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得政感到進退兩難之際,在滬市郊區的一間私人會所中,申意地產集團總裁陳仲國卻迎來了一位從京城而來的貴客。
“陳總你還真是在這江南之地尋得了一處好所在啊!”宗正坐在充滿了古色古香的包廂裡,看着窗外盛開着梅花的花園,微笑着舉杯道。
“經衙內這麼一讚,我這裡可謂是蓬蓽生輝啊!“陳仲國大笑道,“就是不知道衙內您願不願意爲此地留下一幅墨寶?”這一處私人會所正是陳仲國得意的所在。原建於清朝中期的它,雖然幾經戰火和***,卻是大致完整地保留了下來。原本這裡是滬市國家電力公司所有,陳仲國發家之後,以重金從電力公司買了過來,又投入了巨資進行了改造,如今已經是滬市裡有名的私人會所之一,也是陳仲國結交全國權貴名流的主要所在。
宗正的目光掃過了一旁坐陪的一個笑而不語的中年男子,他的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即便是與宗正有往來的很多人也不知道,宗正着實寫得一筆好毛筆字,尤其擅長行書,而收集各類的名帖,自然也就成爲了他的一大愛好。不過,眼前的這個何洛卻是知情人之一,顯然,這應當是他告訴的陳仲國。
所以,陳仲國給予宗正的見面禮即是被譽爲神寫天成 、天下第二行書——顏真卿的《祭侄文稿》。
《祭侄文稿》是唐代書法家顏真卿爲自己的侄兒寫的一篇祭文草稿,追述了當時的常山太守顏杲卿父子一門在安祿山叛亂時,挺身而出,據守城池堅決抵抗,以致“父陷子死,巢傾卵覆”、取義成仁之事。由於當時顏真卿心情極度悲憤,文中不但錯字、少字之處甚多,而且多有塗抹之處。但是正國爲如此,整幅字寫得凝重峻澀而又神采飛動,筆勢圓潤雄奇,姿態橫生,純以神寫,得自然之妙。
元朝著名的書法家鮮于樞就曾經在《書跋》中稱:“唐太師魯公顏真卿書《祭侄季明文稿》,天下第二行書。”他的這一評論爲歷代書法家所公認。現在這一書稿原跡收藏在臺灣故宮博物院。
陳仲國贈予宗正的書帖自然不可能是原跡,但是卻是出於元代著名書法家鮮于樞,也是極具歷史收藏價值,自然是頗得宗正的歡心。
“如果說陳總不嫌棄的話,我就厚着臉皮寫上一幅了!“看在《祭侄文稿》的份上,宗正自然是不會拒絕這原本就很令他歡喜的請求了。
“哈哈,那我倒是要恭喜仲國你了,衙內的墨寶,那可不是誰都有幸得到的!”何洛笑着舉杯道。他與陳仲國兩人目光中都透着幾分喜氣。
雖然說委員長已經退了下來,但是他的子孫仍然在政壇上相當地活躍,而且委員長身居國家領導人多年,他的門生、故舊卻是大多還遍佈全國各地,所以影響力仍然是不容小看。宗正做爲他的次孫,雖然沒有從政,但是這些年經營下來,家產也是極其豐厚,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家財幾何。
如果說陳仲國能夠得到宗正的一幅墨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異於一道護身符!雖然說震懾不了那些官場中的大佬們,但是卻可以讓他們有所顧忌。這對於陳仲國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呵呵,有洛洛你坐鎮,在這滬市裡還有誰敢爲難陳總不成?”宗正笑呵呵地道。何洛的老爹是滬市的常務副市長,主抓經濟,這些年來,滬市的經濟水平穩步增長,這仕途自然是一片光明。也是官場之中,公認的下一屆滬市市長的有力爭奪者。就算是當不上滬市市長,也有着足夠的資格外放到其他省去當省長,甚至於省委***了。
何洛在申意地產集團裡有百分之七的股份,宗正早就知曉了。
“衙內這話可是高擡我了!”何洛放下了杯子苦笑道,“滬市裡藏龍臥虎,高人比比皆是,我何洛又算得了什麼?”
“唔?”宗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何洛道,”難道說還真有這太歲頭上動土的人?“
“衙內,不瞞你說,申意地產集團在滬市外灘附近的一個大項目,如今已經是萬事皆備,只欠東風了。仲國這一次可是投巨資,打算在這裡技術先進咄來一個現代化的經典住宅小區。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硬生生地卡住了,開工日期已經向後是一錯再錯,如今仍然是遙遙無期。“何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這大量的流動資金壓在手裡,既不能動用,也不能改作他用,真是愁死人了!“
”這是爲什麼呢?什麼樣的麻煩,居然連洛洛你也擺不平?“宗正有些詫異地道。以何洛老爹何長安在滬市裡的地位,推動一個住宅小區的建設,可以說是殺雞用牛刀,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卡政府二號領導公子的脖子?
”還不是讓家樂福集團的那個香港總裁給鬧騰的!“陳仲國恨恨地道。
”孫照倫?他怎麼了?“宗正更是奇怪了,兩人一是做房地產的,一是做連鎖超市的,應當沒有什麼衝突纔是。
何洛苦笑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這才道:”也不知道這香港人到底是哪一根筋搭得不對,恰好看上了陳總小區設計規劃中那棟要拆除的大樓,結果就是陳總不得不中止了開工計劃,等待着他們與政府的談判結果。”
宗正咂咂嘴,以他的身家,要是拿出四十億元人民幣來購買那一堆如今已經是破破爛爛不成模樣的老樓,也是肉痛之極。他錢雖然來得痛快,但是四十億元人民幣,可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要是讓他投在那些老樓的身上,那是說什麼也不幹的。
不過,宗正亦聽出來了,這四十億人民幣的出價,本身就有問題。陳仲國他們在其中也肯定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八成何洛父子也已經絞了進去。否則的話,滬市這邊,應當還沒有利令智昏地開出這樣一個天價來。
就算是滬市這幾年來,房價已經有所上升,但是以如今的房價,一棟同等面積,同地區的新樓,也不可能賣出上億元人民幣來。至於那些老樓的歷史意義,在宗正看來,那不過是漲價的一個理由罷了。要是真有那麼重要的歷史意義,爲什麼這些年以來,滬市市政府卻一直都沒有投資正式將其修葺一新,反而居然要拆除一棟。
‘我們原本也是想要給他們設置一些障礙,出出胸中的這一口惡氣,當然了,最好是讓他們知難而退,但是似乎從目前來看,起到了反作用。“何洛攤開雙手道,”孫照倫一直不表態,政府這邊也不好催促他,事情就這樣一直拖着,仲國這裡就進退兩難了。反倒不如當時就有個確信,不管是能不能拆除,終究是可以做下一步的計劃。現在卻是卡在了這裡!“
宗正瞭解地笑了笑,確實如何洛所說的那樣,與其像現在這樣僵着,還真不如痛痛快快地知道一個結果,不管是拆與不拆,都可以籌備下一步的計劃。而不像現在,左右爲難,既怕改了規劃,這樓孫照倫又不要了,豈不是做了無用功!又擔心不改規劃,
不過宗正仍然是拿着酒杯,隨意地晃着,並不搭腔。這件事情上,與他宗正又有什麼關係?何洛雖然與他的私人關係不錯,陳仲國也送了他一幅珍貴的字帖,可是人家方明遠前一陣子可是也給了他一筆數以千萬計的好處。這拿了人的好處自然手軟,宗正當然是不願意輕易表態了。
陳仲國和何洛暗地裡互相看了一眼,宗正這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倒是令他們的下文不好說了。
場面上一時間有些冷清,宗正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道:“洛洛,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我幫你嗎?”
何洛立時露出了喜色道:“衙內,只要你出面……”
“不不不,在沒有搞明白你們究竟是打算以什麼態度去面對孫照倫前,我是不會出面的。”宗正伸出了左手的食指,在何洛的面前晃了晃道,“首先,我與孫照倫之間沒有恩怨,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其次,孫照倫是家樂福集團的總裁,而我又與家樂福集團的創始人方明遠打過交道,多多少少也得給他幾分面子,雖然說我不怕他,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要去得罪他;其三,洛洛,你難道不覺得,這種事情,是孫照倫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嗎?”
宗正心理很清楚,這樣的大手筆,孫照倫雖然是家樂福集團的總裁,手中可調用的資金數以億計,但是也絕對做不出來這種事。這隻能說明,孫照倫只是被推到了臺前的代理人,而他的背後,搞不好就是方明遠,或者說是香港的郭家。陳仲國和何洛,還沒有資格讓他與方家或郭家爲敵。
陳仲國和何洛連忙陪笑道:“衙內,我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這外灘十八號,他孫照倫到底是要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