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種糧大縣，也是窮縣
家樂福超市到武葉縣採購大米的採購員有兩人，一個叫柳正，另一個叫李明，在家樂福超市採購部門工作也有兩三年了，算是公司的老人了。對於採購到毒大米一事，兩人也是倍感震驚，說什麼也不相信自己在武葉縣採購回來的居然會是毒大米。
經過一番調查，最終認爲，兩人說得應當不是謊言，很可能整件事另有隱情。
於是方明遠告知了楊均義，從省警察廳裡又抽調了四名精明強幹的警官，隨同自己一齊前往武葉縣。
武葉縣在遼省中部，是全國著名的農業大縣，北方最大的玉米集散地和全國第四大的糧食生產基地，畜禽生產加工基地。這裡交通便利，境內有兩條鐵路，還有102國道、303國道從境內穿過。每年，都有大量的糧食和畜禽產品從這裡運往全國各地。
正月裡的東北，還是寒風凌厲，白雪飄飛的季節，出了山海關，102國道的兩旁就可以看到厚厚的積雪。公路上的積雪倒是被來往的車輛輾壓的差不多了，即便是這樣，陳忠仍然放慢了車速，避免發生什麼意外事情。
“叫你在京城等着我們回去，你偏要來，吃苦頭了吧。”方明遠裹着羽絨服坐在後座上道。
“吃苦頭怎麼了，我就是要來！”林蓉不服氣地道。
這一次他們下來，並沒有開什麼好車，而是開了四輛普通的吉普車。這種老式吉普，車裡還未安裝空調，又處處漏風，這一開快了，也沒比外面暖和多少。結果林蓉就有些感冒，說起話來有點悶聲悶氣地。衛生紙更是用了無數。
“那你到後面的車隊去，那車暖和。”方明遠又勸道。在這四輛普通的吉普車隊後，幾公里以外，還有另一支車隊，這車隊裡好車就多了。
“不去，哪有老闆在前面吹風，秘書在後面享福的道理。回頭讓姐姐知道，又該說我不敬業了！”林蓉的腦袋搖得就像個撥浪鼓一樣。
方明遠不由得大感頭痛，這都是他平時裡隨便了，林蓉和自己又熟，這種事情她要是不聽，自己還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拿出來姐夫的身份來壓制她吧？
“我不告訴你姐，陳哥也不告訴你姐，不就得了！”方明遠勸道。
“光你們兩個不說有什麼用，這麼多人呢，到時都會看到，我這個方少的秘書，到好車上面享福去了，不行不行！”林蓉毫不遲疑地道。
“你姐又不會和他們有交集，打交道。怎麼可能知道這事呢？”方明遠有些惱火地道。
“可是他們會在公司裡傳啊，萬一傳到了我姐的耳朵裡，那怎麼辦？所以啊，我不去！”林蓉抽出了衛生紙，擤鼻涕道，“方少，你要是覺得怕傳染給你，就明說嗎。”
“靠！那隨你吧！”方明遠一揮手道，這纔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雖然說剛過完正月十五沒有兩星期，但是這一路上的長途車上，方明遠注意到，凡是向京城方向的長途客車，上面都是滿滿登登的，顯然都是南下打工的人。想來這個時候的火車，車上的人會更多。每年的春節前後，對於交通運輸部門來說，都無異於一場攻堅戰。
方明遠將目光收了回來，搓搓有些發僵的手，又拿起了手中的資料。
鎘，cadmium，源自kadmia，“泥土”的意思，1817年由德國哥廷根大學化學和醫藥學教授斯特羅邁爾發現，常常和鋅一同存在於自然界中。目前世界上可用多種方法從含鎘的煙塵或鎘渣，如煤或炭還原或硫酸浸出法和鋅粉置換中獲得金屬鎘。進一步提純可用電解精煉和真空蒸餾。
鎘這種東西，雖然說進入人體後會有很大的危害性，但是也是一種重要的工業原料。比如說，在煉製很多種合金時，都需要加入鎘。像有名的伍德易熔合金中就含有鎘，飛機發動機的軸承材料中也含有鎘，還有有較高的抗拉強度和耐磨性的硬銅合金中也含有鎘。由於它的氧化電位高，還可以做鐵、鋼、銅之保護膜，廣用於電鍍上。
它還是一種吸收中子的優良金屬，製成棒條可在原子反應爐內減緩核子連鎖反應速率，而且在鋅-鎘電池中頗爲有用。鎘的化合物還大量用於生產顏料和熒光粉。硫化鎘、硒化鎘、碲化鎘用於製造光電池。它的鮮明的硫化物所製成的鎘黃顏料，廣受世界上很多藝術家的歡迎。
但是它的危害性也很大，一方面是呼吸危害人體，另一方面則是通過污染土壤和水源，從而污染土地作物，進而危害人體。所以西方發達國家都將鎘列爲高危害有毒物質和可致癌物質並予以規管。武葉縣對外銷售的大米***現鎘米，這顯然是當地的土壤遭到了污染。
方明遠原本是打算派人過來調查，但是後來一想，自己還是親身前去看看，上輩子自己聽說過痛痛病，但是卻從來沒有實際地見到過。
當入夜後，車隊就進入了武葉縣的縣城，這是一個佔地面積相當大的城市，比起原來的平川縣來，大出了一倍還有餘。
在柳正和李明的指點下，一行人找了縣裡的招待所住了下來。
吃過了晚飯之後，方明遠就帶着陳忠和郭天明兩人，出了招待所，來到了街上。郭天明，是秦西省警察廳這一次派出的帶隊警官，也算是楊均義嫡系的嫡系。
入夜後的武葉縣，可以看得出來，並不繁華，街道上的馬路也是坑坑窪窪的，滿是積雪的道路的兩旁，散落着一些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破破爛爛的小店鋪，但是看得出來，生意似乎並不是很好。方明遠還注意到，在一些理髮店美髮廊門口坐着的都是年輕姑娘，一看到男子走過，就會笑着招手，估計也是“性教育工作者”。郭天明看着這些人就有些皺眉頭。
“老郭，這武葉縣看起來可不富裕啊！”陳忠也注意到了那些女人，低聲地道。
“陳哥，這武葉縣是種糧大縣，而咱們國家，種糧大縣一般都是財政窮縣，種糧一般跟窮都是連在一起的。你說，這從事最重要的填飽肚子工作的人，反倒是最窮。”郭天明嘆了口氣道，他老家也是農村的，當地算是秦西省的主要糧食產地，但是也是秦西省裡有名的窮地方。所以看到這武葉縣，不禁就有點觸景生情。
方明遠也聽到了郭天明的話，心裡也是不禁地嘆了口氣，這是華夏的國情所決定的，現在國家的政策，是用農業來補貼工業，農村補貼城市。農民將自己的農產品賤賣給城市，然後再高價從城市購買回日用品。同時，華夏又有着大量的農業人口，人均土地少得可憐，這樣下來，自然越是種糧大縣，這財政就是越窮。
而越窮，基礎建設也就跟不上去，沒有便利的交通，沒有充足的電力，沒有足夠的消費人羣，也就越引不來投資。而且還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就是即便縣裡得到了一些財政補貼，也不會往糧食生產上投，因爲靠糧食帶動gdp太難了，多上一兩個工業項目這此官員們就政績顯着。而上馬的這些工業項目，在如今的國有企業普遍虧損的大潮中，不但不能夠給縣裡帶來足夠的利益，反而吞噬了更多的財政資金。
但是要說糧價太低了，城市居民肯定又大多不認可這一點，說到底，還是國人的平均收入太低，大量的收入被政府徵收去，結果根本就沒有能力承擔高糧價。就像前世裡，糧價、油價漲個幾毛錢，城市居民們就是驚呼一片，要是國家能夠確實地承擔起來在教育、醫療、住房上的責任，別說一斤米幾元錢了，就是一斤米十元錢，又能怎麼樣？
這樣的情況，就是到了下個世紀的前十年，一樣沒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
三人順着街道向前溜達着，觀賞着兩邊的街景。方明遠琢磨着，到什麼地方先去探探消息。
拐過了一個十字路口，不遠處出現了一家醫院——武葉第一人民醫院。矮小的四層小樓，樓壁上爬滿了枯藤爛葉。大門倒是開着的，只是門口的燈有些慘白，看着裡面黑洞洞的走廊，也看不到什麼人影，再加上人跡稀少的街道，方明遠覺得，這裡的環境氣氛倒是蠻符合香港人拍鬼片的條件。看着就有幾分滲人。
“走，過去看看！”方明遠一扯兩人道。既然是武葉縣第一人民醫院，那麼八成就是這裡最好的醫院了，也許從這裡能夠打聽到一些關於鎘污染的事情。
三人來到了醫院的大門前，方明遠注意到在醫院的對面，開着一家小飯館，在飯館的門口，坐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衣衫倒是有些破舊，但是洗得倒是挺乾淨，時不時擡頭看兩眼醫院。
三人剛走進醫院的大鐵門，就聽見後面有人叫道：“喂，你們三個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