“砰砰!”又是一連串手槍射擊,湯姆森靈活地逃竄,周圍的矮牆垃圾桶全部成爲了他的障礙物,屈腿一滾,避開火力交鋒,保善自己的同時觀察着對方的漏洞,前方一人後背對着他!好機會!湯姆森眼睛眯起,快速瞄準射擊,bingo!又搞定一個,下意識地離開原避處,滾到一處矮牆邊,看着身側的垃圾桶被無數個子彈轟飛,他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然而這抹笑意還沒完全綻放,瀕臨死亡的陰森感自身後而來。
“砰!”是消音子彈!一聲悶哼,湯姆森瞪着雙眼不甘心地倒下,嘴角笑容僵硬,鮮血順着嘴角流下,他想不通,對方怎麼會在這裡埋伏,這裡應該被己方清理乾淨了啊!
拖走湯姆森的屍體扔到了對面的小死角,那裡層層疊疊已經有着不下五具屍體。矮牆內原本湯姆森位置的後方,一個如獵豹般矯健的漢子塌背縮肩豎起耳朵警惕地關注周圍的動靜,在他身後一處小屋子裡,一個女人同樣在那裡持槍嚴守,她身側則是躺着一個受傷了的男人,看樣子是傷了腿,行動不便。
“湯姆森去哪了?”一直掩護湯姆森的附搶手霍華德在重重槍火中詢問身側的兄弟,他已經制造了許多絕佳的機會,但湯姆森一直沒有動手,於是他冒着死亡的危險衝到自己的夥伴面前詢問。
“湯姆森不是和你在一組的麼!我怎麼知道?”夥伴沒好氣地應答,一個側身避開了迎面而來的槍擊。
霍華德心裡暗暗咒罵一聲,一個閃身再當機立斷地一個後躍,跳到一處稍稍有些遮擋的地方,腳跟還未站穩再次轉移,來到一處矮牆前,終於避開了對方的連環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