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再見米爾頓
當鐘樓上十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候，鄭軍這才帶着幾分滿足的神色，離開了方家飯館的包廂，來到了樓下自己的車上。湯皓琳已經在八點多就吃飽喝足，帶着鄭軍再三發誓給予的承諾，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飯館，留下他一個人在包廂裡，對湯皓琳所帶來的那些資料反覆地琢磨。
湯皓琳所帶來的這些資料，並不是什麼機密資料，只不過是她在離山區區委區政府裡這些公務員口中所收集到的那些消息，其中一些已經得到了證實，還有一些有待證實，這些，小姑娘都在上面標註了出來。這些消息，不少鄭軍也已經通過不少的渠道知曉了，從湯皓琳這裡不過是再得到一遍確認。而其中比較有價值的，就是趙緒安似乎對方家與日本世嘉株式會社的合作早有所知，在雙方還未宣佈這一消息時，就已經在着手爲合資企業尋找落戶的合適地點。
對於這個猜測，鄭軍沉吟了很久，最終他還是覺得，這個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趙緒安和方家合作的時間頗久，第一家奉元市內的家樂福超市就是開在了離山區，當時趙緒安還是代理區長，正是因爲和方家之後的幾次合作，令離山區多了幾個強勁的經濟增長點，令離山區成爲了這兩年來，奉元市各區裡，經濟發展速度最快的一個區。原區委書記因此而得到高升，趙緒安也如願以償地成爲了區委書記。
鄭軍緩緩地將車開動，心裡卻仍然在琢磨着剛纔所看的一切。這個方明遠堪稱是福星啊，誰和他合作，誰就受益，不是賺錢，就是高升。他當然不知道，鐵道部的蘇大部長，也是方明遠的受益者。但是他卻知道，平川縣的李東星，之所以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裡，從一名代理縣長，到縣長，再到縣委書記，近期內還有可能再提升的關鍵所在，沒有了方明遠和方家在平川縣的一系列投資舉措，造成平川縣的經濟發展成爲了這兩年來秦西省裡所有縣的最大亮點，他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每一名官員都夢寐以求的三級甚至是多級的連跳！而趙緒安，之所以也能夠完成這樣類似的三級跳，同樣也是因爲方家投資的緣故。這一點無疑令鄭軍更堅定地要站在方家的一邊。促成雙方間合作的念頭。
湯皓琳所帶來的消息中，第二個亮點，就是今天下午，趙緒安陪同方明遠和世嘉株式會社代表考察德光電子廠廠區時，雁塔區區委潘援軍和區長閔明華不請自來一事。由此，鄭軍看出，這個合資廠的建設已經成爲了奉元市各區的爭奪焦點。也許中心區考慮到種種現實的因素，不適於將電子廠的廠區落戶該區外，恐怕其他的幾個區要爲此爭破腦袋了。今天是雁塔區，明天可能就是大興區，後天沒準就會是……
而這樣所帶來的後果，就是方家在秦西省經濟領域中的地位將再一次暴漲。
“現在就已經不得不仰望了，再漲豈不就是難望其項背了？”鄭軍一邊開車，一邊喃喃地道。要儘早想辦法上方家這艘船，上得越早，日後的收益也就越豐厚！
果然不出鄭軍所料，隨着潘援軍和閔明華出現在德光電子廠的消息在奉元市裡傳開，越來越多的各區領導紛紛打電話來，不是邀請方明遠和宇田光璃前去各區考察，就是說要登門拜訪，攪得方明遠和宇田光璃是不勝其煩，但是還不能對他們的熱情表示出厭煩的情緒來。宇田光璃倒是不但得罪這些官員，但是方明遠卻得考慮到，不管怎麼說，這些區領導日後都是可能成爲奉元市領導的，得罪了他們，雖然不怕他們從中搗什麼鬼，但是日後辦起事來，給你拖泥帶水、陽奉陰違的，終究是個麻煩事。無奈之下，方明遠只能將林啓東和夏天提前拋了出來，將一切相應的事宜都交給了兩人去交涉。然後自己推脫說身體不適，這纔算是躲了過去。
被方明遠硬趕鴨子上架的林啓東和夏天兩人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一天，會成爲奉元市各個區的區委書記和區長的座上賓，那些原本高高在上，對他們是愛搭不理的官員們，如今面對他們，那簡直如同春天裡的暖陽一般溫暖，不但熱情洋溢到了令他們兩人感到了有些手足無措的地步，而且言語間還有着諸多的暗示——如果說兩人能夠決定將項目落戶到了自己區，可以爲他們的家屬親戚朋友們解決n方面的事宜。甚至於有的區還允諾，可以給他們幾個進入區委區政府機關工作的名額。
雖然說，在九零年的時候，人們對進入公務員行列，還並沒有像後世里人們那樣的狂熱，甚至於當時還有一部分國家機關人員，離職下海的事情發生，但是對於這些平民百姓們來說，進入國家政府機關，拿一份穩穩當當的工資，做一個小官，也是件相當有面子的工作。
好在兩人這兩年來，在家樂福超市裡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中層幹部，見過了不小的世面，尤其是林啓東，通過林蓮和林蓉兩人，對於方家的事務瞭解地比一般家樂福超市員工更爲清楚。更重要的是，兩人對於當年方家的援手，以及後來給他們安排工作，抱有一份感激之情，所以這些領導們即便是說得天花亂墜，兩人卻謹記一點，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因爲方家而得來的，沒有了方家，自己兩人在這些領導的面前，恐怕比螻蟻也好漢到哪去。所以，保證方家的利益，是既符合兩人職責，又符合兩人利益的選擇。
所以對於這些領導們的種種許諾，兩人只是一笑了之，只是將各區的條件詳詳細細地記錄下來，再原原本本地向方明遠進行彙報。就連這些人對於他們的賄賂之語，也完全不隱瞞。通過他們的彙報，方明遠對於這些區所開出的條件和這些領導們的個人品德，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當然了，在他們忙忙碌碌的這些日子裡，方明遠也並不是閒來無事，他總算是可以抽出時間來，去詳細地瞭解一下蘇愛軍和米爾頓他們這一段時間來的研究成果。如今蘇愛軍和米爾頓的調研，已經彙集了國內外有名的專家十餘位，家樂福超市贊助的資金就已經高達一百五十萬元。可以說，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就是不知道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果。
但是瞭解的結果，卻是令方明遠感到有些失望，米爾頓和蘇愛軍將奉元鐵路局這些年來的資料通通地搬了過來，即便是這樣，對於奉潼鐵路每年的收益仍然無法得出一個確切的數字，但是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奉潼鐵路的運營可以說是失敗的，每年都必須得到大額的財政補貼，才能夠保持正常運轉。而這筆補貼的金額，那可是數以百萬計的。
而且米爾頓對奉潼鐵路沿線的這些地區，也進行了詳盡的考察，得出來的結論是，如果說不進行全面地整頓改革，只是在現在的局面上進行小範圍的變動，那麼奉潼鐵路根本就不可能扭虧爲盈。
“方先生，雖然我這樣說，可能會令你心裡很不舒服，但是我也必須要明確地告訴你，奉潼鐵路所經過的這些市縣，經濟都還很不發達，不能夠給予鐵路足夠的運力需求，不管是客運，還是貨運。如果說這些地區的經濟在近期內沒有明顯提高，那麼奉潼鐵路的收入是不可能有明顯增加的。”米爾頓直截了當地道。
“這裡面還是考慮到了平川縣近兩年來的迅速發展，爲奉潼鐵路的客運和貨運貢獻了相當大的份額。”蘇愛軍一臉無奈地補充道。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雖然早就知道，全國鐵路系統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在對奉潼鐵路進行調研前，也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查出來的結果，仍然是有些觸目驚心。令他感到前路黑暗而無助。
“說實話，方先生，貴國的鐵路系統就像一個國家裡的另一國家一樣，有着太多與市場脫節的地方，他們所設立的那些管理規則，不是想着如何更好地服務於民衆，而是想辦法方便自己的管理，並且同時從民衆的口袋裡盡最大努力地掏空每一分錢。”米爾頓憤憤地道。在來之前，他對華夏的鐵路還充滿了期望，認爲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怎麼可能用那麼短的鐵路線路完成那麼可觀的運輸量，甚至於還帶着幾分前來學習的心理。但是在奉元的這一段時間裡，他算是明白了，這一成績有很大程度其實是因爲華夏的鐵路系統並不像太平洋鐵路公司那樣需要對成本和利潤的問題，也不需要考慮公衆承受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