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時間,南昌城的戰鬥應該要打響了吧!”處理完十幾道奏摺的顧同,伸着懶腰,走出勤政殿,站在殿前御階之上,要往南方的夜空,他不由得輕輕一嘆。
“陛下放心,有寧國公,有信義侯,有鎮南侯,任是王淮之、盛章三頭六臂,也逃不出陛下的手心。”顧同身後,小鄧子一邊爲顧同披上披風,一邊從旁勸慰。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小鄧子已經不復最初的躡手躡腳了,相反,在顧同的鼓勵之下,有的時候,他也能提出一些自己的見解和主張,儘管不是多麼準確,可是往往也能從一個局外人的位置給顧同一些不同的啓發。
聽了小鄧子的話,顧同笑了笑,然後權且將心思放下,轉身說道:“先去皇后宮中,看一看淑妃,她現在懷有身孕,也幸虧有皇后照顧,唉`````”
想起沈默娘懷有身孕的這件事情,顧同就不由得覺得揪心;雖然默娘以前從沒有說過什麼,可是誰都能感受得到她對於有一個孩子的渴望,可惜,當初顧同自己南征北戰,以致默娘三十三的年齡纔有了身孕,以前覺得沒什麼,可是隨着孩子漸漸要降生的時候,顧同才意識到像默娘這麼大的年紀,又是頭胎,加上古代醫療技術的落後,萬一母子有個三長兩短``````
帶着些許的擔心,顧同步入了皇后宮,進去之後,才發現師師、悅兒、念慈、嵬兒、晴兒、烏蘭都在,見到這一幕,顧同也不禁爲之一愣。
走上前,顧同先和榻上的默娘說了幾句,然後對着衆女笑道:“怎麼,今天人這麼齊,你們是要商量什麼大事情不成?”
以前要是聽到顧同這樣打趣,柳師師肯定要和他‘鬥’幾句,可是今天,衆女卻出奇的安靜。看着臉色一樣的衆女,顧同將目光轉向芸娘,想要從這個六宮之主身上找一些答案。
芸娘噙着淚水,微微一嘆,說道:“師師、悅兒她們,說我一個人照顧默娘太辛苦了,想將默娘接到他們宮中去住一段日子。”
芸娘話音未落,默娘也在一旁低聲泣道:“都是臣妾不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想着要個孩子,讓妹妹們擔心了,我實在是``````”
“默姐姐!”默孃的話,一下子將身邊衆女的淚腺打開了,衆女紛紛啜泣道:“姐姐放心,妹妹們一定會照顧好姐姐,姐姐就安心養胎吧!”
就連平素裡爲人有些清冷的李嵬兒,此時也被眼下的一幕感動了,她實在沒有想到在皇宮這個冰冷的牢獄之中,後宮后妃之間竟然還有這樣濃厚的姐妹情誼,想到這裡,李嵬兒也隱隱期望,可以儘快的融入到其中。
在皇宮之中,沒有貼心的姐妹,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有些乏味。
眼見着衆女泣成一片,顧同內心之中愧疚更盛,眼見着自己稱帝,身邊的妻妾們也都將最美麗的青春時光給了自己,顧同就想着一定要努力給她們愛和幸福。
“好了好了,妹妹們都別哭了。”芸娘起身將低頭啜泣的衆女們一個個扶了起來,宛若鄰家大姐一樣,溫聲安慰道:“你們啊,心意到了就可以了,照顧默孃的事情,就交給我,我也好歹生養過長生,有一些經驗,你們平素裡多來看看,多陪默娘說些話。”看了顧同一眼之後,芸娘又說道:“妹妹們也要抓緊,趁着三郎年輕氣盛,多要幾個孩子。”
顧同聽了這話,心中頓時覺得哭笑不得,難道他在牀榻上不夠賣力嗎?
問題是生孩子的事情,不是一個人的就可以做到的啊,這個需要配合,配合`````不過眼看着師師、念慈、晴兒、烏蘭、嵬兒以及都有了文聘、文婷兩個孩子的悅兒,都眼巴巴的看着他,顧同只好耷拉着腦袋,無聲應承了下來。
芸娘笑了笑,然後拉起李嵬兒的纖纖素手,溫聲細語道:“妹妹,姐姐知道你本事了得,你看,我現在要照顧默娘,我想將後宮大權暫時給你```”
“姐姐````”聽到芸娘要將後宮大權給自己,李嵬兒心中一驚,本能的就想推掉。
芸娘打斷了嵬兒的話,笑着說道:“傻妹妹,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沒有精力,你啊,這個時候就替我多多分擔一些,好不好?”
芸娘言辭懇切,卻讓李嵬兒更加的不知所措,她何嘗感受不到,這是芸娘想要給她一個儘快融入後宮衆女之間的機會,可是`````嵬兒將探尋的目光看向顧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決定。
芸孃的心思,顧同最是知道,正是是因爲體會到了芸孃的一片癡情,爲了自己,爲了後宮的穩定,甚至不惜將宮闈大權讓與李嵬兒,這樣的付出,讓顧同萬分的感動。
牽起芸孃的手,顧同看傻瓜一樣淡淡的一笑,用一種兩人之間的默契互道心聲,然後,在芸娘堅決的眼神注視之下,顧同最終向李嵬兒說道:“你是皇貴妃,僅次於皇后,皇后無暇理會後宮,你自當替她分擔,不僅是你,師師、念慈你們也都要多多幫助嵬兒。”
作爲大家主,顧同用一個丈夫對妻妾們拉家常的口吻說道:“我們一家人,我不希望出現什麼勾心鬥角的事情出來,我們要互幫互助,讓這個大家庭,更溫暖,更幸福!”
“三郎`````”衆女紛紛點頭,顧同言語之中的幸福之家,何嘗不是她們想要得到的呢?
“好了,好了,過幾天天氣好了,我帶你們去重陽宮一趟,我們一起遊一遊終南山!”顧同話還沒說完,衆女們就跳了起來,就連牀榻上歇息的默娘也眼中流露出幾分嚮往。
看得出來,幾個月的後宮生涯,讓一向自由慣了的衆女們都覺得束縛了。
就在衆女的歡呼聲中,顧同的目光,卻又望向了南方。江南一日不穩,帝國就一日不安,國家不安,他這個皇帝又怎麼能徹底放開心扉去遊山賞水?
夜幕之下,南昌城中的一家客棧之中,燈光依舊,往屋子裡看去,只見幾個黑衣男子正在說着什麼。
往近一些,卻聽到中間有一個人對着其他人說道:“寧國公的兵馬明日就打算攻城,是以今夜我們必須做出一點什麼,要讓王淮之膽顫心驚,只有這樣,才能配合好寧國公的後續計劃!”
“指揮使放心,咱們的人在叛軍內部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今夜,就鬧一個底朝天,看看明日王淮之用什麼抵禦寧國公的進攻。”又一人在旁邊低聲笑道。
喚作指揮使的正是錦衣衛南昌行營的指揮使黎平,黎平聽完部下的話之後,立即駁斥道:“胡鬧,這次只是敲敲邊鼓,怎麼能將所有安插進去的棋子都暴露了?記住,鬧一鬧,不過要將規模控制好,還有,咱們的人培養起來不容易,不要死傷太多!”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小的這就去安排。”被黎平訓斥了一頓之後,南昌行營的這名錦衣衛探子連忙向城中的幾個聯絡點行去,將黎平的意思傳達城中各處。
就在部下走了沒多久,忽然,客棧之中又進來了一個人,一個一身錦繡的富家公子一樣的人。看着來人,正在密議夜間起事的黎平等人紛紛一驚,要知道這處客棧乃是錦衣衛的南昌行營所在,深更半夜,怎麼會有人一聲不響的就走到裡面來。
“你是?”
“這裡不接客了,還不快走?”
幾個客棧掌櫃、夥計打扮的人立即走了出來,將錦衣公子攔住,大有一副你不走,我就讓你徹底走不出去的架勢。
眼見着錦衣公子就要落入到錦衣衛南昌行營這幫兇神惡煞手中的時候,忽然,這位公子擡起了頭。他看着不遠處的黎平,深沉的笑道:“黎指揮,好久不見,怎麼,忘了我這個故人了嗎?”
“啊?”
聽到錦衣男子一語就點破黎平的真實身份,南昌行營的人紛紛一驚,尤其是黎平本人,他聽着這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卻有一時之間想不到此人到底是誰。
就在黎平以及南昌行營的錦衣衛將校們心驚不已的時候,錦衣男子突然擡起衣袖,只聽‘嗤’的一聲之後,錦衣男子撕下臉上的一層用來易容的假臉,然後看向黎平,笑道:“怎麼,難道還認不出本侯嗎?”
就在沈復撕下僞裝的時候,黎平就大概猜測到了來人是誰,等到沈復徹底恢復真容,黎平只一眼,就看出此人絕對是沈復無疑,也只有沈復這個錦衣衛最高指揮使纔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到南昌行營的據點之中。
“侯爺,您怎麼來了?”黎平看到沈復,心中是即驚又喜,同時黎平的心中,也開始思索起沈復來到南昌的目的,要知道錦衣衛的信義侯輕易不會離開皇帝的,此番信義侯不惜離京千里,到達南昌,不用去想,也能猜到定然是有大事。
“我來嘛,自然是有一件驚天的大事,這件事情,也是陛下親自交代下來的任務!”沈復只一句話,就讓黎平等衆人的內心被吊了起來,誰都想聽聽,來自皇帝的最高指示,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