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疑心與追查
與許多商人不同，馬楚園特別喜歡把見面的時間地點直接安排在晚上九點以後的夜店。
“不好意思啊霍總，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太喜歡這種地方……”霍熠煬來的時候馬楚園已經喝了四杯馬天尼下肚。
“客氣了，這種地方比較讓人‘放心’。”霍熠煬笑着，他非常清楚馬楚園這麼喜愛夜店根本不是因爲年輕氣盛，而是他需要讓別人，特別是他的父親和兄弟認爲他是真的喜歡夜店，喜愛那種被美酒美女填滿的闊少生活。
現代社會其實並不缺臥薪嚐膽的例子，只是方式做了一些改變。
馬楚園遞給霍熠煬一杯酒，擠了擠眼睛：“知我者，霍兄也！”
說實話，對於企業管理/商業競爭/金融股票這些東西，安之若是從來沒有什麼興趣和天賦的。所以當週元奇嘴裡各種專有名詞冒出來的時候，原本就對商業競爭和股票市場懵懵懂懂的安之若更是頭大，周元奇剛纔說的好幾句，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懂，比如，什麼叫影子銀行？她看了一眼端坐旁邊的老太太一眼，老太太便心領神會地打斷了周元奇的慷慨激昂。
“老周……那個之若之前不是撞了頭麼，腦子還是有一點……”
周元奇愣了一下：“不是都好了麼？”不是自己都開過發佈會了麼？可轉而他就明白了，看來又是一個“被需要”的發佈會。
“那個……想起來一部分而已，但不是全部。”見周元奇臉色不好看，安之若趕緊補充道。但這句並沒有讓周元奇的臉色得到多少緩解，他看了看霍老太太，又看了看安之若，鄭重道：“之若，你給我一句實話，你的決心有多大？”
安之若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現讓周元奇缺少信心了，也正色道：“周老。我知道自己前面做了很多對您來說不可理喻的事情，給江山……也沒帶來什麼好的影響，但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我現在只希望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家裡度過這次難關！”
對於安之若“失憶”的前因後果周元奇後來也已有了大概的瞭解。安之若和霍熠煬就跟自己的孫女輩一樣，年輕人總有些自己的衝動和性情，他也算理解，何況現在情勢危急，他也實在沒有閒心去追究什麼細節上的來龍去脈了。當下也不在多說。只盡量用普通人能懂的方式去敘述目前江山所處的危機和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政府那邊雖然還沒有明確的態度，但不管是中央還是地方，都不希望因爲江山對經濟社會民生帶來任何大的衝擊，而且這方面一直以來都是熠煬在負責聯繫，所以我們暫且可以先不管。從昨天的股市來看，雖然現在股價下跌的厲害，但還是有人在大量收購……”
沒等霍老太太和安之若問，周元奇便繼續說道，“雖然這些賬戶看似沒有任何關聯，可也瞞不過交易所朋友的眼睛。只是他們確實非常隱蔽。我們的人正在查，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有消息。目前能確定的，恐怕不止一家對江山感興趣。”
“不止一家……如果有幾方勢力的話，那是不是某種程度上也能減緩我們被收購的速度？”安之若這一問讓周元奇有些意外，他以爲現在的安之若對股票恐怕一無所知，但也點頭道：“對於一件貨物來說，買的人越多，價格會越高，而最終的成交時間也越久。所以我們也得在流通市場上收購股票，但我們只能做的更隱蔽。”
這時霍老夫人開口道：“我跟之若已經湊了十億。但可能也只是杯水車薪。其他動產不動產處理起來要兩天時間。”安之若也是一副非常無奈的模樣，本來她以爲十億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可當江叔告訴她，江山在a股市場上的流通股近百億股。雖然目前股價持續下跌，也在十七八塊，這樣兩邊相乘她幾乎都算不出那個數字，十億也真的不算什麼。
周元奇知道一時之前能湊出這麼多現金也不易，江山集團固然有錢，但公司回購股票不但在法規上有各種限制要求走各種程序。市場反應也實在複雜。所以今天下午雖然董事會已經通過了回購提案，可也要按程序走才行，但現在時間刻不容緩，下週一開盤時如果不能馬上參與到股票收購的大戰中去，估計到不了下週五股票的收盤時間，江山就已經徹底易主。
所以現在最緊要的問題就是錢。
“其實前面剛出現問題的時候，霍總已經增持了自己的股票，並且也授意信得過的股東們這麼做。但現在對方來勢洶洶，我們不得不借助於外力了。”周元奇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放在了霍老太太的臉上。
求助於外力……商場上爾虞我詐，這外力今天可能助己方，明天也可能倒戈，安之若當然也想得通這點，這個決定非常難下，所以她也看向了奶奶。
“之若……你覺得呢？”她目光慈祥地看着安之若，彷彿拋給她的不是個大難題，而只是點菜時的某個選擇。
“我……我……”安之若實在沒想到奶奶會來問自己，她不知道沒失憶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很擅長於參加這種大事的討論，可現在的她只是腦子一片混亂。“奶奶……對不起，我真的……”
“之若，不要害怕，現在熠煬不在，你就是霍家的當家人。你用你的角度來想問題，錯了也沒有關係，還有我跟你周爺爺呢。”
周元奇不知道霍家老太太爲什麼非要問安之若，不過江山市霍家一手創辦起來的，這樣的大事情也應該由霍家自己來決斷，於是鼓勵安之若道：“之若，沒關係，說說看。”
“我自己……我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安之若嚥了口唾沫，鼓足勇氣道，“按照周老您的說法，如果沒有外力，江山肯定易主，藉助外力但又擔心外力的可靠性……可我覺得如果是熠煬，他一定會去做，畢竟我們可以把外力的不確定性降到最低。”
霍老太太微笑着點點頭，其實現在擺在江山面前只有這條路，雖然有風險，可是商場上從來沒有無風險的收益，她對周元奇道：“你跟啓山那麼多年，我信你。這種時候，當斷即斷吧。事後告訴之若一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