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兵發南陽
大燕皇帝率領着南征大軍遠去,直到再也望不見人影了,官員們各自散去。
回府的馬車裡,裴行儼低聲詢問其父裴元基道:
“崔澈此舉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裴家父子二人獨處之時,常常直呼崔澈的性命,對大燕天子並不恭順。
裴仁基不假思索道:
“崔澈一向謹慎,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今日之事,只怕是蓄謀已久。”
裴行儼不解道:
“他究竟是何目的?”
裴仁基沉吟道:
“長平之戰,秦國臨陣換將,暗中以白起爲帥,出敵不意,趙括掉以輕心,以致大敗。
“如今江南君臣皆以爲是崔彥卿掛帥,而非崔澈親征。
“縱使有劉方、李靖輔佐,但二人的威名如何能與崔澈相提並論。”
裴行儼聞言,憂心忡忡,卻又一籌莫展。
父子二人雖說身在燕營,心向隋,但並非是內應。
畢竟崔澈對他們的提防,已經擺在了明面上。
父子二人以驍勇聞名於世,素有萬人敵的美譽,卻在崔澈立國之前,被趕出軍隊,轉爲文職。
崔澈此舉,也意味着父子二人是觀察司的重點監視對象。
即使裴家父子有心向江南傳遞消息,也不會有細作敢於接觸他們。
裴仁基見其子愁眉苦臉,開解道:
“崔澈是君不是臣,他若是銷聲匿跡一段時間,朝堂,乃至整個北方都將陷入混亂。
“因此,他註定不能如同白起一般,暗中去往前線,纔有今日當衆宣佈御駕親征之舉。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崔澈親征的消息不多時,就會傳遍洛陽。
“等南征大軍抵達徐州,細作早就將消息傳去了南方。
“事出突然,或許天子(楊廣)來不及調整在淮南的佈置。
“但淮南守將面對崔澈親征,想必也不會輕敵浪戰,重蹈趙括的覆轍。”
正如裴仁基所言,潛伏在洛陽的隋朝探子,極爲重視崔澈領軍親征的情報,立即派人快馬向南方傳訊。
而此時,南征大軍並沒有出現在東出的必經之路虎牢關。
崔澈領軍離開洛陽後,佯裝東出,卻在途中突然下令改道,南渡洛水,沿着伊水溯流行軍,兵臨伊闕關。
這裡兩山對立,伊水中流,是洛陽南面的天然門戶。
崔澈夜宿伊闕關,將士們在關外紮營,直到此時,軍中將士才猛然醒悟,他們並非是要去徐州,而是另有目的地。
而崔澈也不再隱瞞,通過麾下的將校,告知了全軍此行將要收取荊州。
對於這些士兵們來說,荊州與徐州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無非是崔澈的令旗往哪指,他們就順從的往哪走。
崔澈在越過伊闕關後,沿着伊洛河谷翻越伏牛山,抵達南陽盆地。
魯州都督程咬金領了百騎出城迎接。
“微臣叩見陛下。”
程咬金匆匆行至車駕前,下馬拜道。 “平身。”
崔澈牽着崔祐之走下馬車,來不及向他詢問女兒崔文君的近況,而是打聽起了有關襄陽的情報。
程咬金着重提起了襄陽郡丞張須陀,他提醒道:
“此人雖然官居文職,卻能領軍,驍勇善戰,這幾年微臣與他戰過幾場,互有勝負。”
張須陀在這個時空聲名不顯,可身爲穿越者的崔澈,無論如何也不會將他忽略。
不過,面對程咬金的好意提醒,崔澈還是受用的點點頭,笑道:
“能與義貞戰個旗鼓相當,此人倒是一員良將。”
程咬金聞言臉紅不已,只不過面色黝黑,看不出來罷了。
說是互有勝負,但鎮守魯州的四年間,與張須陀交手,他負多勝少,明顯是處於下風的。
當然,他也沒有欺君,負多勝少,不也算是互有勝負麼。
經由程咬金領路,崔澈來到魯山縣城,將士們在城外紮營,而他便住進了程咬金的府中。
崔澈第四女崔文娟帶着崔澈的外孫,在家中恭候多時。
十餘萬大軍抵達魯山縣,這消息不可能瞞得住人,當潛伏在北方的細作拼死將情報送至襄陽,張須陀爲此焦頭爛額。
張須陀出自南陽張氏,先祖遷居弘農,曾作爲蜀王楊秀的部下跟隨史萬歲平定西南夷亂,又曾追隨楊素,大敗殺入關中的楊諒。
也正是有這些經歷,襄陽太守這纔將軍務託付於他,讓他以郡丞的身份領兵。
這幾年,張須陀在襄陽講武練兵,積極備戰,麾下將士的戰鬥力不容小覷。
否則程咬金也不會在與他的邊境衝突中陷入下風。
但張須陀也就能欺負欺負程咬金手頭上的府兵,如今聽說崔澈御駕親征,魯山城外連營十餘里,又如何不讓張須陀犯愁。
當然,襄陽太守蕭瑒同樣爲此寢食難安。
蕭瑒是樑明帝蕭巋之子,楊廣皇后蕭氏的弟弟。
在西樑滅亡後,蕭瑒被遷往北方,自小由楊廣夫婦撫養。
如今的大燕皇后楊阿五,若不是蕭瑒爲父守喪,險些就嫁給了蕭瑒。
也正因此,蕭瑒對崔澈橫刀奪愛的行徑,一直以來都心懷怨恨。
如今崔澈舉兵來伐,換了別的太守,旁人或許會在驚恐之下,獻城請降。
但以蕭瑒與楊廣的親密關係,以及與崔澈的舊怨,他又怎會向崔澈低頭。
在派遣使者向周邊郡縣求援之後,蕭瑒找來張須陀,問道:
“如今燕賊犯境,朝廷卻在淮南佈置重兵,無力支援襄陽,張郡丞可有破賊之法。”
蕭瑒對張須陀抱有信心,他正是清楚對方的能力,纔會出於信任,託付軍務。
然而張須陀此時並沒有頭緒,只得說道:
“燕賊固然兵馬強盛,但水戰並非北人所長,襄陽北有漢水作爲屏障,水師縱橫,敵莫敢當,或能依漢水佈防。”
崔澈立國之後,曾經拆分徐州水師,將其中一部調來魯州。
名義上是拱衛京畿,防止隋軍渡過漢水,由南陽盆地北上,威脅洛陽。
而實際上是爲了熟悉漢水,同時在與襄陽水師的衝突中,以戰代練。
正因爲燕軍水師屢遭敗績,纔有張須陀豪言水師縱橫,敵莫敢當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