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掌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前世的竹筠自然是事事都要仰仗翟老夫人和身邊丫鬟,可是已經做了七年的翟夫人之後,竹筠已經對翟府的大小事務,都瞭如指掌。

不過一上午的時間,翟府這些日子的賬本用度,人員調度,都已經被竹筠記在了心裡。這些本就是上輩子接手過一次的,這一次,不過是溫習罷了。

下午的時候,竹筠就把衆多下人都給聚集了起來,加在一起,零零總總,也超過了百人,這還不加上打理翟府財產的掌櫃們。翟府的主子總共就三人,卻有這麼多的下人,可以想見若是那勳貴世家,主僕衆多,該是個什麼樣的景象。

待到所有人都聚集起來了,竹筠便站起身,開口說道:“母親年紀大了,這管家的事務自然不能勞煩她老人家,所以從今天起,由我管家。”

說着,拿出名冊,一個個的對着名冊點名,最後發現,李若秋身邊兩個大丫鬟沒來,還有就是松濤院的人,一個都沒來。

可以理解,竹筠都說了要將他們發賣,自然是聽話也沒用,可是若抱緊了翟老夫人的大腿,說不定也就能免了被髮賣的命運。

松濤院的那些人竹筠沒有管,卻讓人叫了李若秋身邊的兩個大丫鬟來。李若秋雖然是客,可是翟老夫人疼她,給她撥了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還有幾個掃灑婆子,這排場,已經不輸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了。

沒想到這李若秋還算是有些馭人之術,只不過得罪她這個當家主母,對李若秋有什麼好處嗎?

大約能討好翟老夫人,這就是她眼中的好處吧。

竹筠也不理會她,拍了拍手,讓衆人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你們都是翟府的下人,以後雖然是由我管家,可只要你們盡心做事,我自然會賞罰分明。”

說着,擡了幾個一直老實本分做事的人。

看見竹筠的行事,這些人心中也安心了許多,竹筠和翟老夫人之間的爭鬥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有一口飯吃就行。

只不過有人中立,自然有人想要摻和着一趟渾水。人羣中一個婆子縮了縮身子,讓前面的人徹底擋住自己的身影,高聲叫道:“夫人不會無緣無故發賣我們吧。”

這是在拿松濤院裡的事情說呢,這件事也的確是鬧的重人人心惶惶,畢竟他們以前也是再翟老夫人手下做事的,誰要說沒跟翟老夫人有什麼牽連,那也不太可能。

聽見這個聲音,竹筠的眼睛一下凝在了人羣中某個地方。

等到人羣中的議論聲小了下來,竹筠纔開口說道:“剛纔是誰問的這話?”

等了一會,卻沒人出來承認。

竹筠臉上帶着笑容,溫言說道:“松濤院的下人仗着我婆婆心善,惡奴欺主,這才發賣了他們,以後若你們有人做出同樣的事情,我也不會手軟。”說道最後一句,竹筠的表情陡然變得嚴厲了起來。

頓了頓,竹筠又說道:“剛纔說話的是誰,如果誰知道,說出來,我重重有賞。”

人羣中出現了一陣騷動。不一會,一個婦人走上前來,指了指人羣中某一處道:“聲音像是從那邊傳來的,有些耳熟,似乎是管廚房的李嫂子。”

竹筠點點頭,開口道:“賞!”

綠衣立刻遞給那名婦人一個荷包,看分量就不少。那婦人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拿着荷包又退回了人羣中。

竹筠冷哼了一聲道:“管廚房的李嫂子呢,出來!”

一個身影有些不甘不願地走到竹筠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眼睛滴溜溜地轉着,偷偷的擡眼看竹筠。

竹筠也在看她,這個女人,她是記得的。這是翟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一直以來都很得翟老夫人的信任,在竹筠的沉塘事件中,很是出了些力氣。

竹筠垂眼看向自己那繡着比翼鳥的鞋面,冷漠地問道:“剛纔我問的時候你怎麼不站出來?”

李嫂子給竹筠磕了個頭,忙不迭地求饒道:“剛纔是奴婢想左了,纔沒站出來。”

“哦。”竹筠頓了頓,又說道,“你是婆婆的陪嫁吧,正好這些天婆婆身子不舒服,我這個做媳婦的,也幫不上什麼忙,正好你管着廚房,想必對飲食上十分擅長。那你就去管婆婆的小廚房吧,畢竟你和婆婆親近,管起來也比旁的人盡心盡力些。”

聽見竹筠這麼說,李嫂子的臉都白了,瞬間又磕了好幾個頭,這次比上次真心實意的多:“夫人,奴婢不敢了,求夫人放奴婢一馬。”

竹筠看也不看她,有綠衣在,也不讓她近身:“婆婆心善,待你也不比旁人,想必你到了婆婆那裡也能自在一些。我記得廚房有個馮婆子是嗎?”

一個婆子從人羣中冒了出來,臉上帶着激動和興奮,竹筠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是擡舉她。

果然,竹筠很快說道:“你先前是在李嫂子手下打下手的是嗎,那就暫代一下廚房管事一職。”

馮婆子一臉的欣喜,雖說是暫代,可是有一句話說的好,縣官不如現管,若是自己做的好了,豈不是有可能轉正。

何況廚房一向是油水最多的地方,主子的吃食自然是不能剋扣,可是下人的吃食中,可以做的手腳就不少了。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竹筠吩咐了馮婆子晚上做幾個翟戎濤愛吃的飯菜,就讓一院子下人都散了。

至於李嫂子,早就被有眼色的下人合夥拉走了。

帶着綠衣慢慢走回秋瀾院,就看見翟戎濤已經等在秋瀾院中了,看見竹筠,眼中倏然閃過一道光。

竹筠迎上去,開口說道:“站外面幹嘛,不冷嗎?”

翟戎濤伸手攬過竹筠,身上寬大的披風把兩個人全都包了起來。

“怎麼了?”竹筠敏感地察覺到翟戎濤有些不對勁,以前的竹筠是肯定感覺不到的,翟戎濤這個人,情緒隱藏的太好了。可是同牀七年,竹筠雖然說不上和翟戎濤心意相通,可是有些時候,還是能夠感受到翟戎濤的情緒的。

就像現在,翟戎濤的情緒十分不對勁。

竹筠回想了一下最近發生過什麼事,但卻沒有絲毫頭緒,只能說上輩子竹筠實在是被翟戎濤護的太好。

“沒事。”翟戎濤雲淡風輕地說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邁進了房門。房門一關,立刻將門外寒風嗚咽的聲音關在了門外。

竹筠讓綠衣去泡了兩杯茶,伸手解開了翟戎濤的披風,看着翟戎濤的臉再次問道:“真沒事?”

明明很不對勁,還說自己沒事,這纔是有問題。

“……你明天要去公主府,要帶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翟戎濤生硬地轉了話題。

“究竟什麼事?”竹筠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你不說,咱們就不吃晚飯。”

翟戎濤頓了頓,對竹筠認真說道:“等以後,我一定讓你拿個一品誥命。”

沒頭沒腦的,說這個幹嘛?在外面被嘲諷了?

竹筠很是不能理解翟戎濤的想法,只能在心裡琢磨了一陣,然後放棄。

翟戎濤看見竹筠一副不懂的表情,眸色深了深,開口道:“你把我的話記在心裡就是。”

見竹筠始終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翟戎濤嘴角閃過一抹笑意,眼底卻出現了一絲憂鬱。

“明天你去公主府的要帶的東西我給你準備好了,馬車也已經備下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竹筠微微笑了笑:“有你在,我還操什麼心。”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一起起牀,洗漱得當,用過早飯之後,竹筠坐馬車,翟戎濤騎馬,一堆人浩浩蕩蕩地去往公主府。

瑾熙公主當年在宮變中,爲了助當今聖上上位,付出了夫君被殺,女兒遺失的代價。當今聖上坐穩皇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封瑾熙公主長公主之位,享親王待遇。

當年邵家嫡長子邵星鴻與瑾熙公主情投意合,兩人婚後沒多久,就生下竹筠,接着,就是一場宮變。后皇位穩定,邵家嫡三子又被許給了瑾熙公主,這次生下邵馨瑤,往後,瑾熙公主就從未有過身孕。在這種情況下,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邵馨瑤,瑾熙公主自然是寵到了骨子裡。

“瑤兒,你又鬧什麼脾氣?”瑾熙公主少見的皺起了眉,看着面前身姿優美,面若桃花的少女,新不自禁就軟了下來。

邵馨瑤哼了一聲,開口道:“我就是不喜歡那邵竹筠,她算是個什麼玩意,自從她出現了之後,我被明佳她們,都不知道嘲笑了多少次了!聽說她今日還要來?”

“……是。”

“趕她走!別讓她進門!”

“她是你姐姐,”瑾熙公主試着跟自己的心頭肉說明白兩人是姐妹,她不可能不顧竹筠,“你應當在外人面前維護她。”

瑾熙公主的話一出,對面的邵馨瑤立刻就用一種你居然這麼說的表情看着她:“那你是不是要把我的縣主名額讓給她?”

瑾熙公主沉下了臉:“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昨天那個翟戎濤過來,是不是就是來爲那邵竹筠要這個名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