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支通體碧綠的釵子,不僅水頭足,而且雕刻細膩,通身沒有一點瑕疵,唯有釵頭有一點點逐漸變爲淺綠色,卻被恰到好處的雕成了卷密型雲紋,雖然只有釵沒有綴飾,卻顯得秀雅大方。
林雙只看一眼便喜歡上這支釵子,但這釵子一看就價格不菲,林雙卻是有些不敢收。
“瑾公子,這釵子太貴重了,林雙不能要。”
“雙娘,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切莫推脫。”趙瑾執意的將玉釵塞進林雙手中,手指輕碰帶起心底的陣陣漣漪,趙瑾看向林雙的眸子更加深邃起來。
“可我真的不能要。”林雙倒沒注意趙瑾的變化,又將玉釵往回推。
“真的不肯收麼?”趙瑾的眼中閃現出一股失落,看的林雙有些不忍,可還是搖搖頭。
趙瑾抿抿嘴:“既然如此……”說着,手高高揚起,那玉釵就勢往下摔:“不要也罷!”
“別,我收!”林雙看到趙瑾的架勢,忍不住驚呼。
趙瑾連忙收手轉了個手腕攤開來,那玉釵依舊靜靜的躺在掌心,眼睛之中已經含了笑意:“既然答應了可不能反悔。”
看着面前這個瑾公子孩子氣的一面,林雙忍不住笑着搖搖頭,伸手將玉釵接過來:“如此,林雙就謝過瑾公子了。”
“雙娘,說了多少次了,喊我肖瑾便可。”趙瑾其實更希望林雙能喊他的真名,可誰叫他的姓比較惹眼呢,雖然民間也有趙姓,但這個姓再加上名,若是打聽一下便能知曉他的身份,所以趙瑾也只能繼續用化名。
可即使這樣,他也希望林雙能喊他的名而不是如此生分的喊什麼公子。
林雙想了想:“你比我虛長兩歲,不若我便喚你肖大哥吧!”
“那就喊瑾哥哥。”若是喊肖大哥豈不是連他的名也不見了,他不喜歡,連忙又替林雙想了一個稱呼。
這次林雙倒是沒猶豫,爽快的答應下來:“瑾哥哥,小妹林雙謝過瑾哥哥的禮了。”
聽着這聲稱呼,又見林雙總算收了釵子,趙瑾心裡開心極了,頓時覺得連身上的傷口都又好了許多。
而這時候的軍營外,羿元敬正在照顧桑朵。
從營隊駐紮之後的當日,羿元敬就發現了偷偷尾隨而至的桑朵。
只是怎麼勸她都不肯回去,前方戰事起,羿元敬也沒時間繼續勸說桑朵,只能由着她在營地外。
因爲羿元敬的指揮有方,幾次戰事縷縷得手,對方便記恨上了羿元敬。
此次敵方居然串通了副統治引狼入室,可羿元敬愣是快速反應過來指揮作戰,將偷襲者盡數剿滅,還揪出了叛國之人。
只是此次畢竟是內外勾結讓人防不勝防,雖然最後將偷襲敵軍剿滅,可原本的統制遇刺身亡,而副統制又已經因叛國問斬,所以領兵的軍都統制直接將這次功勞最大的羿元敬提到了統制之位。
不過羿元敬也不是沒有遇險,當時他一個人奮勇殺敵,但再能以一敵十也難免會有沒留心的時候,而那個敵人悄悄殺過來的時候,桑朵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將手中的鞭子一揮替他解決了那個敵人。
桑朵的出現讓周圍的敵人增加了一個目標,可羿元敬當時哪有閒暇再去顧及桑朵,結果被圍困的桑朵還是受傷了,卻也分散了一部分圍攏羿元敬的敵人。
直到羿元敬斬殺完眼前的敵人再去出手救桑朵,桑朵這纔沒丟了小命。
因爲桑朵並非營中之人,而且她是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這會兒不能直接在軍營之中被軍醫醫治,只能先處理好傷勢再從軍醫那裡討要一些療傷的藥給桑朵服用。
還好馬上就要回來休養,羿元敬便吩咐風忌帶着桑朵先回芬城,他隨後回營叩謝軍都統制再換了腰牌纔出來。
“風兄,桑朵傷勢如何?”還是之前他替桑朵租住的地方,因爲這次戰鬥的順利,他們倒是提前了很久回來。
“桑朵擔心錯過,一定要等你回來,請來的郎中也說了,恐怕需要到醫館醫治。”風忌看着炕上臉色慘白的桑朵,朝着羿元敬說道。
“巴圖……巴圖哥哥。”桑朵有些虛弱的喊着羿元敬。
羿元敬連忙俯下身來湊到炕前:“桑朵,我在這裡,是不是不舒服?我們去醫館可好?”
聽着羿元敬柔和的聲音,桑朵勾着嘴角擠出一個笑容,用依舊微弱的聲音回着:“好!”
此時的桑朵很虛弱,羿元敬只得將桑朵打橫抱起來:“風兄,院子裡的車給桑朵的那匹馬套上,要趕快送桑朵去醫館。”
“好,我馬上去。”風忌說完就出了門,而羿元敬則將桑朵一點點挪出了屋放到馬車後面。
風忌又去搬了一牀被子給桑朵,兩個人這才帶着桑朵往芬城的醫館駛去。
而今天,也剛好是林雙來芬城的日子。
隨着趙瑾的傷勢有所好轉,一切又開始恢復了以前,果園還是要顧,所以追風負責在家帶小子君和照看趙瑾,陸成和林雙兩個人輪流照看果園進度和進城買藥材,而今天正好輪到林雙。
依舊是一副藥分幾家店買,所以林雙進了藥鋪便朝着藥店夥計喊道:“麻煩給我抓三兩川穹,五兩沒藥。”
因爲分藥鋪抓,林雙一般一個藥鋪只要一、兩味藥材。
“好勒,您稍後,馬上給您抓。”那夥計見過林雙幾次了,一看是林雙連忙笑着應道。
林雙點點頭,這間藥鋪的藥材不錯,給的分量也足,有時她就多買一些,然後下次再讓陸成換別的藥材多買一些,如此能多用些時候。
見那夥計去給她抓藥,林雙便靜靜的候着。
突然身後一個人焦急的朝着裡面喊道:“郎中,郎中可在?”
林雙搖搖頭,一定是位患急病的親人,只是他找錯了方向,這裡確實也診治,但是郎中坐診的地方在另外一個門。
聽到那人聲音喊的那麼急,林雙開口道:“那郎中坐診之處在隔壁轉彎那個門進去,這邊是抓藥的地方。”說着回身,卻是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愣住。
“多謝姑娘!”風忌抱拳拱手,隨即轉身喊道:“元敬,這裡是藥鋪,郎中在前面轉角。”
元敬……林雙的心不由得顫了一下,急急的追出門就看到那個心裡記掛了許久之人正滿臉的焦急,而他的懷中抱着一個女子。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林雙的心有些不敢相信,可那模樣和他一模一樣,還有那個名字,當然,還有風忌,他的好大哥,她也是見過的。
羿元敬這會兒聽見風忌的話連忙邁步,可以擡頭卻看到一個女子正緊緊的盯着他,那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來:她是誰?爲什麼這麼熟悉?
“元敬你快些!”風忌焦急的聲音催促着羿元敬,因爲此時的桑朵已經昏迷。
剛剛送過來的路上有些顛簸,桑朵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急的兩個人看到掛着“醫”字牌匾就跳下馬車,誰知道還要往前。
也知道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桑朵已經命在旦夕,羿元敬連忙邁步跟着風忌往前跑去。
他走了,他居然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了!林雙的手緊緊的抓住門框,心裡有種痛慢慢涌了出來。
看着羿元敬抱着女子的背影,林雙覺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原本以爲他戰死了,可現在他還活着,懷裡卻是別的女人,所以他不肯再看自己一眼,是因爲那女子麼?
林雙的眼睛追隨着羿元敬的背影,正巧這個時候羿元敬轉彎,那懷中的女子的正臉便出現在林雙的眼前。
“不,不可能!”林雙雙手捂住了嘴:怎麼會是桑朵?不對,桑朵她怎麼了?爲什麼會昏迷不醒?
可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看看桑朵?
想到羿元敬焦急的眼神,林雙搖搖頭:或許她不應該出現去打擾纔是。
眼眸垂下,林雙無力的倚靠在門框上。
“您的藥包好了。”夥計歡快的聲音打斷了林雙低落的情緒。
“多謝小哥。”林雙朝那夥計笑笑,拿出錢付了帳,又看了一眼那轉角,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過去見他們。
別想了林雙,終究他的身邊站了一個女子,而且桑朵是個開朗活潑的好姑娘,她是真心的祝願他們幸福。
現在林雙終於知道,原來桑朵救下的那個中原男子,那個她口中的巴圖哥哥便是羿元敬。
只是,爲何心裡這麼痛?
輾轉了幾間藥鋪,林雙始終都是懨懨的,連平日最喜歡逛的布店都沒去,只給小子君買了些吃的便駕車回了廣遊村。
另外一邊,看到郎中診治桑朵,羿元敬這纔有空回想剛剛的事情。
爲什麼那個女子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給自己的感覺很熟悉,是以前認識的人嗎?
想到這裡,羿元敬叮囑風忌先照看一下被診治的桑朵。
不等風忌開口問羿元敬去哪裡,羿元敬便風一般的出門又跑回到藥鋪。
只是,這會兒早已經沒了她的身影,讓羿元敬的心有種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