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好半天連燁纔開口:“反正……門那邊也是迷宮……”
這意味着,他們只能前行,朝着可能真的存在的高洋墓前進, 並且要面對這寬闊的巨大地下暗河。
“愁啥呢, 船到橋頭懂不懂?那邊好像有樹木, 不如去砍來一點生些火, 這地方陰冷的緊。”千禹還是那副不以爲然的態度, 手中火把已經快燃盡,所幸丟到一旁。
之前被這一條大河給震撼住了,聽他這麼說都才發現的確十分溼冷, 止不住的打了兩個寒顫。
連燁甚至覺得從千禹那一如既往的嘲諷態度中聽到了一絲安慰之意,絕對是他的錯覺……
“你不能再開開?”連燁問千禹。
“不能啊, 你當我是神仙?”聳聳肩, 千禹說的似乎理所當然。
艹, 你不就是神仙嗎,裝毛。連燁差點被他氣死, 但他也知道千禹是個不能被控制的性子,他想做不管怎麼樣都要做到,他要不想,你殺了他也沒用。所幸不去管,思索起現下情況來。
自從宣示誰有資格做領隊以後, 李德友就基本不再說話了。牛遊和王志聽指揮聽慣了, 都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齊銘就更不用說, 受傷加疲憊讓他幾乎都站不住了。千禹又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而扶冥……
罷了,這種時候自然只有自己出來領導了。
輕咳一聲, 連燁開始分配起每個人的任務來,牛遊和千禹負責去河中查看水源是否潔淨,有無魚蝦蚌類可以捕捉。而他和王志則去尋找樹木,齊銘留下休息看守行李。
至於李德友和扶冥……
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王志和連燁帶着氙氣探照燈朝着千禹所指的方向走去,腳踩之處都是溼潤的泥土,但是不至於粘膩,與墮龍山森林中的土地相比,實在是好走太多了。
沿着河岸朝左走沒多遠,果然看到一片樹林。暗無天日的地下居然有樹林,再走下去真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奇事。
不知是因在地底還是其他原因,這樹光禿禿的,整個樹幹都是漆黑的顏色,樹枝四仰八叉的。猛一看過去還以爲是一羣人高舉着手站在那邊,着實有點可怖。
王志靠近打頭的一棵樹,觀察了一會,輕聲說:“這……好像是槐樹啊。”
從小受到堂叔連絕的薰陶,對各式道法、鬼神、易經、邪物都有一定的耳語目染,自然知道槐樹意味着什麼。
槐樹,從名字上都能看到有個鬼字,樹體本身也是極陰之物。有傳言說地府之中獨有的植物就是槐樹,所以家中絕對不能種下此樹,不然極易招來不祥之物。
在地下有這麼大一片密密麻麻的槐樹,用腳想也知道不太對勁。氙氣大燈耀眼的光芒照在這些樹上,更是投下無數光怪陸離的影子。
王志難免有些發憷,問道:“連燁,怎麼辦?”
不就是幾顆破樹,難道還能成了精?連燁不以爲然的擺擺手,“能怎麼辦?砍唄。”
王志那只有一把砍刀,連燁乾脆就扛着一把洛陽鏟就去砍樹了。
氙氣探照燈扔在樹林中間的泥土上照明,一人在這邊,一人在那邊,分別砍伐着。
怎知樹幹堅硬如石,鏟子劈過去除了看見一道痕跡根本不見有半分撼動,饒是連燁劈的大汗淋漓也砍不出一個缺口。
是這破鏟子不鋒利?連燁直起身子擦了擦額間的薄汗,翻過洛陽鏟頭朝上,看着那U型的鏟頭,鋼化的刀片薄如蟬翼,卻又堅韌異常,手指輕輕觸了上去。
“嘶……”就這麼輕輕的一下,連燁指尖就被尖銳的鏟頭給劃破了,猩紅的鮮血立刻涌了出來,順着手指滑落,滴在泥土之中。
霎時一陣狂風而過,吹的大片槐樹嘩嘩作響。
好重的陰氣,連燁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心下凜然。擡眼看向前方,氙氣大燈耀白的光芒照在數也數不清的槐樹身上,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那些槐樹高度如常人相近,樹身上似有詭異的輪廓,像是人臉……
這時,忽然從背後伸過來一隻蒼白的手,扶上連燁的肩膀。嚇得他差點沒原地跳起來。
猛地回頭對上一張出塵的臉龐,如翦的鳳眸,有些無措的看着自己,微微啓脣:“可是驚擾連燁大人了?”
心臟還止不住的狂跳,努力平復下紊亂的呼吸,連燁故作無事的挺了挺胸,“什麼事能嚇到本帥?不過你下次還是不要這麼突然出現的好,省得我以爲是敵人控制不住神力誤傷了你。”
見扶冥乖順的點頭,輕皺的劍眉似在自責,連燁也不好發作,問道:“你來做什麼?”
眨眨眼,扶冥中肯的說:“想連燁大人一路奔波,之前又感了風寒,砍樹這種粗活就交給我吧。”英氣逼人的俊容和無辜乖巧的萌態,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卻被他結合的恰到好處。
既然人家有好意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連燁將洛陽鏟遞給他,“喏,這樹蠻硬的,你可當心點。”
怎知扶冥卻不接過,只是垂眼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手。
“喂?”連燁好奇的出聲提醒,順着他視線看過去,竟是在盯着自己受傷的食指。
扶冥立時回神,接過洛陽鏟,換上一副無害的笑容,“連燁大人受傷了,快回去歇息包紮一下吧,此處溼潤潮溼,極易感染。”
你明明就是一副想要吞了我手指的樣子啊,連燁也不想戳破,就當他看錯算了。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王志在另一邊砍樹,這是出了畫卷以後首次的獨處,連燁輕輕開口:“你跟着我,到底是想做什麼?”
或許沒想到連燁會直截了當的問出來,扶冥有些微愣的擡眼,對上了一雙如潑墨般點漆透亮的眸,清明不沾半點情緒,一時間竟忘了如何言語。
連燁也懶得再追問,大方的一揮手,“那我回去了。”
沒等他走出兩步,身後的人徒然開口:“報恩。”
身形一滯,連燁停下了腳步,“破了降魔咒和璇璣圖純屬無意,也並不求回報,我不知道你的由衷是什麼,但……絕不准你傷害鳳亦。”說罷長腿一邁步伐須臾不停。
明明只是個渺小無能的凡人,卻絲毫不畏懼實力未可估量的扶冥,是對自己太有自信?還是中二病使然?
扶冥無言的目送着連燁走後纔開始砍伐起來,東劈西砍,動作利落無比,清脆的砍伐聲響徹樹林。
沒走多遠的連燁好奇的回頭去看,只見身着素白殮服的扶冥利落的劈下一根根樹枝,氙氣大燈的光芒照在他的殮服上更是耀眼。再看那邊的王志,也是砍了不少樹枝,在腳旁累起高高的一摞。
呃……
怎麼就他傻X的想要去砍樹幹,明明砍那些樹枝就可以了,這槐樹又不高……
獨自返回的連燁手上也沒個照明的工具,好在李德友那邊也有手電的亮光,順着光芒走了回去。
靠近後看見千禹和牛遊已經回來了,李德友不知道去了哪裡。千禹安逸的坐在地上,他屁股下面鋪着不知道是誰的一件長衫。
想也不用想連燁覺得肯定是齊銘的,瞥眼過去,坐在角落的黑大個齊銘果然沒了外衫,只剩一件短袖,凍得只打哆嗦。
見不得強者欺負弱小,英雄主義的中二熱血涌了上來,連燁怒問千禹:“他是個病人,你搶他的衣服你好意思嗎?”
連燁義正言辭的直指自己,千禹微愣,垂眼看了看自己坐着的長衫,挑眉回瞪了回去,“如何不好意思?”
最是受不了他這種不屑一顧的態度,連燁乾脆不和他廢話,兩步上前就要去搶那件長衫。
千禹自然是不甘示弱,擡手格擋。連燁積攢了對他一肚子的怒氣,揮拳朝着他面門就去了。千禹怎會讓他打中,坐在原地不動,上身一偏讓連燁的拳頭落了空,接着伸腿掃向連燁的下盤。
沒想到千禹會來這陰的,連燁腳下一個踉蹌朝前栽去。千禹手撐着地面就要挪開,怎知連燁跌下的時候死抓住了他的肩膀,不讓他躲開。
被凍的迷迷糊糊的齊銘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爲什麼在幹架,忙出聲勸道:“連燁別打了,不是那樣……”
話音未落,嘭的一響,兩人摔在了一起。像狗血偶像劇裡面那樣,連燁把千禹壓在身下,臉貼着臉,胸貼着胸,雙脣只隔着一指的距離,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如果是所愛之人,這樣的姿勢倒是十分溫馨,可偏偏對方是自己最看不慣又處處和他作對還有可能是情敵的千禹!
雋秀無暇的臉近在咫尺,薄薄的鏡框下是帶着狡黠的璀璨星眸。明明是俊逸無匹的面容,連燁卻看都不願多看,嫌惡的手腳並用想要爬起身。
千禹嘴角微勾,伸手撫上連燁的後腰,輕輕一帶。
敏感的腰部被人這麼一碰,毫無防備的連燁瞬間就手腳發軟,重新倒了回去,壓在千禹身上。
一個健壯的大男人重重壓在自己身上,千禹也好似毫不在意,在連燁背上上下游移着,貼着連燁的臉頰輕輕開口:“你愈發的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