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客串一把推銷員（下）
宇田光璃連忙放下了手中咬了幾口的柿餅，從包裡翻出紙筆來，要方明遠將整個傳說又重新複述了一遍，並將之記了下來。美味可口、營養豐富，還有口口相傳下來的傳說，有悠久的歷史，有皇家貢品的這塊金字招牌，宇田光璃覺得這平川柿餅要是不能在日本大賣特賣，那簡直都是沒有天理了。
方明遠的嘴角上浮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看來自己沒有猜錯，不管這位“車頭燈”美人最初來平川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如今自己都已經引起了她對平川柿子的關注。
“方君，這麼好吃的柿餅爲什麼以前你沒有向我推薦過？”麻生香月掏出香巾擦了擦嘴，略帶不滿地問道。她倒是還想再吃兩個，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那樣做未免有些太失禮了。此時的她，已經毫不懷疑這平川柿餅在日本的銷路了。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欣喜，對於宇田光璃的商業敏銳性不由得又佩服幾分。如果說真的能夠按照她們所計劃的那樣，壟斷平川縣柿餅的出口業務，雖然說不可能因此而成爲億萬富翁，但是賺個盆滿鉢滿卻是肯定無疑了。
方明遠聳了聳肩道：“這東西每年的年底年初最多，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其實市面上已經所餘不多了。昨天恰好我爺爺的同事送給他一些，我纔想了起來。而且這東西我從小吃到大，說實話，再好的東西也架不住常吃。所以我並沒有認爲它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不過看起來，兩位小姐吃得很滿意？”
“柿餅的味道很好，吃起來很甜！”宇田光璃大大方方地點頭道。方纔兩人那“狼吞虎嚥”的模樣都已經落到了方明遠的眼中，再裝腔作勢的也沒意思。
“那就再好不過了，借花獻佛，這花也得佛喜歡才成。嗯，我聽麻生小姐說過，宇田小姐極有商業天賦，在大學時就已經開始創業，而且家裡也有進出口貿易公司，不知道以兩位的眼光來看，若是將這平川的閤兒柿餅打入貴國的市場，前景如何？”方明遠靠在椅背上，平視着兩女笑嘻嘻地道。一語既出，宇田光璃和麻生香月不由得面面相覷，兩人盤算了大半夜的計劃還未真正實施，其主要目地就被方明遠一語道破，這種錯愕的感覺令她們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彷彿赤裸裸的無所遁形。
宇田光璃強笑道：“方君謬讚了，宇田這一點點的成就在方君的面前，豈敢自誇。”她這話倒也不是純謙虛，昨晚上，兩人可是用了相當長的時間來研究方明遠，而聽得越多，宇田光璃對於方明遠就不禁越佩服。一個華夏內陸西北地區的鄉下少年，可謂是白手起家，居然在短短的四五年裡，就創下了這樣大的一份家業，令自己的家族在平川縣成爲首屈一指的頭面家族！這一切，若是換作自己的話，恐怕也難以做到。在他的面前，說什麼商業天賦，令她感到有些慚愧。
“這麼說方君你有意將貴縣的柿餅親手運做推向國外市場了？”宇田光璃微做遲疑，向前微微傾身接着問道。如今的平川已經進入夏季，天氣已經相當地炎熱，她穿的又是低胸的上衣，這身子向前微傾，胸前大片白嫩的肌膚就露了出來。在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的陽光下，亮得有些耀眼。
方明遠眯縫着眼，用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側着頭笑道：“不不不，宇田小姐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現在畢竟還在上學，平川這裡已經有了飯店和超市兩項產業，佔用了我的大量時間，再涉足農產品進出口業務，只會令我感到力不從心。分散的五指，終究不如緊握的拳頭，打出去更加有力，不是嗎？”宇田光璃和麻生香月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如果說方明遠也決定要涉足其間，那麼做爲這裡的地頭蛇，他有着宇田光璃和麻生香月所不具備的諸多優勢條件，與其唱對臺戲，兩人可沒有必勝的把握。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只是聽說宇田光璃小姐來自吉野市，家中又有進出口貿易公司，前一陣子又承蒙麻生香月小姐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想如果說宇田光璃小姐對這柿餅出口生意感興趣，又能夠兼顧我方的利益的話，不妨爲兩位和縣裡拉個關係，促成這筆交易。這樣無論是對宇田小姐，還是縣裡廣大的農民兄弟，都是一件好事。宇田小姐剛來我們這裡，對這裡的情況恐怕還不太瞭解，我們這裡地處內陸，沒有沿海地區那麼得天獨厚的條件，進出口貿易很不發達，很多好東西，由於沒有人意識到它的真正價值，所以積壓在手中，根本無人問津。宇田小姐若是能夠將這閤兒柿餅打入貴國的市場，對於這平川縣的廣大農民兄弟們來說，也算是多了一條發家致富的路子。我又何樂而不爲呢？”方明遠的一番話，算是勉勉強強打消了宇田光璃心中的疑惑。
“方君，感謝你的坦誠，我這一次前來，的確是如方君所想的那樣，一來是看看香月，二來也是想考察一下平川這裡的柿子是否真的如博物館中所說的那麼好。事實勝於雄辯，我想我已經得到了所想要的結果。我確實是打算將貴縣的柿餅引入我國的市場，如果說方君方便的話，還請多加關照！”宇田光璃柔聲懇求道。
望着方明遠離開的背影，宇田光璃的神情有些發呆，麻生香月在她的耳邊輕聲地嘆息道：“光璃，有點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感覺了吧？”
宇田光璃回首強笑道：“香月，他真的只有十三歲嗎？我怎麼覺得我是在和一個行商多年的老手談判呢？”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來小時的時間，卻已經令她感到心神疲憊不堪。方明遠在利潤分配上，可謂是寸土必爭，分毫不讓，而且是有理有據，令宇田光璃不得不做出讓步，宇田光璃不由得大感頭痛。
麻生香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現在你總算是信了？昨天晚上你不是說我在誇大其詞嗎？好像某個人還信誓旦旦地一定要將他拿下嗎？這不過一個上午，怎麼就毫無底氣了？”
“還笑，你還笑，讓他這樣一攪和，至少要有近一半的利潤要被這平川縣裡分去了。”宇田光璃頓足道。
麻生香月摟住了宇田光璃的肩膀笑道：“如果說你能夠拿到絕對多數的利潤，超過了他心中的底線，那麼這筆買賣也就做不長了。”
宇田光璃這才冷靜了下來，頜首道：“香月，你說得對，如果說他將大部分的利潤拱手讓出，那麼合同到期時，也就是我們雙方分道揚鑣的時候了。以他在日本日益見漲的影響力，想要爲平川的柿餅出口找到下一家接手貿易的公司，已非難事了。”
“所以說牽牛花開花雖然很漂亮，但是很快就會蔫掉了。雖然短期內，也許我們的利潤會有些少，但是卻可以源源不斷地獲取下去，這樣纔是長久之道。”麻生香月輕笑道，“我倒是覺得這樣很好，大家雙嬴纔是最好的結果。我們畢竟是外國人，這裡的一切，終究都是屬於他的。”
“哼，要是你嫁給了他，這裡的一切豈不也就是你的了！”宇田光璃調笑道。
麻生香月不由得臉頰爲之一熱，羞惱地推開了宇田光璃，上樓去了。
離開了招待所的方明遠，立即驅車前往平川縣城，當他踏入李東星的辦公室時，已是時至中午。
對於他的突然到來，李東星也是有些吃驚，不過他畢竟是在官場混跡多年，喜怒不形於色雖然還差些火候，但是控制自己的情緒還是能夠做到的。
“李伯伯，冒昧前來打擾您是因爲有一件急事需要得到縣裡的配合，如果說搞得好的話，不但縣裡的農民們能因此而受益匪淺，縣財政也能有所改善。”方明遠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平川縣歸根結底還是一個農業縣，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都是農業人口，爲了如何減輕農民的負擔，提高他們的收入，無疑是平川縣政府工作的重心之一，李東星入主平川縣這麼久，爲此也是操透了心。可是提高農業收入卻不是短期內可以得到改變的，是需要長時間的投入和維護的。這也是爲什麼那些主政一方的官員們熱衷於上頂目、建企業的重要原因之一——短期內就可以看到成效，顯出政績，從而獲得上級的青眯，飛黃騰達。
李東星聞言不禁立時心頭就是一喜，這方明遠果然是自己的福將，帶來的消息正是自己這些天日思暮想的。“你快說，什麼事情？”
方明遠簡明扼要地將宇田光璃的到來，以及其有意收購平川縣的柿餅對日出口的事情全盤托出。
“太好了！這簡直太好了！”李東星喜形於色地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來來回回地轉了幾圈，興奮得幾乎要手舞足蹈了——對於他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啊！
“明遠，你看這件事日本人有幾分誠意？最終能不能達成令雙方基本滿意的結果？明遠，你老實告訴我，這筆生意你打算插手嗎？”李東星轉了幾圈又停了下來，帶着幾分遲疑地問道。他可是聽說了，日本人在商業貿易上很狡猾，東南沿海地區的不少公司都因此而吃過啞巴虧，這可別是一個圈套。平川的農民們已經夠苦的了，可不能再給他們加重負擔。如果說方家也有意做此生意，那他可就放心多了——這小子精明能幹，肯定是不會做虧本買賣的，日後就是有什麼變故，有方明遠在，他也不必爲此而擔憂。
方明遠又怎麼能不明白他的擔憂所在，不由得苦笑道：“李伯伯，我家如今超市剛剛開業，接下來又要運做商品批發市場，哪裡還有精力來運做此事？如果說伯伯只是擔心可能上當受騙的話，那倒是不必，依我看，對方還是相當有誠意的。只要是我們真心實意地與其合作，獲利的前景還是值得期待的。”
“呃……”李東星帶着幾分失望點了點頭。方明遠所說的亦是事實，家樂福超市如今在平川縣內已是家喻戶曉，生意如花似錦，接着又有商品批發市場這個項目，這點柿餅生意又怎麼能看得上眼呢？不過，方明遠終究是給了他一個保證，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方明遠看出來李東星的失落感，心中不禁有些無奈。說實話，平川縣的柿餅出口生意在未來其實是大有可爲的，方明遠還記得，前世裡在他上大學時回來探親時，平川縣的柿餅出口貿易已經成爲了縣財政的一根重要支柱，年產值不下數億元，有效地提高了平川縣當地農民們的收入水平。只是他現在實在是分身乏術，更不想分散力量、處處開花，所以纔不介入這筆生意，只是爲雙方的合作牽線搭橋，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反倒起了副作用。
李東星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是這終究是一件好事情，他入主平川縣短短的時間裡，就有外資前來收購農產品，對於他提高農民收入，擴大縣財政收入的計劃，無異於一劑強心針！方明遠走後，李東星連午飯都沒吃就立即招集了縣政府成員，將此事通報相關人等，並且要求相關負責人員立即準備相關的資料，準備與宇田光璃的談判。到場的衆人聞訊都不由得興奮異常，日資公司願意到平川投資收購柿餅，不說其所帶來的經濟利益，僅此帶來的政治影響，對於平川縣政府的頭頭腦腦們，就有莫大的好處。
方明遠在平川縣裡並未多做停留，在自家的飯館裡飽餐一頓後，又驅車返回了海莊鎮。今天，他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