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牛和顧氏見秦如薇帶着個黑黝黝的小子進門,不由對視一眼,這黑小子誰啊?
秦二孃從竈房出來,見了秦如薇很高興,歡喜地叫:“小姑,你來了?”繼而看到她身後的趙鐵柱,一愣,臉紅了紅,卻掩不住好奇。
“薇兒,這小子是誰啊?”秦大牛在顧氏第三次推自己手臂後指着趙鐵柱問。
秦如薇淡笑道:“是我招的夥計,叫趙鐵柱。”又對趙鐵柱道:“這是我哥哥和嫂子。”
趙鐵柱連忙叫:“秦老爺,秦太太好,叫我鐵柱就成了。”
秦大牛顯然是頭一回被人稱呼老爺,憨實的臉不禁紅了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噯了聲。
倒是顧氏,聽到那一聲太太,挺起胸脯,笑眯了眼,太太呢,多貴重!
但她也沒被歡喜給蒙了頭,拉過秦如薇悄聲道:“咱家不是有你大哥和你侄兒幫工?咋還要招夥計呢,這多費工錢啊?”
秦如薇瞭她一眼,淡淡的道:“這忙不過來自然就要招夥計了。”不等她接話,又對秦大牛道:“大哥,我看如今也準備開鋪子,這人手也不夠用,就招了個夥計。”
秦大牛對她的決策是沒有半點異議的,當下就道:“你決定就好。”
顧氏在一旁嘟嚷道:“花這個錢還不如給要加工錢呢,偏要便宜外人!”
秦大牛瞪她一眼,低聲叱道:“你懂個啥,一邊去。”
顧氏不服氣,但見秦如薇眯起了眼,便怏怏的閉了嘴。
秦一這時已經把牛車給卸下了,走進來對趙鐵柱道:“你跟我來吧,先放下行李,就和我擠一房。”
趙鐵柱忙的笑着應了,擡腿就跟着秦一走。
顧氏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急道:“哎哎,慢着慢着。”她看向秦如薇,問:“薇兒呀,這是個啥意思啊?”
秦如薇對秦大牛道:“我正想求哥哥嫂子一事。想來哥哥也知道我那院子,就兩個屋子,我又是一個女子住,讓他去我那邊多有不便,爲免招人說閒話,就看看能不能在你們這裡擠幾天?若是不能我讓他去鎮上住也是一樣。”
“能,自是能的。”秦大牛是個好說話的,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啊?在咱這住啊?咱家也沒多大的地兒!”顧氏一聽就不情願了,因爲她想到的是在這住,還得在這吃,看這小子就是個皮實的,吃得肯定也多。
秦如薇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的不奈,道:“嫂子莫愁,也不白住你的,每天算上住宿費你覺着如何?”
顧氏雙眼一亮:“那給多少呀?”
“嫂子覺得多少才合適?”
她語氣清冷,偏偏顧氏還聽不出,就連秦二孃使勁扯她袖子也被她甩開了,呵呵笑道:“你瞅着給唄,你還會虧了咱不成?依我看淨是住的話,二十來個錢也夠了,管飯的話,那就。。。”
“你給我閉嘴!”
未等顧氏說完,秦大牛就狠扯了她一把,怒道:“這是咱妹子,你收她銀錢,虧你說得出,我看你這婆娘是鑽錢堆去了,眼皮子這般淺?”
顧氏不服,道:“我……”
秦大牛把眼一瞪,道:“我纔是一家之主,這家我說了算,你在磨嘰就給我滾回你家去。”又對秦如薇道:“薇兒你放心,大哥一個錢也不要你的,讓趙小子儘管安心住下。秦一,把人帶去你的屋裡。”
秦如薇淡淡道:“大哥,也沒幾個錢,我還給的起,別因幾個錢傷了感情。”
這就是她爲什麼對顧氏親熱不起來的原因,心是不壞,但就是算計得太精,把銀錢看的太重,把人心都消磨掉了。
“要不,我在柴房擠幾天也是成的。”趙鐵柱見勢不對,連忙表態。
“胡說,住什麼柴房,家裡又不是住不下。秦一,帶人去你屋安頓。”秦大牛粗着胖子道。
秦一忙把趙鐵柱帶去他的屋了。
趙鐵柱滿臉忐忑的看了秦如薇一眼,見她點了點頭,這纔跟着秦一去了。
顧氏滿臉不岔,張口欲言,卻被秦二孃捏着手臂道:“娘,小五在哭哩,怕是餓了,你快去喂吧。”
顧氏自然還想爭取一二,但在秦大牛的瞪視下不甘不願地走進屋,秦二孃緊跟進去。
秦大牛罵了幾句,又對秦如薇歉然地道:“薇兒,你嫂子就這副德行,也別往心裡去,這裡也是你家,讓誰來住都成。”
秦如薇笑了笑,道:“就暫住幾天,鋪子那也有個院子,等拾掇整齊了,就讓他去那邊住,順便看管鋪子。”
“你怎麼覺得好怎麼覺得中。”秦大牛毫無二話。
正屋,顧氏一邊抱着小五餵奶,一邊對秦二孃碎碎唸的埋怨。
“一句話要做些啥,你哥你爹,噔噔噔的就去幫工,就沒個二話的。這久了,銀子是掙得盆滿鉢滿的,掙的銀子都在她手上攢着,她倒是沒個商量就買了個鋪子,就沒見過一個錢落到咱手的。我要住宿費又有啥的,那纔多少錢?再說了,我要了也不是我花。你們一個個都大了,要娶媳婦要嫁人,這聘禮嫁妝到哪攢去?”她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偏你爹,沒錢還充大頭,裝大方,哼!”
聽到嫁人嫁妝的,秦二孃忍不住臉紅羞澀,道:“娘你也是冤了小姑了,前兒她不是給你三兩銀子給姥爺辦壽禮?又給咱家買了牛,平時有什麼好的也沒短了咱們的,說起來,因了小姑,咱們家的日子過好了許多,就連小四三娘他們,糖果也沒少吃不是?從前,不是逢年過節,哪見得了那些東西?”
顧氏臉一熱,面露尷尬,訕道:“你懂什麼?你道你姑那鋪子買了多少銀子?聽你哥說一百五十兩呢,那可是多少銀子?你娘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那多錢,她給咱那幾個算啥?不過是九毛一毫。”
秦二孃皺了皺眉,道:“可是娘,那本來就是小姑的呀,要不是她,咱們連這些東西都沒有呢!咱們也要知足!”
她就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的,至少也能常打牙祭了,就連胰子那麼金貴的物品他們也能用上。旁的不說,秦如薇肯教她繡藝已經讓她十分感激了。
顧氏一噎,輕叱道:“你這死丫頭,瞧你眼皮子淺的,好東西你沒見過呢。”
“娘!”秦二孃嘆了口氣,勸道:“做人要知足,說起來,咱們也對不住小姑,從前就不說了,就前些日子,她被鄧家那般對待,咱們一家子應該對她好的,可娘你非要鬧着讓小姑搬走,最後她一個姑娘搬去舊宅。雖說是她自個願意,但外人始終說咱們薄情了,咱們其實理虧在先。”
顧氏微怔,想要解釋,卻沒有說話。
“爹有句話說得極對,胰子都是小姑一個人搬弄出來的,她讓大哥和爹爹幫忙算高工錢,也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這是在情。若是於理,小姑她完全可以不讓咱們知道這生意,也可不讓爹爹他們幫忙。”秦二孃又看了一眼門外,壓低了聲音道:“有句話娘你也常掛在嘴邊,小姑,她是爹的親妹子麼?”
顧氏聽到這裡,完全傻了。
秦二孃也不急,只等她慢慢想,秦如薇是不是秦家的骨血,大家都知道,就連她也知道,小姑不過是爺爺抱回來的棄嬰罷了。
親骨血也有親疏,更何況隔了一層?所以秦如薇在富貴時還能想到秦大牛,不忘提攜他們家,她其實已經覺得很滿足。
顧氏囁嚅着嘴,道:“小時,我當她親閨女一般養,要她幾個錢又如何。”
“小姑沒給你麼?不然姥爺的壽禮哪來?娘你就是太會計較,這一次半次就罷了,長久以往,再熱的心都會被凍冷,人心最經不起算計。”秦二孃輕嘆。
顧氏抿着脣,若有所思,又瞄了一眼秦二孃,問:“你這丫頭,唉聲嘆氣的一副大人樣,嘴皮子倒是利索了,誰教你的?”
“若是女兒說是小姑教的,您會生氣麼?”秦二孃看向她,道:“小姑是真的變了不少。”
因爲年齡相差不大遠,從前小姑和她也有話說,但很多時,都是聊一些極瑣碎的事。後來小姑出了事,她時常和她一起做繡藝,再聊起話題,雖然也有瑣碎的事,但很多時候,小姑都在教她做人的道理。
從前小姑是不是故意藏拙她不知道,但她就覺得小姑是有大智慧的人,從前那般行事,雖然有時不大着理和看着愚笨,但焉知她是不是心裡明、鏡兒似的?
大智若愚,或許應該這般形容從前的她!
“所以,娘,你別再斤斤計較了,那趙鐵柱住幾天還能虧了麼?你啊,別因小失大!”
顧氏身子一震,故作不耐的道:“曉得了曉得了,你們一個二個就和你爹一樣,都向你小姑那靠攏,娘就成那不好的壞坯子了。”
秦二孃連忙笑着撒嬌。
門外,秦如薇聽了個明白,脣角微勾,二孃是個明白人,不枉她平素灌輸她一些做人處事的道理。有這樣的明白人時常提點顧氏,只希望顧氏不會一個勁兒的犯擰給她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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