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脫險
看到曹虎他們也意識到了危險，方明遠一手拉着馮倩，一手扯着趙雅，招呼着劉勇他們幾人跟着，迅速地向河堤方向走去——這河道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根本就無法跑起來，稍不小心反而可能會崴了腳，那樣無疑會更麻煩。所以方明遠一邊走，一邊叮囑着衆人道：“不要着急！看好腳下的落點，千萬別崴了腳，放心！咱們時間還夠！”有了他走在前面，大家的行走速度都被他壓制住了，所以幾個人雖然慌張但並不慌亂。
但是曹虎他們那些人就不同了，曹虎和李雨欣雖然不知道這裡面的究竟有多兇險，但是羅宇中他們幾個知道啊，這裡可是隔幾年就會傳出來有人被沖走的消息的，雖然並不見得每一個都會死，但是這對於這些十二三的少年少女們來說，就足夠恐怖的了。尤其是他們想起父母曾經再三叮囑一定要小心，甚至於那些曾經耳聞過的，關於溺水死亡的人們的慘像，這心裡頭就更是慌作一團。於是是人人爭先恐後，生怕那洶涌而來的河水突如其來地將自己沖走。
這樣一來，這些人裡很快就分出了先後，羅宇中幾個男生，仗着身手敏捷利落，走在了前面，而李雨欣和三名女生，則是落在了後面。
河水上漲的速度很快，雖然他們在向河堤所在的方向移動，但是卻並不比河水上漲的速度快多少，那還本還算是清澈的河水，此時已經變得略顯混濁，水面不足半米寬的溪流更是已經變成了三米多寬的小河。只是此時的少年少女們已經無心去享受河水的清涼了，如同受驚的小獸一般，蹦蹦跳跳地向河堤方向逃去。
“你們別跑那麼快，萬一崴了腳……”方明遠提醒的聲音還未完，從曹虎那些人裡已經傳來了一聲嬌呼，一個女生驚惶失措下，一腳踏空，踏入到了一個水坑裡，濺起了無數的水花。
衆人都爲之一驚，腳步都爲之一慢，接着看到那個女生又向前走了兩步，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我的鞋，我的鞋陷入在泥裡了！”那個女生尖叫道。她又扭回頭來，到那個水坑裡找自己的鞋。
羅宇中等人步子稍緩，曹虎回頭看了一眼，河水還在繼續地快速上漲，落在最後的一個女生，河水已經沒過了腳踝，如果說河水繼續上漲，沒了河道，看不清水底的他們，走起來會越發地困難。他大聲地叫道：“別找鞋了，是鞋重要還是命重要！”
“你說得倒是輕巧，沒有了鞋，她在這河道上更不好走！”李雨欣一邊折回去幫那女生找鞋一邊斥道。
“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一隻鞋！”方明遠看得分明，忍不住頓足道。這水庫放水，也是有一個過程的，別看現在的河水上漲的雖快，但還算是溫柔，但是到了後面，那可就是名符其實的激流了。別說幾個少年少女了，就是成年人，在這樣的水裡，能不能站住腳跟，都很難說。而且有時水流中還會卷帶下來一些枯枝樹幹，順着水勢，撞擊之力可想而知。雖然說不知道這上游的水庫如今的什麼狀況，如果只是小規模地放水，憑着流川河寬闊的河道，也許興不起什麼大浪，但要是上游連降大雨，造成水庫水位接近警戒水位，那麼這水勢就小不了！
其實方明遠猜想得一點也沒有錯，雖然這些天以來濰南地區和平川縣境內，並沒怎麼下雨，但是潼川以及其的上游地區，卻是連下了幾場大雨，其結果就是造成流川河上的水庫，接近警戒水位。而且隨着六、七月份到來，整個秦西省就會進入多雨時節，所以水庫方面不敢冒險，只能開閘放水。
“娃娃們！趕緊上來，水庫放水了！”這時候，河堤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個農家人，站在那裡大聲地喊道。
他們越是催，李雨欣和那個女生就越是心晃，好不容易找到了鞋，卻陷入了泥濘中，一時拔不上來。這時候，河水已經漫過了兩人的小腿中部。
“別拔了，我們趕緊走！”此時李雨欣也意識到再拖延下去，恐怕會有危險了。強拉着那個女生向岸上走。只是這女生一腳高一腳低的，又看不清水下的情況，走起來更是歪歪斜斜的，似乎隨時都可能跌倒。
曹虎和羅宇中幾人，此時已經躥上了河堤，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一顆心算是鬆了下來。回頭望去，數十米寬的河道此時已經有大多半被水漫過，而且河面還在不斷地加寬。顯然後面還會有更大的水勢。
方明遠一行人，此時也走到了距離河堤不足一米的地方，餘下的這一段都是積存的泥土，好在河水還沒有漫到這裡，順着這裡走上去，並不費多少功夫。
“你們趕緊上去！不許跟過來！我去幫她們一把！”方明遠鬆開了手，將兩女推上了泥地，轉身順着河堤的根部快速地向李雨欣二人靠攏過去。
“明遠（遠哥哥），你要小心！”趙雅和馮倩異口同聲地叫道。
“你們趕緊上去！別等水來了，我跟着明遠哥去看看！”劉勇也放開了其他人，催促着他們趕緊上堤，自己則跟在了方明遠的身後。
河水上漲的速度越來越快，轉眼已經沒過了李雨欣的小腿，兩人在水裡走着更是吃力，其間那女生還險些摔了一跤，雖然沒有跌實，但是卻搞得兩人的衣服都溼了半截。
看着水勢漲得如此兇猛，那女生已經是嚇得花容變色，眼淚不停地滑落，若不是在這裡哭也無人搭理，恐怕就要放聲嚎啕了。
“堅持住，方明遠他們來接應咱們了！”臉色發白的李雨欣還能保持着基本的鎮定，只是那顫慄的聲音暴露出了她心中的惶恐。
不僅僅是方明遠和劉勇，站在堤上的那幾個農家人裡，也有一個青年漢子看勢不妙，從堤上跳了下來，與方明遠他們一齊衝了過來。
當他們三人與李雨欣她們會合在一起的時候，河水已經到了兩女的膝蓋上了。
“我揹着她，你們兩個架着另一個！”那青年漢子一扭身將沒了鞋的女生託上了背，他個頭高，河水也不過剛過他的小腿中部。左手迴轉過去託着女生的腿，然後伸出右手來按住了方明遠的肩道，“儘量不要擡高腿，在水下一步一步地挪，記住，一定要穩住自己的重心！”方明遠和劉勇一左一右地將李雨欣架在中間，五人淌着水，向河堤方向走去。
李雨欣沒了那個女生的拖累，又有方明遠和劉勇左右相扶，這速度立即就提高了不少，終於趕在了大水來臨前，一行人上了河堤。
接下來沒多久，上游的大水就衝了下來，將整個河道全部淹沒在了水下的水流混濁不清，其間還卷帶着不少的枯枝雜物，方明遠甚至看到，在河水中還出現了幾個旋渦。粗粗地估計了一下，這河水最深處，肯定要沒過他們這幾個人了。就要最淺的河堤邊，其深度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恐怕也要沒腰了。
“大哥，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方明遠向那青年漢子連聲道謝道。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就憑自己和劉勇，雖然應當也能將兩女救上來，但是就不是像這樣有驚無險了。
“沒什麼，沒什麼，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那正將溼漉漉的褲腿挽起來的青年漢子擡起頭來，這時方明遠才注意到，他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的模樣，濃眉大眼的，顯得十分憨厚，有點典型的黃土高原農家人的模樣。
他擺了擺手接着道：“不過啊，這夏天你們最好不要到這河裡來玩。咱們這裡倒是沒有下雨，但是誰知道上面下沒下雨呢？萬一像今天這樣，水庫放水，多危險啊！父母將你們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自己以後要多注意安全，畢竟今天俺這是碰上了，要是沒碰上呢？”
“大哥說得是，以後我們一定注意安全！”方明遠誠心誠意地謝道，他掏了掏兜，裡頭還有個幾十元錢。看到他掏兜，趙雅和馮倩也自覺地在那裡翻兜。
“別別別，我可不是指望這個掙錢的！”那青年漢子連忙擺手道，“要是拿了你的錢，這事情的性質可就變了。俺下去幫你們，是因爲俺覺得你們危險，但是這危險對於我來說又算不了什麼。但是這一論錢，豈不是我乘人之危了！”
此時李雨欣和那個女生臉色也緩過來了幾分，互相攙扶着向這青年漢子道謝。
“我說娃兒，這鞋能夠用錢買來，這命也能用錢買嗎？以後再……呸呸呸，啊……我的意思你們明白？”青年漢子的話引得兩女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青年漢子掃了一眼曹虎幾人，面帶鄙夷地冷哼了一聲。
“大哥既然不要錢，那總得留個名吧！”方明遠笑道。
那青年漢子將放在地上的農具重新扛了起來，笑道：“俺也不指望你們給送什麼錦旗，更不想日後還要接待你們的父母，所以啊，就這麼着吧！你們幾個娃，日後因此而能夠多注意安全，平平安安地長大，俺今天就算沒白忙活。”追着那幾個已經離開的同伴快速地順着河道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