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侄子,也是武道中人,你想要金碧輝煌,先問他答不答應!”薛剛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手指劇烈的顫抖着,嘴角咧開笑着,根本不在意薛啓華能否打得過對方,會不會被對方打死。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是在薛剛烈身上,卻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坑了薛啓華二十年,現在行將就木,對方動了惻隱之心來探望,然而他依然這般無情,甚至說是絕情,完全置對方生死於不顧。
“呵,你可真是一點沒變啊,這鍋甩的可是真快啊,你難道忘了當初把我驅逐出薛家了麼?而且不說你已是油盡燈枯了麼,我看你陰險狡詐那套還是那麼嫺熟啊,不像是個垂死之人啊!”薛啓華怒極反笑,眼底一片清冷,原本僅存的那點溫度蕩然無存。
“莫少,我一個將死之人,咳咳,難道敢冒着滅族的風險欺騙你麼?”薛剛烈大言不慚的說着,完全不理會薛啓華,繼續低聲沙啞的嘶吼,“如果你對薛家有氣,那你就去找他算賬,他也是我薛家的一份子,拳腳無眼,生死有命,如果有什麼意外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呵,好一個生死有命,這個時候想起我是薛家的一份子了?二十年前的那場雨夜你忘了,我可忘不了。”
“薛家主,今天請我前來是收拾你們薛家的爛攤子麼?我一個外人怕是無能爲力吧?”薛啓華眼睛冷冷的看着薛宏德,把“你們薛家”四個字咬得格外的重。
“我……”薛宏德臉上盡是苦澀和爲難,他也不知莫玄何時會上門,他的原意只是想讓薛啓華看自己父親一眼,他卻沒想到父親竟會冷血如此。
“就算你是外人,但是你別忘了,你姓薛!薛家的薛!薛家如果遭受損害,你也別想置身事外!”薛剛烈死了心就要咬定薛啓華,這個被他趕出薛家的侄子。
“老東西,當我是傻子麼?聽不出來怎麼回事?我之前雖然敗在薛啓華帶領的武道隊手下,但也算是心服口服,他的爲人我也能夠感受得到,難道你以爲,我不在世俗界,就不懂世事,不明白什麼是是非曲直麼?”莫玄並沒有被薛剛烈所激將,沒有受他言語影響,反而是字字誅心,氣勢逼人。
薛剛烈本來想借助這個薛家棄子讓莫玄消消氣,對方一高興,沒準事情就有商量的餘地,然而誰知道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落得個裡外不是人的地步。
這一瞬間,他體內的生機彷彿流逝的更快了幾分,臉上的皺眉堆積在一起,像是一個個小的溝壑,溝壑之間,盡是蒼老之意。
雖然他請了最好的醫生,但是他的生命最多也就能堅持三個月。
然而就算死亡即將來臨,他也不曾承認自己當年的錯誤,依然把尊嚴和臉面放在首位。
然而此刻已經被人打臉打到家裡了,逼他交出自家產業了,還口口聲聲叫他老東西,他一輩子也沒有這麼屈辱過,氣得他再次咳嗽起來,吐出來一大口鮮血。
此刻他已經面如死灰,容顏枯槁,身心俱疲,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薛宏德猶豫了一下,嘆息一聲還是上前扶住老父親,眼底充滿了對薛啓華的愧疚。
不過,接下來莫玄的話則是讓薛剛烈差點吐盡老血,好懸一命嗚呼。
“今天,我看在薛隊長和雲先生的面子上,暫且放過你們薛家,不過既然薛啓華已經不是你們薛家人,以後我可不會再對你們網開一面了!”
“噗!”薛剛烈到底沒壓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沒想到,二十年前被他以強硬的姿態趕出薛家、今天差點被他當成替罪羊的薛啓華,竟然成了救命恩人,如此大的落差,實在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就好像自己當了一輩子主角,最後卻被自己最看不起的配角替換了角色,成爲了這齣戲的男一號,這種被別人凌駕於上的感覺,在他心裡就是在他脖子上拉屎一樣,難受無比。
“我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爲了重回薛家,薛家也沒有什麼讓我可留戀的,二十年來這是我第一次回到薛家,不過讓我感受到的依然是冰冷和無情,你的冷血並沒有隨着年齡而升溫,反而愈演愈烈,冷的不像是一個人類。”
“我的生命你棄如敝履,你的死活在我這裡同樣無關緊要!”
薛啓華望着薛剛烈那張枯槁的面容,沒有同情,沒有可憐,也沒有後會有期。
“將來無論我與三哥如何,從此以後,你我之間不必再見!”
說完,薛啓華轉身離開了熟悉又陌生的薛家別墅,沒有一絲停頓,沒有一絲眷戀,有的只是堅毅與決絕。
薛剛烈望着薛啓華離去的身影,內心第一次發生了動搖,那顆僵硬如鐵、冷酷無情的心,出現了道道裂痕,而後片片破碎,像是凋零的花瓣,落於塵土,再沒有一分鮮豔的色彩。
他的喉嚨嗚咽着,已然說不出話來,眼中閃着莫名的情緒,不知是在感慨着自己歲月無多,還是在嘲笑着自己的過錯。
雲蕭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此事由他開端,但是他不是神仙,也算不到這個結局,不過無論薛啓華是走是留,這個心結都會因此解開,不再是他心底裡的那片陰霾。
此間事了,雲蕭也不再停留,負手走出了薛家,不再理會薛家父子。
而莫玄本就是奉命前來,目的達到了,走出薛家跟雲蕭拜別,也就準備趕回莫家,畢竟也是出來好幾天了,雖然他經歷了痛苦的挫折,但是卻得到了成長,也算是有所收穫。
不過他卻不知道,今天他聽候雲蕭吩咐做的這件事,對他日後有着怎樣幫助,這就是後話了。
走出薛家的別墅,原本有些陰鬱的天,這會變得竟是萬里無雲,真是變化無常,像是孩子的臉一樣。
薛啓華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彷彿積壓在心裡二十年的陰霾全部一掃而空,釋放到了九霄雲外,整個人說不出的輕鬆。
“此刻,你心結已去,對武道一途,大有裨益,淬體境可不是你的頂點!”薛啓華的種種心結,皆已被雲蕭所破除,加之他自身的心性,必然能夠再做突破,達到一個新的高度,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了。
莫玄的出現,薛啓華本就有所懷疑其動機,雲蕭此刻這麼一說,他自然能夠明白過來,他不禁拜謝道:“雲先生大恩,恩同再造,薛某真的是無以爲報,慚愧之極!”
“我此生行事,向來不刻意求回報,緣分到了,自有因果報應,你我還算有緣,也就無需多言了!”雲蕭的語氣還是那般風輕雲淡,不過整個人卻透露着高深莫測,讓人不可捉摸。
哪怕薛啓華已經到了淬體境後期的修爲,他依然看不出雲蕭究竟實力如何,如果說武者的修爲是一口井,那麼雲蕭這口井只能說是深不見底了。
薛啓華再次拜謝,而後他看着雲蕭若有所思,也就不再打擾,獨自一人離去了。
而云蕭則是打車來到了靜江國際別墅區,因爲去薛家的路上,他收到了一條短信,發件人赫然是周家家主周天海。
而短信的內容很是讓雲蕭欣喜,總結起來只有一句話:朱永隆打賭輸的半畝藥田中的藥材幼苗,已經移栽完畢,想請雲蕭過目。
得知這一消息,雲蕭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也想知道朱永隆這麼多年到底收集了多少珍貴的藥材,到底能不能支撐他煉製更高級的丹藥。
他給周天海回覆了一條短信,等他趕到靜江國際001號別墅大門前,周天海帶着魏老已經在此等候了。
“雲先生,所有藥材的幼苗已經移栽完畢,還請您過目!”周天海雖然身爲一大家家主,但是隻要能爲雲蕭辦事,一來他都是親自去辦,不讓任何差池產生,二來他內心十分高興,能夠幫到雲先生他內心充滿了成就感,就像是古代的清廉好官能夠輔佐一代明君一樣,那種滿足感是難以言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