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說完小吃,接下來咱們說說玩兒,舊時的京城,不管是窮人的孩子還是富人的孩子,玩兒的花樣都會根據季節的變化及場景的轉化而不盡相同……,其實不管在哪裡,孩子們的童年都是繁複多樣的。但是當這些兒時的遊戲配上舊時京城特有的場景,就變成了獨一無二!”

“春天紫禁城下放風箏,那是獨一份兒!”戴老師挺挺單薄的胸膛驕傲地說道。

“那當然,別說咱華夏了,全世界也只有一個紫禁城。”方默南也笑着附和道。

放風箏全國各地的孩子童年都會玩兒的遊戲,但如果講在皇城根下放風箏,那是隻有京城的孩子纔有的福氣。

“在高大肅穆的紅牆碧瓦映襯下,孩提純真滿足的歡笑也彷彿隨着飛昇的風箏一般扶搖雲端。”戴老師搖頭晃腦道,“正所謂,新鳶放出萬人看,千丈麻繩系竹竿,天下太平新樣巧,一行飛向碧雲端。”

老人們大概都有這經歷,所以每個人都是會心一笑,一臉的懷念。

“到了夏季,四合院內夜乘涼。夏季夜晚的四合院,家家歡聲笑語,戶戶其樂融融,晚飯後,老人在自家門前的躺椅上,一手執茶壺,一手搖着大蒲扇,半寐半醒間滿足的看着院中的孩子們玩耍。”

“現在嘛!一臺電視迷得孩子們是三迷五道的,恨不得長在電視裡。”頭髮花白的老大爺頗爲氣憤地說道。

方默南則搖頭,和後世的孩子網癮比起來。現在迷電視還是輕的。社會在發展與他們的童年相比,現在的孩子少了許多的童趣。

“元夕乾清宴近臣,唐花列於几筵平,秋蟲忽向鱉山底,相和宮嬪笑語聲。”戴老師笑着道,“要想玩兒蛐蛐兒,先得把它逮到手——不說逮,說拿。那時候沒什麼娛樂的東西!我們都是自己豐衣足食,疊四角,玩兒煙盒。玩兒石子。最有趣的要屬衚衕裡面拿蛐蛐。”

頭髮花白的老大爺笑了笑道,“秋天的傍晚,從剛擦黑一直抓,剛開始還是在街上就能逮到。過一會兒街面上的逮完了。孩子們就開始在衚衕裡的磚縫裡找。拿根小草棍,提着盞自己做的小油燈,看見一個牆縫嗎就趴下去往裡吹氣。一般要是有蛐蛐的話,一吹就出來了……”他得意洋洋地笑着。

“呵呵……聽聽一看你就是‘專業’人士,小時候可沒少逮蛐蛐。”戴老師笑着打趣道。

其他老人也跟着起鬨,還真是有點兒老小孩兒的意思。

“這可真不是吹的,我拿蛐蛐那可是行家裡手,留下最大的大將軍,拿去鬥蛐蛐,其他的全部都俺老孃餵雞了,這東西雞愛吃,長的快,下蛋還勤快!”頭髮花白的老大爺挺挺胸自我吹噓道。

“哎!你們別笑,我說真的,老戴可以作證,我們打小光屁股長大的。”老大爺實際慌忙地還拉着幫手。

戴老師點點頭,“老肖沒說錯,不過總是弄得一身的土,可沒少讓他家老孃拿着雞毛撣子滿院子追着打!”毫不客氣揭他的短,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常的好!

“哈哈……”老人們都笑了起來,“老肖,沒想到你小時候這麼淘,還有這一齣兒啊!”

“笑什麼?我就不信你們小時候沒有同樣的經歷。”他笑着說道,一臉烏鴉別笑豬黑,咱們都一樣。

“不過後來花嬸就不打了,她發現這蛐蛐餵雞的好處,就再也不打了,甚至發動全家抓蛐蛐,衚衕裡抓不到,就擴大範圍。”戴老師頓了一下接着又道,“小時候我可沒少吃了花嬸給的雞蛋,可比現在的飼料喂的雞下的蛋要香的多了。當然我也沒少跟着屁股後面拿蛐蛐!後來甚至我們家裡也加入了。”

兩位老人相視一笑,似乎又回憶起那個抓蛐蛐的歲月,就是因爲這樣他們的雞蛋賣的最好,才能換錢供兩人讀書學習。

“冬月則陳冰嬉,習老行賞,以簡武事兒習國俗雲。”戴老師接着說道,“到了冬季是什剎海里溜冰忙,什剎海冰場,是最具京味兒的娛樂場所,打前清那時候起到現在,這個味道都沒變過。故宮博物院藏有乾隆年間的《冰嬉圖》,描繪的就是當時宮廷盛大的冰嬉場面。”

“如果說京城的冰場也有老字號的話,那麼什剎海冰場可以稱得上京城冰場的老字號了,而冬季的景恆,銀裝素裹,一派蕭條,滑冰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孩子們最最樂此不疲的活動。大孩子們滑冰刀,小孩子們坐冰車,天寒地凍卻扔掩不住孩子們的笑聲。”

戴老師看着方默南道,“現在不行,冰面還沒凍瓷實呢!到了數九寒天,上面熱鬧着呢!”

方默南點點頭笑着說謝謝!老人們一臉的回味和訴說着自個小時候的玩兒的‘玩具’。

“咦!我說齊頭兒,這茶你基本沒動,好像這一個多月以來,您來這兒飯量是越來越少,怎麼你也學人家年輕人減肥,還是我做的飯菜不招您待見了。”店老闆看着方默南身後一張桌子上的老人說道。

方默南迴身一看老人,六十多歲,穿着半舊的軍大衣。“店老闆你冤枉老人家了,不是你做的飯菜不好,而是老人家口腔潰瘍一個月了,服用牛黃解毒片也不管用,真真是苦不堪言啊!尤其這山楂酸酸的更刺激這口腔。”

戴老師挑眉,只是鼻樑上的眼鏡隨着五官抽動,很滑稽。“啊!小姑娘你咋知道的。”

這下老人們可是好奇的不得了。

“看出來的!”方默南挪了一下身子,嘴角掛着一抹笑意,淡淡地說道。

老人們看着方默南恬靜柔美的臉蛋兒,她給人的感覺,鎮定從容,不像是撒謊,更像是淡定自信。

“小姑娘,你是……中醫!”戴老師猜測地問道。

“我學中醫的,已經出師了!”方默南淺笑道,那氣定神閒的神情,令人信服!

老人卻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中醫什麼時候這麼年輕了。

“您老口腔及舌有多塊大小不等之潰瘍,脣紅,咽喉紅,舌紅,脈滑數有力。您曾經找過中醫,他給您開的方子是甘草瀉心湯,效果不明顯。”方默南不疾不徐地說道,仍是那副悠閒的表情。

“啊!”身後的老人一時給驚得張大嘴巴,結果忘了自己的嘴,痛苦的捂着下巴。求道,“治……治病。”口腔疼的要命,說話都不利索了,最後乾脆比劃着手,指指自己。

“看他的樣子,小姑娘都說對了,連用藥都說的那麼清楚!簡直是神了。”頭髮花白的老大爺扯扯戴老師的衣角道。

“紙和筆!”方默南說道。

賀軍堯把筆記本和筆遞給了方默南,方默南刷刷寫下一個藥方並附上煎藥說明,撕下後遞給老人,“大黃、黃連、黃芩、乾薑、附子、甘草、大棗,五付水煎服藥後,就會大便稀薄,潰瘍處會迅速減少,唯剩一處,照這個方子再服五服。五日後痊癒。”

方默南頓了一下接着解釋道,“口腔潰瘍雖爲小疾卻非常痛苦,我看您老人家這一月清減不少!”

老人家接過筆在藥方的背面寫着,戴老師欺身上前念道,“餓的我是頭昏眼花,現在給我一頭牛,我都能嚼吧下肚。”

“哈哈……你着老頭兒!”

“笑什麼!你們試試。”老人吹鬍子瞪眼看着他們這羣‘落井下石’的人。

方默南笑着道,“口腔潰瘍臨牀一般會用清熱解毒法見但效者少矣。經方甘草瀉心湯對於寒熱交雜,久治不愈,體質和脾胃虛弱者有良效。然而您老別看上了年紀,卻是體質強健,雖久治不愈卻火熱尤甚。故改用瀉心湯合四逆湯合方治療而收效。此法方證多爲久治不愈但體質強健或寒熱夾雜的病證。有時並不一定出現寒症表現。”話落她端起茶杯,垂眸輕抿了一口茶,姿態閒適且淡定。

店裡的老人食客,看方默南說的頭頭是道,這好奇心更勝,“那小姑娘我呢!”另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估計在八十多歲左右。

方默南頭也沒擡就道,“老人家,醫生囑咐您少吃肉。”

“啊!神了!”老人笑着反問道,“那你怎麼說?”

方默南說,“只管去吃。”

“真的!”他灰白的眉毛高興的立了起來。

“真的!”方默南點點頭。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就走了進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就看見方默南身後的老爺子,疾步走了過來。“爺爺!我嫂子剛生了大胖小子,您又高升了。”

“哈哈……”老爺子高興地笑了起來,臉上如綻開的菊花似的,樂的眼睛都沒了。

店裡的食客紛紛拱手道喜,“恭喜啊!老爺子這是四世同堂啊!”

“哈哈……我這身體棒棒的,再多活二十年,一百了,都能看見重孫子長大成人了。”老爺子高興地說道。

“走走……爺爺,咱去看您的重孫子。”

他們祖孫兩個相攜走出了小店,上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就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戴老師目不轉睛地盯着方默南,“剛纔那位老爺子命不久矣對不對!”

“哦!這話怎麼說的。”方默南挑眉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