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徒弟，對王老來說，和繼承人也沒什麼區別。
既然如此，他當然要爲褚凝的前途苦心經營。
和褚凝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王老一直都知道褚凝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也知道她在古玩一道非常的有天分。
但那些，都遠不如褚凝前段時間在神秘山洞中的表現來得讓他震撼。
褚凝和時縉在山洞裡發現的東西，時縉的確是瞞住了其他人，卻沒能瞞得住王老的追問。
在王老的銳眼之下，時縉雖然沒有直說，卻還是把褚凝在山洞中起到的重要作用透露了個七七八八。
如果說王老以前提出想要收褚凝爲徒，只是因爲愛才一時起意的話，那麼現在，王老就是震撼於褚凝的天資，急切的希望自己能有這麼個聰明絕頂的徒弟，將他一生的心血傳承下去。
今天的拜師儀式，王老請了那麼多足以讓整個漢州都顫一顫的人來，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告訴大家，褚凝，就是他以後的繼承人！
以後褚凝再在漢州行走，代表的，也就是王老的身份和話語權！
“王老……”褚凝眼神複雜的看着王老，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面對這麼一位對自己幾乎是掏心掏肺的長輩，她突然有種無以爲報的感覺。
王老卻是笑着拍拍褚凝的肩道：“放寬心，我就是帶你認認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也省得你以後在外頭見了前輩們卻沒認出來，那就丟臉了。”
這話分明就是在安慰褚凝。
褚凝突然笑了起來。
是啊，不過是認認人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
王老對她這麼好，她只要對得起王老的這份好，就沒什麼可愁的了。
“是，師傅。”褚凝笑看着王老道。
原本怎麼也說不出口的那兩個字，就這麼順其自然的說了出來。
王老一愣，眼眶竟然瞬間就紅了。
他老人家活了這麼大年紀，什麼事情沒有見過，怎麼會看不出褚凝當初對拜師這事兒的牴觸情緒？
只是他實在是不想錯過這麼個好苗子，所以才兩次在褚凝面前提出了收徒一事。
原本他老人家還以爲這一聲“師傅”，得等到褚凝正式拜師的時候纔會喊出來呢。沒想到他現在就能聽到，也算是沒有枉費他這對徒弟的一番愛護了。
褚凝沒想到王老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大，頓時嚇了一跳，忙扶住了王老的手臂，急切的道：“師傅，您沒事兒吧？！”
王老的年紀大了，情緒波動過大，對他的身體並不是好事。
“沒事，沒事。”王老雖然紅着眼眶，可臉上卻是帶着笑，擺擺手道，“我就是太高興了。”
褚凝嘴脣一抿，沒有再說什麼。
很快，就到了正式拜師的時候。
滿院子的人都圍攏了過來，讓偌大的客廳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擁擠起來。
年輕人們都站在比較外圍的位置，前排的自然是各家的長輩們。
王老高坐上首，褚英略則站在王老的身邊，緊張的看着面前跪下的女兒。
磕頭敬茶之後，褚凝送上了自己的拜師禮。
在場的人都有些意外。
一般來說，拜師這種事情，往往都是師傅給徒弟見面禮。這徒弟給師傅送上拜師禮的不是沒有，只不過是佔少數而已。
更何況，他們做古玩這一行的，徒弟送出手的東西要是太寒磣了，也丟師傅的臉。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褚凝送上的拜師禮，猜測着裡面可能會是些什麼東西。
褚英略將女兒的拜師禮送到了王老面前。
王老看了他一眼。
褚英略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王老明白了。
敢情這份拜師禮還真是褚凝自己準備的，連她父親都不知道是什麼。
打開禮盒，一隻小小的茶罐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周圍有片刻的沉寂，很快就響起了嗡嗡嗡的議論聲。
“切，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呢，原來就是一隻小罐子啊？！”
“這丫頭看起來挺機靈的啊，怎麼送了這麼個東西啊？這也太拿不出手了！”
“話說，這種罐子是用來幹什麼的啊？我怎麼看着覺得有點眼熟？”
“是茶罐子吧？我在我們家老爺子的書房裡看見過，和這造型差不多！”
“你們家老爺子那茶罐我知道，那可是價值幾十萬的東西！就眼前這小破罐子，能和那比嗎？也不看這小丫頭能不能拿得出來！”
“那是肯定不能啊！哈哈哈哈……”
說着嘲諷話的，大多都是些年輕人，不怎麼懂古玩，又嫉妒王老請這麼多人來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壓場，自然是找到機會就不遺餘力的開啓嘲諷模式了。
不過，這樣的人，畢竟還是佔少數。
能被王老請來的人，要麼是在古玩一行有所鑽研的，要麼就是有身份有眼力的人，自然不會隨隨便便的針對王老唯一的徒弟。
和浮躁的年輕人們不同的是，在場的行內老前輩們見了這隻茶罐，在最初的沉默打量之後，很快就跟着沸騰了起來。
“這隻茶罐，是青花茶罐吧？”
“何止！那分明就是哥釉青花！”
“傳說中的哥釉青花……”
“哥釉青花我見過，可我還沒見過保存這麼完整、模樣這麼漂亮的哥釉青花！”
“老王這徒弟收得不虧啊！誰要是肯送我這麼一個茶罐子，我也願意多個徒弟啊！”
“得了吧你，老王能是被個茶罐子就打動的人？少拿你跟老王比！”
“……”
聽了前面長輩們的談話，外圍的年輕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那個姓褚的丫頭送上的拜師禮，竟然不是什麼普通玩意兒？！
褚英略在看見禮盒中的哥釉青花茶罐之後，眼皮子忍不住顫了顫。
要不是他出門前還親自泡了茶喝，他幾乎要以爲，面前這隻哥釉青花茶罐，是褚凝從他書房裡順出來的了！
可這樣的罐子，女兒手裡怎麼會有？
哥釉青花茶罐本來就比較少見，尤其是這種款式的，更是少之又少。
褚英略這輩子見過那麼多的古董，也只在一個人手裡見過這種哥釉青花茶罐。
就連他自己手裡的那一隻，也是從那位老友手裡“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