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剛剛開始````”
就在顧同帶着孩子們走下酒樓的時候,一個包廂之中,冷眼看着利人市坊門前百姓擁擠情形的一個青年男子,站在窗口,幽幽的一嘆。
就在青年男子饒有興趣的看着老百姓們爭先恐後的進入集市的時候,青年男子轉身對着侯在身旁的奴僕說道:“去,給大管家說一聲,讓他儘快調集銀兩入京,那些猶豫不決的老傢伙,不要去理會。”
“可是少主,沒有長老們的同意,調集這麼多的銀子,萬一`````”奴僕顯得有些擔心。
“沒什麼萬一!”青年男子臉色一冷,十分不悅的說道:“我現在是家主,我想要做什麼,自然不用狗屁長老會決定。”
“是是是,少主說的是,奴才這就去辦。”奴僕知道自己家的少主脾氣不好,是以也不敢相勸了,行了一禮,然後就速速離去。
青年男子正是此次操縱市場,企圖阻撓朝廷鑄造推行新幣的幕後神秘人——山西藺氏藺文武。
可惜的是,顧同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定然可以將這個幕後的神秘人直接揪出來,不過如此一來,圍繞着統一幣制一事,雙方卻鬥得越發的精彩。
顧同一行人隨着人羣,緩緩的進入到利人市。和之前想象中的一樣,當朝廷公開透明的將新幣的事情公佈出來之後,先是老百姓安了心,有了這麼多的百姓作爲消費主力,本來緊閉店鋪的生意人,自然不會將眼前的買賣錯過,一家家的店鋪,又在正常營業之中。
但是好的中間,卻也有一些不好的情形,譬如像金銀首飾鋪等比較高檔一些的店鋪,始終是關着門的。
看着那些關閉的店鋪,顧同冷冷的笑了笑。不管怎麼說,這些人在這個時候,不能和朝廷一條心,那麼這次的碰撞之中,這些不明是非的人,一定是最先被毀滅的炮灰。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見到關乎老百姓日常生活的米糧鋪子、油鹽醬醋鋪子、茶葉鋪子、衣料鋪子都在正常營業,顧同的心情還是不斷的轉好。
不管此次朝廷和神秘人的力量怎麼對撞,只要老百姓不亂,那麼他就有信心管控住全局。
而且,從當下的形勢來看,神秘人明顯是想從富貴階層入手,進而制約朝廷,阻撓新幣推行,不過不論神秘人後面還有什麼手段,顧同都是有信心一一破解的。
目前是五月底將近六月初,只要等到六月中旬,夏糧收割,那麼顧同就有絕對的信心打贏這場仗。
當下朝廷就是在等,等着夏糧收割,等着新幣鑄造好,只要糧價穩定,糧食充足供應,那麼就算新幣推行會有一些波折,可是最多半年的時間,顧同相信,百姓們肯定會接受新幣。
不過顧同的想法,很快就被藺文武識破,此人見到顧同穩定了老百姓之後,逐漸開始向富貴階層施壓,迫使一些富貴之家接納新幣,擁護朝廷政策的時候,他也開始變換思路,朝顧同一直擔心的糧食發起攻擊。
在藺文武看來,繼續朝廷打算穩定老百姓,然後緩緩瓦解富貴階層,那麼他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先將糧價上漲,然後引起動盪,接着,只要朝廷的新幣如期推行,那麼勢必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藺家卻完全可以憑藉着手中的銀礦,和朝廷打一場持久戰,至於結果嘛,勝了,藺家自然就可以主導這場幣制統一了。
是的,藺文武並不反對統一幣制,相反,他也認爲統一幣制是一個很好的措施,不過好卻是他人的好,藺文武不能看着所有的好都落入朝廷手中,是以,他也想在其中分一杯羹,並且,他有足夠的信心,瓦解朝廷的手段。
“去,收購糧食,秘密將糧價擡高,我倒要看看,朝廷還會有什麼應對。”
有了藺文武的話,很快藺家的人就開始操控着米糧商行的商人們,開始收購糧食,大商販們如此一行動,市場上的糧食必然減少,很快,長安城米價就開始擡升。
顧同怎麼也沒有想到,神秘人竟然會動作這樣的快,這樣的準,這樣的很,一出手,就直接擊打在他的軟肋之上。
“糧食不能斷,也不能斷,開倉,將朝廷糧倉之中的米糧悉數按之前的市價拋售,切記,一定要穩定局勢,不能造成百姓亂了心。”顧同的聲音,迴盪在勤政殿裡。
帝王一聲令下,四方焉敢不存。
好在藺家也只有集中財力在長安城和朝廷鬥法,有了充足的糧食進入長安城之後,糧食價格,也很快的穩定了下來。
加上河南、河北、山東等地的夏糧開始收割,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有信心,將神秘人逼迫的無處下腳。
哄擡糧價失敗,藺文武總算是意識到自己這步棋走的有些愚蠢了。
單靠一家的力量,就想要和朝廷對抗,顯然是有些癡心妄想。痛定思痛,藺文武也不在糧食上面謀算了,在經過了這次的失敗之後,他迫切的感到尋找同盟者的必要性。
“江南、山西,死在顧同刀下的豪紳不少,我們要儘快的找到可以聯盟的力量,只有當我們的勢力足夠的大的時候,朝廷的打算統一幣制的謀算,就一定會泡湯。”
藺文武雙眼充斥着血絲,看着藺府的大管家,一面命他儘快尋找同盟力量,一面命他暫停手段,省的提前暴露。
藺家的速度向來不慢,通過自己的渠道,很快,藺文武就在山西、江南各省找到了一些同盟者。這些人不是死在當年顧同在山西的時候鎮壓掉的三晉世家的親朋,就是前後平定江南的過程中死掉的陸鄭吳等豪紳家族的好友,是以當藺家發出聯盟的消息後,很快就聚攏起來了數十家的勢力。
當然,這些人可不是爲了給那些死難的家族復仇,這些人之所以同意和藺家結盟,更多的還是出於自身的利益考慮。
誰都看出來了,如果放任朝廷推行新幣,那麼向他們這種手裡面握有大量財富的富貴之家,定然會損失好多,尤其是失去了貨幣話語權之後,那麼日後商貿往來,定然都要唯朝廷馬首是瞻,如此這般,這些人焉能坐視朝廷順風順水推行新幣、回籠舊幣?
不過像這樣大的動作,怎麼可能一點兒消息也不走漏?
錦衣衛的人就像是盯着耗子的貓一樣,在藺家開始聯絡各家族勢力的時候,錦衣衛的密探就果斷的將這股暗流監視了起來。
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報到了沈復手中,得知南北同時有這麼大的動作,沈復哪裡敢隱瞞,當即就將情報呈到了顧同眼前。
看着錦衣衛密探得到的情報,顧同的心中對於幕後神秘人的手段也感到十分驚訝,顯然,此人的能量也非同尋常。同時,從幾次交手的情況來看,幕後人的手段、眼光也十分的了得厲害。
看罷情報,顧同吩咐沈復不要聲張,也不要錦衣衛的人現在就出去打草驚蛇,既然已經摸到了瓜藤,他就不信扯不出西瓜,當然,顧同也想借此舉,來看一看幕後人聚集起來的勢力究竟有多麼大,反正不管幕後人怎麼出手,他現在都是穩坐釣魚臺。
夏糧收割完成,各省也陸續開始進入收繳稅賦的階段,如此一來,朝廷的手中又會多出幾千萬貫的銀錢,有了這麼多的舊錢,只要鑄成新幣,繼續投入到流通市場中去,那麼誰也不能阻撓朝廷的佈局。
況且,顧同在之前就讓楊浪帶書信給福建總督葉適,並且給葉適支了一些招數,是以不管幕後人和南北富豪階層勢力多麼大,他都不怕。
相反,他現在還擔心,敵人的勢力太薄弱了,到頭來,不堪一擊。
遠在福建福州的葉適,當得知顧同的貼身親衛楊浪帶着顧同的親筆書信來到總督府的時候,葉適不敢遲疑,立即就接見了楊浪。
楊浪也沒工夫和葉適寒暄,直接將顧同的書信遞給葉適,結果顧同的書信,也是打眼一看,就不禁覺得身上像是負了幾重山一樣的沉重。
不過擔子多麼重,壓力多麼大,葉適也知道,自己必須擔負起來,唯有如此,他才能不負顧同的信任。
“楊將軍放心,葉某這就安排人手,爲陛下籌集銀兩,不管怎麼說,我也不敢辜負了陛下的重託。”原來,顧同寫給也是的心中,是讓葉適以經世伯、福建總督的身份,在經濟相對發達的福建、兩浙等地區爲朝廷繼續籌集白銀一千萬兩。
一千萬兩白銀,相當於國家一年的收入,這個擔子,不可謂不重,不過這些都是顧同爲了應對推行新幣的一些準備手段,已經聽聞目前朝廷關於推行新幣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葉適就覺得,哪怕是把自己的腿跑斷了,他也得把這個差事辦好。
楊浪一直看着葉適東奔西走,籌措銀子,這才放下了心。
如果葉適真的沒有按照顧同的吩咐去做,楊浪一定會將葉適斬了!
南與北,朝廷和反對新幣的富豪階層,幾乎各種手段不斷,好似棋手過招,雖不見鮮血,但招招都讓人覺得驚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