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德志扯了一路的親善笑容自回到辦公室便立刻消失殆盡,先是唾棄了番,再喝口茶清清火,他這纔拿起電話撥了出去,臉上一臉期盼。
“喂……!”毛德志這話還沒說出口呢,對方傳來一陣怒罵:“你他媽整我哪!當初說好的沒勢力沒條件的呢!怎麼一下子林志國都出現了!你讓我怎麼兜!你個孫子!”
毛德志心裡咯噔一下,林志國當真是爲了林軍的事情來的?不是正好在半途碰見林茵,順路送他們過來的?……該死!此時此刻,毛德志腦袋像是裝了馬達的秒鐘,飛快地轉着無數個圈,但是想不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冥冥之中,他覺得他要栽了……一想到這麼多年過去,自己總算嚐到了好日子的滋味,而今又要品嚐苦果,他……不甘心。
攥緊手機,毛德志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秋子,你別慌,你得圓住,咱們就是無意提到任務的,沒想要迫害軍子,你得死死咬住這一點,知道麼!”
“知道什麼知道!不咬住能行麼,但我把你讓我做的事都交代了……你做好思想準備吧!”對方話鋒一轉,最後竟然有種同病相憐的快感,我遭罪,你也得體會體會。
不用毛德志聯想了,只聽一聲哐當,來人直接破門而入。
四個特種兵先是進來將毛德志繳械搜刮一番,而後困住毛德志,果然,林志國還有軍區主任姍姍來遲。一身硬肩章外沿金屬松枝,往裡是金色的金屬星閃花了毛德志的眼,他不由得盯着林志國瞧了許久。
比他年紀小五歲,軍銜少將,在一幫子老頭將軍中鶴立雞羣。再看他?混了這麼多年,連禍害戰友的招都使上了,纔不過由尉轉校。不就是生在了一個好家庭,不就是有個好爹嗎!
毛德志反手被抓,也不抵抗,只一雙眼猙獰地盯着林志國。
林志國是何許人,這麼個小角色死到臨頭還想猖狂?
“打。”冷漠的一個字話音剛落,特種兵的拳腳已經蜂擁踏至,在無數次拳打腳踢的伺候下,毛德志終於頂着一副熊貓臉求饒:“將軍饒命啊!我招我招!”
林志國上前一步,扣住毛德志的下巴,捏得他的下巴都變了形後才說道:“你他媽招什麼!繼續給我打!”
看着林志國堅毅冷酷的側臉,毛德志被打得豬都認不出來的樣子,軍區政治部主任心裡一個寒顫,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林志國斜眼瞄了瞄主任的神情,心裡冷笑一番,等着……
在主任的帶着威脅的注視下,毛德志總算是把所有的過錯都一人承擔下來,都到了這種境地了,何必連累家人呢!毛德志恍惚一笑,這才覺得沒有權勢利慾薰心之前自己的日子過得多麼快樂,還想起了剛入伍那陣林軍對他的照顧。
軍子,對不起。毛德志喃喃想着,再也撐不下去,暈了過去。
“報告將軍,毛德志暈了,怎麼辦?”特種兵撥了撥毛德志的臉,向林志國請教。
“先押起來。”林志國揹着手向外走去,現在還沒有證據表明毛德志迫害林軍,再加上他死咬住的一面之辭,很難定罪。
昆明軍區政治部主人江少華,軍銜大校,此刻亦步亦趨地跟隨在林志國身後,隱藏起內心的嗤之以鼻。
今天是我給你面子,等林軍事情一了,對方給我好處,我立刻就能和你平起平坐了。現在你就盡情地得意吧……
最怕的不是當面比你叫喚的狗,而是背後陰冷盯着你的狼,江少華此刻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林志國又何嘗看不出來?
順藤摸瓜這麼久,今天端掉了毛德志,可毛德志一口咬定他就是想軍子好,才介紹給軍子這個任務,他在m國失蹤的事情他一向不知。說白了,這個任務和獵人無關,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是事後酬勞不少,林軍也是想着都要退出獵人了,最後退伍前再接一次任務,賺足了錢回家陪孩子過年。可他們哪裡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任務,竟然拖延了回家時間,更是要他們的命。
林志國怎會相信他的一面之辭?種種端倪顯示江少華這一批位高權重的高官似乎也在裡面摻了力。試想林軍脫離了獵人想要退伍,本是軍區幫助安排工作,哪能再一度延遲,任由林軍夫婦接應此等任務?
但江少華畢竟現在端不得,何況他冥冥之中感覺京都的死對頭似乎也摻了不少力。看來對方是發現大哥的身份,想要迫不及待的剷除,才精心設計了這一場殺局。
層層設計,尾巴再整根斷開,其他人隱藏在迷霧之中,表象撲朔迷離。
林志國拿出煙盒,點了一根菸慢慢走向招待所,身後江少華原地停留了一番,而後離去。
到了招待所,再次看見林茵和林暉,林志國已經抽完了煙,但身上的煙霧氣息還是很嗆人。
於是乎,林志國……最年輕的少將被擋在了門外,而後屋內扔出來一件林暉的大號背心。
似乎是跌碎了警衛員的眼睛,林志國非但不惱,還樂呵呵地套上林暉的大號背心,無奈到了他壯碩的身體上,簡直成了緊身肚兜。
再次進門,林志國坐到了沙發上,端起茶几上林茵剛剛沏好的一壺熱茶就往嘴裡倒……隨後立即吐了出來。
“你摸不出來啊!這麼熱就往嘴裡送?”林茵白着眼,沒好氣的說道。
林志國扯起一抹狂妄的笑,又帶着些許的無奈:“冰水和冷水到我手裡都是一個感覺,小兔崽子,就這麼看着親叔往嘴裡倒啊!也不提醒兩句!”
林茵這才注意到林志國堪比衣服厚的老繭,難怪呢,這麼多層老繭,哪裡感受到冷溫熱度。但林茵就是爲了給他一個教訓纔不提醒他的,把他們三個往這裡一放,自己跑了出去,還一身煙味的回來……
林茵有些紅了眼,父母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哎,這孩子,怎麼說了幾句就要哭啊!”林志國一看林茵紅了眼圈,簡直是手足無措了,他平生最怕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慫了,當然前提是他在乎的女性。
林志國手忙腳亂地將林茵抱了過來,再焦急地哄着她,卻沒有半點成效,林茵反而哭得更兇了,豆大的珠子一刻不停地往下掉,怎麼擦也擦不乾淨,可憐林志國心都碎了一地。
“不哭不哭,茵茵不哭。”林志國有限的哄孩子經驗讓他此刻大腦一片空白,依稀記得哪個小妹哄孩子時就是這麼說的,當下也換掉主語,一字不落地複製過來。
林茵趴在林志國胸口上哭得賊兇,她也想剋制住自己,可是發現怎麼也停不下來了,隨着身後那隻厚實的大手輕柔地拍着自己的背,林茵只想不顧一切地大哭一場。
林暉坐在林志國旁邊看見妹妹哭成這樣,心裡也是萬分的不好受,只有他能理解妹妹的心情,他曉得妹妹自從知道父母沒有回家過年,求助他人獲得父母不知所蹤的消息,再不遠千里忍受火車上的顛簸來到這裡,卻發現什麼也做不了的難受。
哭吧!哭出來好,妹妹一直太壓抑了。九歲的妹妹早熟得都讓他這個哥哥擔心。
他們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路上巧遇自己的親人,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過往的十三年沒有看見過這個叔叔,但是叔叔對他們的真心實意,對父母之事的牽掛,他們也是看在眼裡,他們相信叔叔,也願意依賴他。
初來此地,要是沒有叔叔,可能他們找上七天七夜也未必能夠直接來到軍區,何況招待?何況尋親?他們也曾出去轉轉,可過往的士兵都是各自幹着各自的活,沒有任何人過來搭理他們,他們也不知道求助於何人?所以叔叔這麼遲過來,茵茵纔會遷怒於叔叔,哪怕他們做不了任何事,但請不要把我們約束在家裡,我們也想了解父母的訊息。
就是林茵哭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門口傳來兩道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門口那人是揹着身的,但看那肩章,嚯!中將軍銜。
林志國對林暉使了個眼色,放下林茵出去了。林茵也不哭了,在正事面前她還是分得清的,在沙發上小聲地抽泣着。
門口那人聽見門開了,轉過身來掃了一眼,明明是六十歲左右的老頭,但那一眼的威力林暉只覺得銳利不可擋,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再擡起,那人已經和叔叔走遠了。
也不遠,交談場所變成了招待所旁邊的小徑上。
“志國啊,代我向你父親問好。”那人走得不快不慢,就像是散步一般。
“您放心,我會的。”林志國跟在那人後面也是有些詫異,剛來軍區就去拜訪過他了,他也說任他調查,怎麼現在突如其來的用意是?
“志國啊,林軍是你什麼人?”那人停了下來,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掃向林志國,彷彿林志國的真話假話一眼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