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集團總部大樓的人力資源部,HR總監辦公室。盧川把一份有着極其嚴重問題的管培生名單交到了HR總監的面前。
他雖說正式入職了三年,也算得上是資深的HR,但是一直以來的工作表現都是中規中矩。
哪怕當年自己以同屆管培生第一名的身份留在了總部,繼而分配到人力資源部工作,也並不代表他就牛逼了。
這能夠留在總部工作的管培生,誰又不是以狀元的身份得以留下呢?他的處境就好比你是班上的第一名,不代表你就是全年級的第一名。
再放到全區同年級當中,甚至全市的同年級當中,乃至全國同年級當中去做比較,便一點點地從耀眼變得不怎麼起眼了。
盧川工作了這麼多年,上又上不去,而下派去子公司去當HR部門負責人的機會也輪不上他。
他正處於人生和事業十字路口當中就越發心急,越心急,越想突破現狀,那麼就越想着立功。
“這個叫趙甲的管培生,不但綜合評分最低,而且學歷上面也存在問題,不夠格。他謊稱是北大應屆碩士畢業。
可是,經由我對他的個人檔案覈查,他只是畢業於京城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學歷上只是本科,而不是碩士。
再有,就是趙甲怎麼就魚目混珠的被我們當中的同事給挑選出來了?我懷疑我們內部有人在爲他大行方便之門,而不是本職工作上面的疏忽。
若真是工作失誤,那就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夠開除了。”盧川表現出一副非得要抓出內奸的樣子道。
HR總監對於個人面前放着的這份“黑材料”,一邊漫無目的的進行翻看,一邊耐心的聽完了他的彙報。
他朝後一倒,背靠在了椅子背上,平靜道:“小盧,你幹得還是不錯。這個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對外也不要說了。到此爲止。”
盧川聽完他這麼一說,本能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和趙甲之間存在着有什麼貓膩。畢竟,這可是很嚴重的人事問題。
若是現在不給予糾正,等到管培生下放到具體工作崗位上面,就會造成實質性損失。這要是有着內外勾結就危險了。
“老大,你給我一個明示,趙甲是不是大有來頭?”盧川深知公司規模越大,辦公室政治鬥爭就越厲害,而派系也就越多。
即便賈氏集團是家族式企業,也不會免俗。這裡面上上下下有着不同時期,跟着不同的老大,新舊勢力,新舊派系的明爭暗鬥就沒有消停過。
除此之外,嫡系,旁系,還有被兼併企業過來的各色人等,以及過來的派系之間交叉着各種矛盾和鬥爭,簡直就可謂是一鍋大雜燴。
“能夠有什麼來頭?就像你說得那樣,他就是某二本大學畢業的人。即便有來頭,也得是出自名校的畢業生。這可是公司有着明文規定對管培生的招聘要求。”
HR總監憑藉自身豐富的工作經驗,嗅到了其中的不尋常,也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連這都能夠混得進來,那麼涉及到的人,恐怕就不僅僅是一個小角色,而是會上升到集團高層。
他也同樣深知集團內部人事關係的錯綜複雜。自己就堅持一條原則,不蹚渾水。盧川是要去捅馬蜂窩,那就由他去了。
盧川心中明白,只是沒說出趙甲是HR副總監給親自塞進來的人,而這個HR副總監和總監除了本就是競爭關係之外,前者是常務高級副總裁杜明的人,算是集團內的二號人物,後者是高級副總裁房峰的人,集團公司的三號人物。
現在,房峰已經不在公司,被賈有爲調派去跟進和協調衛星城計劃。更何況平日裡面的日常工作都是杜明在全權負責,一人一下,萬人之上。
杜明和房峰雖說是賈有爲的左膀右臂,但是面和心不和。房峰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杜明,而杜明又豈能拱手想讓他當下的職位呢?
盧川不相信,趙甲是杜明的兒子,畢竟一個姓趙,另一個姓杜。再說,杜明在他們員工的心目中,一直都是秉持着公平和公正。
就算是裝,也裝得太像了。杜明怎麼可能會爲了一個履歷上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趙甲而犯傻?這樣不就是明着讓房峰抓住把柄在手?
那樣的話,HR總監應該非常高興自己的報告纔對。對方反常的表現,讓個人越來越不懂了。
他越發搞不明白,就越想搞明白這裡面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情。於是,自己看問不出一個結果,起身告辭離開。
盧川走出了HR總監辦公室之後,沒有回到大廳的工位上面,腳步不停留的朝着門外走去。
HR總監透過玻璃,瞧見對方遠去的背影,似笑非笑道:“廁所裡面打燈籠,找屎(死)。”
盧川滿腦子裡面都在合計着,HR總監多半是知道,而他之所以沒有說出來,又多半因爲其靠山不在公司內,去了另一邊。
若是搞出一個什麼事情來,屆時連替他說話的人都沒有。爲此,盧川的腳步也開始慢了下來。他在公司裡面可沒有靠山,若是真要搞出動靜來了,如何收場?
自己有今天的成績,也着實不容易了。他早已經是父母的驕傲,親朋好友用於教育兒女的正面材料。
這要是就此捲入進了公司裡面的內鬥,丟了工作可如何是好?萬一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可是沒有後悔藥去買。
盧川心知肚明,被開除之後,還會被HR以電子郵件的方式致函給相關聯的自家各公司,以及其它各大公司等等。
自己要是被拉入了這樣的黑名單裡面去,那麼今後在求職上面就會遇到大問題,可謂是前途盡毀。
他想到這裡,心裡面又免不得害怕起來。當然,自己也想到了,若是就此爲公司查漏補缺成功,也就意味着有立功表現。
要麼升級加薪,要麼下放去某子公司內當相關負責人的職位進行歷練幾年,那就指日可待。日後,這再重新調回總部,前途就不可限量。
“富貴險中求。”盧川站在過道的走廊裡駐足下來,眼睛看向了窗外的景物,有感而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