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霍熠煬的生日1
“安之若,你就不能用點力嗎?你沒吃飯啊!”
“霍熠煬,你是個男生,你怎麼沒說讓我到旁邊休息,你來做?”
“爲什麼要我一個人做,又不是我一個人弄的!”
“你還說,要不是你……別廢話,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夕陽從窗外照到這間舞蹈室的地板上,帶着點懶洋洋的感覺,室內有一男一女正捲起袖子,“熱火朝天”地擦着地板。男生一隻水桶,一隻拖把,女生一隻水桶,一隻拖把,可是時不時的,那個女生在搬運水桶的時候會把水灑了出來,於是遭到男生一頓責罵。
霍熠煬想想安之若爲了搶那對木刻娃娃追了自己半個學校的樣子,他也不明白爲什麼今天的心情會這麼好,竟然願意陪這個小女生鬧。
安之若擡起頭狠狠地瞪了霍熠煬一眼,她最後在舞蹈教室把他堵住,沒想到這跟本是個十足的無賴,拿了她的東西還理直氣壯地不還,竟然扯過一個誤闖進來還沒來得及退出去的學生身上背的畫袋,最後弄得顏料灑了一地。
這個舞蹈室屬於Miss吳,號稱乾元最難搞的教師之一,雖然安之若和霍熠煬當時及時逃了,可在放學前安之若還是被Miss找到,Miss責令要在明天看到乾淨的地板,蕭柔又必須要趕回家去接那個後媽生下的弟弟放學給他做飯,本來以爲只有她可憐兮兮的一個人,誰知Miss吳後來還把霍熠煬給叫來了,讓他們兩個一起打掃。
安之若並不知道,霍熠煬基本屬於主動送上門,Miss吳也大感得意,所以毫不留情的讓這個校董的孫子,江山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來給她打掃舞蹈教室。
“這……這怎麼擦嘛……都是你!”他們踩的那些髒腳印都還清理,可是顏料已經幹了,安之若努力半天。但還不可能達到Miss的的要求啊!“都怪你!明明就是你的責任!”
“你如果不追我,誰也不到這裡來,再說,誰讓你攔住了那個學生的去路。你要是不擋住他,我怎麼可能抓得住他?這地上的腳印可大部分都是你踩的,逃跑都不知道避讓的!”霍熠煬沒好氣地道。要不是顏料灑地後安之若慌不擇路地踩到顏料上,他們的工作量至少要降低四分之一。
“你……你簡直是個無賴!”這時安之若的手機響了,“之若!”是蕭柔。“我剛剛問門口的大嬸,說是汽油可以去除油彩,你試試看……”
“汽油?”安之若掛了電話後看向霍熠煬,“你今天開車來了吧?”
霍熠煬停下手裡的勞動,挑眉:“幹什麼?”
“去拿點汽油來,蕭柔說汽油能去除這些油彩!”
霍熠煬頓了一下,應道:“好,等着!”他是不介意跟安之若在一起,只不過打掃這個活實在是很無愛,丟下拖把蹬蹬地往外跑。
安之若見霍熠煬去拿汽油了。也放下拖把,不想再做無用功,就在被她擦得鋥亮的地板上坐了下來,等着霍熠煬回來。
那天在醫院看到的受傷的傢伙,就是霍熠煬吧?第二天看他和那個郭雲鵬都是一副誇張打扮——棒球帽,墨鏡,領子豎得高高,但一不小心還是能夠看到他們淤青的嘴角或是眼角,不過從那天開始,她和蕭柔的生活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郭雲鵬沒有再來找麻煩,但與霍熠煬卻是三五不時碰面,大多吵得不可開交,還動過一次手。但安之若反而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他了,沒想到這個乾元人人都怕的二世祖其實也是個嘮叨的傢伙,而且,也沒那麼可怕……直到她昨晚無意中發現她丟掉的娃娃竟然在霍熠煬的車上,所以今天才會追着他要。
那天她回去找過,卻發現不見了。以爲是被當垃圾收走了,可後來也沒在附近垃圾桶找到,她以爲早就被扔到垃圾站去了,那是她爲維允浩學長雕刻的娃娃,代表了自己對維允浩的感情,可以丟了,但不能落在另一個男生手裡。安之若目光撇到霍熠煬撂在一邊的書包,趕緊抓過來檢查了一番,卻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個傢伙難道是變魔術的?她琢磨着或許還在霍熠煬的車上,忽然反應過來這都多久了,太陽都快下山了,他怎麼還不回來?
“不會是扔下我一個人逃了吧?”安之若從地上站起來,看看書包,“連書包也不要了?”她走到窗前朝通往停車場方向的路上看過去,卻沒有看見霍熠煬的影子,又等了五分鐘,終於咬牙切齒地吼了一句:“果真是個混蛋加無賴!”目光落在霍熠煬的書包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又轉過身去拿拖把,恨不得要在地上擦出一個洞來似的!
“咚咚……”霍熠煬氣喘吁吁的出現在門口,手裡抱着一個大雪碧瓶,“這麼多夠不夠?我從來不知道把汽油弄出來是這麼費事的……”他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水桶,把瓶蓋扭開,“剛纔應該帶個桶去。害得我還去了小賣部一趟……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安之若直直地看着他:“你……怎麼不乾脆回家算了?”大冬天的竟然跑的一頭汗,他怎麼突然變成一個很好說話的鄰家哥哥了?
“我回去你怎麼辦?”霍熠煬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動作快點啦!我餓了,要去吃飯!”
兩人齊心合力把舞蹈教室打掃乾淨,霍熠煬把拖把往旁邊一扔,輕鬆地道:“終於搞定了!哎,外面天都黑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安之若背起書包,暱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有車……”剛走到門口,忽然回頭道,“你還是送我吧!”
霍熠煬笑着從書包裡掏鑰匙,突然一愣,從書包裡掏出一個被踢爛的PMP,看向安之若:“這是怎麼回事?”
安之若嚥了口吐沫,雲淡風輕地道了一句:“我怎麼知道……”
安媽媽聽女兒說要留在學校大掃除,心裡還奇怪。乾元不都是有保潔員的嗎,怎麼還要學生大掃除?但也沒有多問,天黑後到門口看了半晌,還是沒有安之若的影子。忽然見巷子門口兩束燈光照過來,這巷子裡沒有路燈,那燈光越來越近時,安媽媽伸手擋着眼睛,嘟囔着:“有大路不走。非轉到這小巷子裡來……”正準備給安之若打給電話問問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卻發現那車子在自家門口停了下來,而後車門打開,走下來的竟是自己的女兒!
“媽,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在外面啊……我不是說我要晚點回來嘛!”
“都什麼時候了,這麼晚回來,我能不着急嘛……”安媽媽說話時,眼睛一直盯着車裡駕駛座上的那個身影,“之若,這是誰啊。要不要下來進家喝杯茶?”這個車,得上百萬吧……這是什麼人?
“媽……那是我同學啦……”安之若從後備箱裡拿出自行車,拍了拍車窗,“霍熠煬,你可以走了!”那對娃娃竟然不在他的車上,真是見鬼,這傢伙要什麼沒有幹嘛一定要拿她的娃娃?
霍熠煬搖下車窗,看了眼安之若的家,先跟安媽媽打了聲招呼,隨後對安之若道:“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你……”安之若正欲發火。忽然一副蔫了的樣子,“好吧,霍熠煬,謝謝。”誰讓她又弄壞了別人的東西?
“你準備怎麼賠我?”霍熠煬一副沒有要走的意思。
“之若。你要賠什麼?你是不是……”安之若見媽媽一臉緊張,忙安慰道:“媽,沒事啦,他開玩笑……”走到車窗旁彎下腰,低語道,“你想怎麼樣?”
霍熠煬想了一下。那種東西他要多少有多少,根本沒有必要讓她賠。“這個週六,你有時間嗎?”
安之若怔了一下,一副戒備樣子:“幹嘛?”
霍熠煬仔仔細細掃了她一眼,揶揄道:“你以爲我要幹嘛?那款你在國內是買不到的,但是呢,你損壞了別人東西又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吧?上次的手機我已經沒計較了,這次……不如你做我一天的傭人來抵債好了!”
“什麼傭人?”安媽媽在後面問。
“媽,你不要偷聽啦!”安之若回頭不悅道,安媽媽再看一眼車裡的霍熠煬,確定是年輕學生而不是老男人,放心地後退兩步,“好好,你們聊……”
“上次你說了我們回答你問題就可以了!”這傢伙自己忘了嗎?“半天!”安之若還價。
霍熠煬想了一下:“成交!”
安之若不放心地補充道:“但是你不可以勉強我去做一些……一些過分的事情!”
霍熠煬看了她一眼,“到時候再說吧!”又衝安媽媽揮揮手:“阿姨再見……”
“啊……再……再見……”安媽媽看着慕羽慢慢倒車出去,拉着女兒的手問,“他在追你嗎?”
“追什麼啊!你都不知道他是誰!”安之若嘆了口氣,媽媽當初自己爲了愛情而選擇爸爸,不惜跟家裡鬧翻,可是現在卻一心希望她能夠嫁個有錢人,所以省吃儉用把她送到乾元去讀書,對此安媽媽的解釋是,她用一生明白了愛情當不了麪包的道理,所以當然不希望自己女兒重蹈覆轍。
這個週六是霍熠煬的生日,自從爸爸媽媽去世之後,他就沒有慶祝過生日,爺爺曾經給他辦過生日派對,可是被霍熠煬當着所有嘉賓的面給毀了,於是老頭子發火,說再也不會給他過生日,奶奶上個月還問起過生日他想做什麼,他說想要自由的一天,可是臨近生日了,霍熠煬都還沒有想好,這自由的一天要怎麼過。
霍熠煬在這裡有親人,可是他每天想的就是怎麼樣讓他的親人生氣,奶奶問他到底想倔強到什麼時候,他說到自己得到自由飛出籠子的那天,爺爺從外面進來聽到這句話,冷冷地道:“你就把這籠子當做你的墳墓好了!”
他在這裡也有“朋友”,那些和他一樣年紀輕輕開豪車的朋友,他們只會邀他去哪裡跳舞,只會談論某個新出道的小模特身材不錯,某人又換了車,換了表,換了女朋友,但霍熠煬只想找一個可以安靜聊天的朋友,就好像爸爸的朋友那樣,沒有酒,沒有煙,沒有金錢沒有女人,跟他說,哎,我昨天看到一個地方風景不錯,我們可以去兜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