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剛搬來時,向他介紹對象推銷自己姑娘,或者妹子倒貼的,多的幾乎要排長龍。無奈他性格孤僻怪異,就算在人前已經儘量按捺,沒多久就被這些八卦大媽給識破。
此後見他能躲就躲,也鮮少再有妹子敢與他親近,偶爾有兩個不知死的生面孔湊上來詢問電話或者聯繫方式時,每次連燁剛說兩句就嚇得人家落荒而逃。
比如這樣……
一個嬌羞無限的妹子走上前,垂着眼不敢看連燁,聲如蚊吟:“那個……我剛搬到這裡,不是很熟,你能告訴我XX洗衣店在哪嗎?”
連燁撇都不撇她一眼,高深莫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異樣……”
妹子乖巧的擡眼,癡癡的望着連燁俊逸的容貌,和那璀璨的星眸,裡面的確有些紅血絲,應是沒有睡好。於是點點頭,“嗯,有些紅。”
薄脣扯出一抹冷笑,緩緩道:“身爲最後一代魔裔,潛伏人間數十載,伺機而動。體內的力量近來洶涌而出,終究還是被人類發現了嗎?”
妹子嚇得嘴脣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邊退邊說:“我突然想起來路怎麼走了……”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又或者……
一個短髮爽朗的中性妹子走上前,直入正題,“帥哥,你在這幹啥呢?有女朋友嗎?不如我們處個對象吧?”
見連燁不理她繼續朝前走着,妹子有些不耐煩的伸手來拉他胳膊,兩人都穿的毛衣又是乾燥的冬天,刺啦一聲,靜電電到了兩人。
只聽連燁幽幽的說了一句:“你碰觸到我的結界了。”
妹子一愣,啐了一口,“你丫的有病吧!”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也可能是……
一個長髮中分風情萬種的妹子,在路上偶遇連燁,擦肩而過時故意將手中的一包“性向贏”紙巾掉在了地上。
連燁好似沒有看到一般直接從上面踩了過去,繼續朝前走着。
御姐妹子眼眉直跳,也不好發作,嬌聲道:“這位小哥,你踩到我的紙巾了,能幫我撿起來嗎?”
聽此連燁倒也停了下來,他看了眼地上的紙巾,突然狀似痛苦的捂住自己的手腕,“我體內的惡魔啊,請稍安勿躁,這裡並非殺戮的戰場,且幫我撿下凡人遺落的物品吧……”
御姐妹子驚得半天才回過神,顧不得顏面罵了句:“深井冰!”然後踩着12Cm的高跟,風也似的去了。
如此這般的事情不勝枚舉,連燁也不懂爲何活了二十餘載都沒有個人能陪伴自己,他怎知是他個人的原因,只歸結於:區區人類,怎配懂我……
連燁堂叔健康的時候,還會喝止一下他的某些傻缺行爲,如今堂叔也躺醫院了,他在家裡裸體“發功”練“意念轉移”也都無人管。
他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類,怎麼可能有所謂異能,當然任憑他在那使多大的力,瞪多久的眼,這杯子也不會移動分毫。
連燁卻不如此認爲,他只覺得是自己的“魔力”還不夠導致的。試累了,他纔想起正事。
房租已經拖欠了好幾個月,此前房東也下了命令,今晚再不交的話,就只能把他給趕出去了。
連燁心想他這麼“高貴不凡”的人怎麼能讓人趕出去,還是趁着現在趕緊收拾細軟跑路吧。反正一個人在家,他也毫不在意的邊溜着鳥邊收拾東西。
這時不知從哪徐徐吹來一陣陰風,撩過連燁光裸的脊背,使得他一個激靈。
突然啪擦一聲脆響,什麼東西跌落在地上,摔碎了……
連燁順着聲響看去,正是那隻原本穩穩放在餐桌上的玻璃杯掉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這裡沒有別人,剛剛那一小縷風也絕不足以撂倒一個玻璃杯。要是常人看到這個場景,肯定會嚇壞,以爲是鬼怪所爲。
怎知連燁卻一臉興奮,聯想之前那場詭異的車禍,忍不住喃喃道:“難道我真有超能力……”
“呵呵……”身後赫然想起一道突兀的笑聲。
磁性清潤又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勾人風情,這笑聲,不正是和車禍前所聽到的幾乎無二。難道當時並不是他聽錯了……
連燁猛然回頭,在房間內四處搜尋着。這時正值晴好的正午,房間內敞亮無比,沒有一處可疑。
從小到大經歷的怪事太多了,讓他無法不相信有超然的生物存在,難免有些發毛,但仍是凝眉瞪目的故作鎮定,對着空氣喊了嗓子:“何方鬼怪作祟?還想逃過大爺我的法眼?還不快快現形!”
房間內萬籟俱寂,沒有一絲迴應,連燁僵持了片刻也只好放棄,轉身回到臥室繼續收拾衣物。
正清理着,突然感覺一抹溼滑冰涼的物體撫過自己的後頸,下意識回頭去看,除了光禿禿的牆壁,哪還有別的。
伸手去摸了摸頸項,那處竟真的留有絲絲水痕,就好像……就好像被人舔了一口……
連燁嚇得汗毛都立了起來,腦海中迴盪起堂叔從小就對他重複的一句話:“你八字奇弱很容易被孤魂野鬼纏上讓你做他們替死鬼,所以陰時陰刻的時候要萬分小心……”
被這個算命稱骨的堂叔薰陶的多了,連燁也跟着會算一些年月時辰什麼的,掐指一算今天這會根本就不是什麼陰時陰刻。況且還是陽氣正旺的正午,若是真有孤魂野鬼怎能在這個時候爲非作歹。
連燁搖搖頭,既然對方不現身自己又想不明白,不如不去管它,趕忙收拾東西跑路。
最後將自己的衣物、值錢的、PSP、二次元熱血漫畫、數個原裝手辦、和一個人形H抱枕統統一起放到一個改革開放後每家必備的粉底牡丹大花的被單上。然後將四角一系,一個大包袱就這麼產生了。
剛剛把包袱被在背上,才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又轉身去門口拾取那滿地的衣物。纔將內褲穿過一條腿,就覺得那關鍵的小兄弟好似被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撫弄了一下。
這下連燁想淡定都淡定不起來了,冷汗直冒的慌忙想套上穿過另一隻腿,情急之下怎麼也對不準,還踉蹌了兩下險些摔倒。
只好深吸口氣穩了穩心神,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開始穿套起來。剛穿好內褲,不知怎的,天立時就陰了下來,明媚的陽光瞬間消失全無,原本充滿暖意又敞亮的客廳變得陰冷又幽暗。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如此一來陽氣大弱,鬼怪隨時都可能出來吞了他。
連燁也不顧自己就套着個內褲,起身猛衝進堂叔的房間,這裡八卦鏡懸於門樑,門板上用硃砂混着黑狗血寫着篆體的“邪鬼退散”。窗沿上灑滿了一圈雄黃,屋內正東角擺放着開過光的鐘馗像,黑臉虎目,手持斬妖寶劍。
黃符紙桃木劍等辟邪驅鬼之物更是多的數不勝數,連燁直接略過這些走到牀頭櫃前,拉開取出一個黑木小盒,上面繡着飛虎龍紋,好不華麗。
緩緩翻開盒蓋,裡面的物事,與奢華的外盒卻有種雲泥之別。一塊泛黃古玉,上面似有猩紅斑點,像是鮮血凝結在外。仔細一看發現這紅色竟是沉絮在古玉之中,與其渾然天成。
連燁拿出古玉就往脖子上套,邊唸叨:“看你如何還能近的了身。”
這塊玉據堂叔所說其中的猩紅正是道教始祖張道陵之血,驅邪避邪功效可想而知。不光如此,更能看到許多肉眼無法見到的東西,例如氣場或者靈體……
哪知剛戴上就覺身前陰風陣陣,讓連燁不足的打冷顫,屋內正中赫然出現一團黑霧,霧中隱有一個人形。
連燁心中一凜,這屋中辟邪的物件如此之多,這黑霧之中的究竟是何等鬼怪,竟能毫無顧忌出現在此。
“你到底是誰?”連燁手中握緊那塊古玉,底氣足了不少,大有神器在手天下我有的風範。
“呵呵……”黑霧中傳來那熟悉的笑聲,“這麼多年了,你可算能見得我了?”
此先連燁只聞得他的笑聲,都覺好聽的緊,現在聽到他講話,更是覺得這聲線如清流劃過心間,溫潤動人又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
好半天才從對着天籟般嗓音的震驚中走出,細想了下他的問題,皺眉問道:“什麼意思?你跟了我很多年?“
“是呵……“說着從那黑霧中踏出一隻瓊脂般細嫩的玉足來,緊接着是一襲如潑墨的長衫,裹着欣長的身子,最後露出的是一張絕世出塵的臉。
劍眉入鬢,眉目如畫,五官如雕刻一對鍾天地之靈秀的漆黑眼眸不染任何纖塵,雖是清澈卻又深不見底。眼角微微上挑,增了一抹撩人的風情。
一頭如緞的黑髮隨意披散在身後,無風自動微微飄拂着,脣間的淺笑魅惑衆生,襯着這周身的黑霧,真像是被貶入凡間入了魔道的謫仙。
隨着他的走出,黑霧也自行的飄散無蹤,薄脣微啓,又逸出那動人的聲音來,“整整二十四載,我都未曾離開過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