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天氣越發寒冷,兩人晨跑後衝個澡便鑽進了被窩,因爲冬令營的上課時間實際比小學來得晚多了。
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這是睡個回籠覺後一陣神清氣爽的林茵推開窗櫺,舉目四望的第一感受。
其實,南方的冬天比北方冷多了。北方是乾冷乾冷的,而南方因爲溼氣大,極其陰冷,同樣的溫度下,南方的人民確實耐凍些。
儘管練武練了一段時日,底子稍稍改善了下,不同於重生時的虛弱,卻還是難以抵抗雪天的寒冷,因此自然是趕緊合上窗戶,縮回凍得發抖的小手,放於脣邊使勁地哈了幾口熱氣,這才瑟縮着身子穿起厚實的毛絨外套。
這是一件大紅色的圈圈絨外套,是吳慧敏特地從國外帶回來送與林茵的。樣式比較新穎,領口有着蝴蝶結,俏皮中帶着可愛,流線型的衣型下襬處是荷葉邊,隨風而起,不顯沉重反而帶着輕盈,可見其設計的別出心裁,做工精細,剪裁大方。
再看其人,修長的身形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烏黑髮亮如綢緞的青絲垂落肩頭,露出一張白裡透紅白皙如雪的臉龐,肌膚如白玉渾然天成,一雙黑亮的俏目瀲灩靈動,蔥鼻如玉,櫻脣似丹,整個人如出水芙蓉一般,青嫩而高潔。
走下旋轉樓梯,落座長木桌。吳媽早已經熱好了早餐,牛奶、雞蛋、麪包、包子、油條、小米粥,是應有盡有。按照大師兄的話,到他這來唯一不吃苦的便是飲食,按他的想法,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高質量的安排飲食,吸收能量。
“早呀,師兄、哥哥、吳媽!”林茵揮了揮爪子,揚起淡淡的笑意,如風一般走過兩人身旁,還留下一縷少女馨香。
“早!”“茵茵小姐早!”低沉的嗓音是大師兄,熱情的女聲是吳媽。
哥哥呢?林茵眨巴着黑溜溜的眸子,無辜地盯着林暉,哥哥你是不愛我了麼?都不和我打招呼。
似乎是林茵的目光太具有殺傷力,林暉面色一變,但仍然死死咬住牙關,老神在在地喝着牛奶,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自在境界。我沒有聽到,我沒有看見……林暉催眠中。
這下,不僅林茵感覺到異常,便連蕭澤剝着雞蛋的手也一頓,探究性的目光投注過來。雖然林暉一直忍耐着面無表情,但親如兄妹是林茵還是能夠感覺到哥哥的神情似乎帶着些許的窘迫。
“哥哥!要不要吃雞蛋,我剝個給你?”
林暉擡眸掃了一眼,不做聲,低下頭繼續吃油條。
“哥哥!要不要吃個煎餅?”
“……”
“哥哥,要不要再喝杯牛奶?我去幫你倒。”
“不!”終於忍不住了,林暉喉嚨裡發出一道含糊無比的聲音。雖然是極其簡短急促的一聲單音節詞,可還是能夠察覺到平日裡清亮的男聲似乎變得……沙啞或者說是烏鴉嗓?
林暉似乎也察覺到了,趕緊低着頭喝着牛奶,似乎在催眠……他們沒注意,沒注意!
“哈哈!”林茵不可控制地大笑,勾起脊樑,捂住腹部,只差沒大拍桌子了。
“吃有吃像!”蕭澤皺眉,衝着林茵沉聲說道。但是那冰塊一般鬼斧雕琢的俊臉似乎也有了一絲裂縫,而且裂縫在逐漸……擴大?
“咳咳!”蕭澤吃畢,起身,路過林暉身側,拍了拍林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男人了!”
……
圈上厚重的圍脖,大半張臉都塞在了暖和的圍脖內,只剩下一雙黑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轉,林茵哀怨地想着,若不是爲了看着路,她真想連眼睛也遮上。
身邊林暉也是全副武裝,牽着妹妹戴着毛手套的小手,兩人邁步進入了風雪裡。鵝毛大雪似乎變得稍稍小了些,但還是有着片片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來,飄在林茵的帽子上,睫毛上,和哥哥牽在一起的小手上……還有大院門口那尊成了白雪雕像的小人身上。
“茵茵!”一聲極其難聽的公鴨嗓從前方傳了出來,在這舉目冰寒的世界裡殘存着一絲溫度。
那人踉蹌了一下,似乎冰冷僵硬的身軀不允許他熱切的心情,見到茵茵後,他整個心都復甦了,胸腔中跳動着的悶悶的心跳,附和着流竄全身暖和和的血液,這一瞬間,他遺忘了冰肌徹骨的寒冷,使着勁拍着身上足足有半釐米的雪,朝着林茵奔去。
饒是林茵多麼不待見這人,看見如此風雪天氣,他還駐足在大院外的空地上,沒有遮擋風寒的建築物,亦沒有驅寒保暖的暖水袋,整個人,如傻瓜般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風雪洗禮,眼睛卻不捨得移開,生怕錯過了魂牽夢縈的身影。林茵心頭有一瞬間的感動,但僅僅是感動。再世爲人,她最不輕易動的,便是感情。
她,不相信愛情。
那人奔了過來,看見林茵林暉緊緊牽着小手,眸子裡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心裡有些吃味,儘管那人是她的親哥哥。亦步亦趨地跟隨在林茵的另一側,似乎用身軀爲林茵遮擋着來自這一側的風雪。
林茵和林暉均沒有理睬他,但牽着的手卻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晶瑩的雪花飄揚大地,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均是戴着厚實的帽子,穿着大衣裹着全身,塌着背,迎着風雪艱難地前進。經過一夜不停息的大雪驟降,路上的積雪已然有五釐米深,踩進去便是一個坑,望着髒腳印一連串的顯露在純白潔淨的雪面上,真是滿目瘡痍,令人不忍踩踏。
左側是哥哥的烏鴉嗓,右側是沈瑜泓的公鴨嗓……嘿嘿,林茵不知想到了什麼,脣角一勾,無聲地一笑。
沈瑜泓心裡靈犀地感知到了什麼,偏過頭去撞見一朵出水芙蓉的嬌俏笑容,心頭一怔,腳步一停,待回過神來,那人已然在前方一米之遠。小竄了幾步趕緊跟上,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掛了一路的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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