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周總說得沒錯，我們那裡也是如此，人們都很窮啊，從郭總他們那裡採購鋼材，不但費時長，運輸費用高，就是這車皮都很難搞啊。”八一鋼鐵集團的老總連忙附和道。其餘的幾家也是紛紛叫苦。
“郭總他們都位於沿海沿河地區，不但交通便利，出口也十分地方便，如今國家這樣重視出口創匯，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而我們就不同了，都是位於內地，就是想出口也很難啊！”
郭得綱臉色了不由得微微一變，瞪了晉鋼集團副總餘風一眼。這小子顯然是話裡有話啊，暗指他們會爲了出口創匯，而降低投放國內市場的產量。而且隱隱有提醒方家，他們可以幫着佔領國內市場的意思。
不過他也不好當面反駁，因爲他自己也明白，這種可能性並不是不存在。國內的很多企業都是這樣，最好的產品都會優先供應國外，保證創匯！
周寧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要方勝看在支援偏遠地區同胞經濟的份上，多給幾個名額。
“方廠長，根據我們的調查，以我國的市場現狀來說，這幾種特種鋼的需求都比較大，國內是供不應求，而且我們生產的鋼材在國際上也是有着相當大的競爭力的。您就是給我們八家全部都授予了，產量在短期內也滿足不了國內的需要，如果說再算上國際市場的話，那更是不知道到哪一年纔會飽和。我想方廠長您也不希望看到，我們的市場上充斥的全是國外的產品吧？況且，主席當年不是說過‘人多力量大’嗎，大家一齊生產，貴方回收成本的速度豈不是更快？”周寧“苦口婆心”地道。
“哼！”劉燁輕輕地哼了一聲，雖然並沒有說什麼，但是不悅的意思卻是表露無餘。供不應求，這才能提高鋼材的價格，要是生產的廠家多了，產量高了，方家倒是掙得多，但是他們掙得可就少了。若是供大於求，搞不好最終他們還可能虧本呢。只是這話，他也不好說出口來。
方明遠託着下頜，認真地聽着，不時地點着頭，卻一直沒有說什麼。
總算是這幾位老總的話告一段落，方勝咳嗽了兩聲，這才道：“諸位，諸位，你們的想法，我們已經很明白了，如今已是十一點半了，大家遠道而來，又是一天的辛苦，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們方家會鄭重考慮大家的想法，盡最大努力滿足諸位的要求！”
方勝已經下了逐客令了，郭得綱等人自然明白，要讓方家當即做出讓步，那也是強人所難，畢竟周寧等人的要求，與方家的原計劃還是有着相當大的偏差，方勝不可能當場立即拍板答應下來。
等到郭得綱一行人離開，方勝幾人關好了院門，回到了屋裡的時候，四人不由得放聲大笑！
“大哥，我算是服了明遠了，他算得真準！”時文生一挑拇指道，“這簡直就完全是照着他的劇本進行嗎！”
蘇愛軍伸手摟住了方明遠的肩膀，寵溺地拍了拍道：“明遠，依我看，這一回，你的想法八成能行！就算是郭得綱、許盛他們不樂意，能扯上週寧他們幾家，也完全可以達到你的目的！”
“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誇他了，再誇他的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小孩子家的，得時時敲打纔不會犯錯誤。”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方勝臉上的歡喜勁卻是絲毫不遜色於蘇愛軍和時文生。
“得了吧，方老哥，我看你啊，是口不對心！像明遠這樣懂事的，還要敲打？那全華夏百分之九十九的年青人乾脆都跳河去吧！我家那小子，要是能夠有明遠十分之一的能耐，我拿他當祖宗供着！”蘇愛軍一甩手道。
“蘇哥說得是，明遠這孩子要是還需要敲打，我們家那小子我得拿皮帶抽死他！”時文生也大聲地附和道。
“蘇叔，大姑夫，時間差不多了，咱們早點休息吧。唉，看看這一屋子的煙氣，明天都不見得能散乾淨！”方明遠看了看有些狼藉的屋子，嘆了口氣道，“爸，咱家還是僱個保姆吧，我媽還能輕鬆些。”
“這你不要和我說，和你媽說去，只要她同意，我沒意見。”方勝一臉無所謂地道，“你們先睡，我再看看你那計劃！”
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反正招待所裡的服務員們，不少人都注意到，一直到凌晨三時，這些位老總們的房間裡，還是燈火通明的。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接到通知的這些位，早早地就來到了小會議廳裡，焦急地等待着。尤其是周寧他們，更是這心裡十五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九點半，方勝、尼哈洛夫斯基準時地走進了會議廳。
郭得綱等人注意到，這一次方明遠並沒有再出現。
方勝注意到了郭得綱等人的目光，笑道：“明遠他今天不參加談判，早上就已經和蘇廳長一起去平川區裡了。”郭得綱等人這才略有尷尬地笑了笑。
“諸位老總，經過我們昨天夜裡的交流，對於諸位的想法，我們已經有所瞭解。而我和明遠商量後，也覺得諸位所說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當初，明遠這孩子決定對國內企業放開授權，大家共同生產，也是抱着促進國內鋼鐵業迅速發展，形成規模效應，節省外匯支出，降低國內需要鋼材企業的生產成本等想法……”方勝根本不看講稿，侃侃而談道。
周寧幾人心中一震，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很顯然，方家有意放寬名額了，這樣的話，總部的命令，就可以達成了！
“而我們之所以最初限定名額，也是考慮到，一旦給予在座所有人技術授權，這三種特種鋼的產量，也許會在短短的幾年內就能夠完全滿足國內市場的需要，並且用於出口。我方勝也不瞞大家，我方家在遼省建廠，這三種特種鋼也同樣是要生產的，但是我們並不想與大家爭奪國內市場，而且短時間內也爭不過大家，所以我們的目標市場就是國際市場！”方勝一副掏心肝的模樣道。
“嗷……”衆人有些不明所以然地應道。這方家的目標是出口，這並不令他們感到有多麼的意外，但是這和技術授權名額有什麼關係？郭得綱幾人心中甚至於暗暗竊喜，方家投資三十億元人民幣建設的鋼廠，產能還是相當可觀的，新建工廠，沒有什麼歷史負擔，又不用繳納授權金，這成本自然要比京鋼、武鋼和海堡鋼鐵集團這些國有企業低。如果說他們專注於國內市場，那肯定是商場上的勁敵。
“明遠曾經和我說過，咱們國家的產品在國外很受歡迎，因爲很便宜！便宜得外國人覺得無法置信！而且，外國人發現華夏人有個特點，就是喜歡打價格戰，而且是內部人打價格戰，爲了謀求國外的訂單，來自同一個國家，甚至於同一省，同一市的企業，不用外國人壓價，自己就會降價，甚至於可以降到成本價！這些外國人很奇怪，這麼低的價格，這些企業怎麼還可能有利潤！”方勝痛心疾首地道，“因爲這些外國人不明白，出口創匯在我國的重要性！”
郭得綱、劉燁、許盛幾人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了一絲的不自然。
“當然了，國家的政策不是我這個小小的廠長所能評論的。我只是想告訴大家，我們方家不希望自己生產的出來的鋼材，在國外遭受到我們技術授權企業的價格阻擊，而不得不將應有的利潤供手讓給外國人！那樣的話，我方家所做所爲豈不成了一個笑話！諸位是國有大型企業，而我方家，只是私營企業，比不上諸位啊！”
方勝的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在座的人要是還不明白，那就只能說是豬了！
“方廠長，我想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們南鋼集團，如果能夠得到貴方的授權，所生產的鋼材能夠滿足西南地區的需要，那就已經很知足了，我們並沒有出口這些特種鋼材的計劃！”周寧第一個跳出來大聲地道，“而且我可以向貴方保證，即便是日後產量提升，在滿足西南地區的正常需要後，如果還有餘額，也不會和貴方打價格戰！”
“周總說得不錯，我們八一鋼鐵集團也可以做出這樣的保證，這一條款可以寫入合同。”
“我覺得方廠長的這一要求，也是合理合情的，俗話說，飲水思源，我們若是能夠得到貴方的技術授權，再和貴方出口競爭，那豈不是恩……那個了嗎。我們集團公司可以保證，得到技術授權之後，五年之內，不會出口。日後若是產量提升，有餘額出口，價格上也會與貴方商榷，這一條款可以寫技術授權合同！”
郭得綱幾人心中大由得大罵不已，周寧他們這一手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