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圖書館就像死一般寂靜,寂靜到許佳那堪比大象打鼾的嬌喘幾乎響徹整個大廳。秦羊汗流浹背地看着費立揚徑自從書架取了一本高一數學解析還是什麼的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自己旁邊。
那個主動讓出位置的四眼,我恨你。
“一般來說,女孩子在數學方面的實力較弱,我們就來複習一下必修一的數學吧。”費立揚笑得一臉無害,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在那本在秦羊眼中有如生死簿一般的高一數學解析,用許佳的話來說,是說不出的性感。
“額、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那個……”就在秦羊愁眉苦臉地試圖拒絕的時候,沒想到那位好不容易從忘我嬌喘的境界中掙脫出來的小姐,居然完全不顧大衆的眼光,騰地彈到費立揚面前。
“費學長,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做……”許佳的表情特別羞射,語氣又特別溫柔,動作又特別嫺淑,以致於秦羊差點認爲自己活在大小姐的鐵拳暴力之下的這幾年不過是南柯一夢。
她不知道費立揚有沒有被許佳的另類溫柔嚇到,秦羊只感覺他的上身一僵,屁股也跟着一抖,表情隨即產生扭曲,頗有點齜牙咧嘴的感覺。然後他看着許佳笑咪咪笑咪咪的小臉,躊躇了。
秦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由於近距離,她剛纔聽見了費立揚極度壓抑的抽氣聲。
就好像有人碰到了他的傷口似的。
“咳、哪一道?或許我可以幫忙……”看着許佳那殷切的眼神,費立揚也扯出一個笑容,只是卻是要死不活的語氣……
秦羊眼睛一轉,又很無恥地笑了,將剛纔心裡的那絲怪異拋之腦後。
許佳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繼續把持這個形勢,爲了姐們幾個的月考能夠順利。你一定要拖住費立揚這顆毒瘤!這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於是秦羊匆匆向宋子琪打了個眼色,宋老大立馬會意,幾人都十分自覺地悄悄將椅子挪了挪,遠離毒品有利健康……
費立揚看着緊緊糾纏着自己的許佳,心裡一陣苦笑……只是多年的紳士教育令他無法拒絕來自女士的請求,認命地哀嘆一聲,他還是接過許佳手中的習題本,細細解釋起來……
翻書聲四起,圖書館終於從鴉雀無聲恢復了現狀。
只是其中不免能夠聽見各種八卦之聲與熊熊怒火之聲……
“那女生是誰?!”
“誰?!”
“就是那個,正在纏着費學長的那個。她還要不要臉了?!難道看不見費學長那很不耐煩的表情麼?”
“怎麼,你嫉妒?嫉妒的話自己也衝過去,用你嗲的發紫的聲音凌遲我們費立揚的耳朵啊?我可以保證費立揚也對你沒有辦法。”這些高二的學姐們也不高興了。不過她們一向習慣冷嘲熱諷,直接表達憤怒的方式不適合她們。她們可是高貴的費立揚粉絲後援團成員啊,而眼前這些豆芽菜一般的新人,不禁沒有資格入團,更是沒資格坐在這裡對高高在上的費立揚指指點點!
可是話說。那個對着費立揚糾纏不休的女生到底是誰?!還有一開始就跟費立揚說過話的短髮女生,她似乎和費立揚也很熟?
與周圍幾個同是後援團成員的女同胞遞了個眼色,幾個妄想終有一日能夠成爲救費立揚於水深火熱中的水手服少女的半老徐娘,在這一瞬間建立起空前的友誼,詭異的默契。清清喉嚨,便繼續加入與不自量力的新人們的激烈舌戰中去……
圖書館的好氣憤被徹底毀了。不過這些對於早已習慣在脫線二人組製造出來的恐怖尖利的噪聲中維持平常學習效率的秦羊和宋子琪來說,不能造成任何威脅,兩人表示毫無壓力……
秦羊唯一比較擔心的是來自費立揚的騷擾。幸虧許佳的捨身相救(其實真實性有待考證……),使得她在接下來的兩小時複習之內,完全沒有收到外界的打擾,全身心融入到知識海洋中去了,在裡面背得天昏地暗。
啊。物理化學我恨你……爲什麼你們不像政治它們那樣好複習……
不過好景不長,就在圖書館的諸位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上下午課的時候。終於讓費立揚逮到了空子。
“秦羊,趙刑是不是已經給你身份卡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能自己聽到,要不是他拼了老命一般擠過來,而秦羊的耳力又比尋常人要好,她還真以爲他什麼也沒說。
而在聽清楚費立揚的話中內容時,秦羊也不免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趙刑告訴你了?”
不僅驚訝於此,還驚訝於他對趙刑的稱呼,沒想到方池還有人跟她一樣放肆,堂堂七大主任之一的趙刑也被直呼其名……唉呀,還有一人更彪悍,陸卓林是直接叫趙刑“這傢伙”的。
費立揚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只是笑了笑,語氣有些許曖昧:“那你準備來行動組麼?”
秦羊很不客氣地朝他扔了一顆衛生球,說得好像我進行動組就是爲了你似的,“暫時還在考慮中,怎麼?難道你很想我進?”
“當然,非常想。”費立揚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嘴角彎了起來。
又是這種笑容,虛假的、笑意完全達不到眼睛的笑容。秦羊皺了皺眉,不想再理他,隨便扔下一句“我去上課”,就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205其餘幾個女生。徒留費立揚一人,帶着稍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愣在原地。
爲什麼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無視自己?難道自己的魅力真的降低了這麼多?
可憐的費立揚,不僅首次對自己的人物形象有了致命性的懷疑,還特別憂傷地45度角仰望天空。於是他這副憂鬱王子的派頭,瞬間又俘虜了不少純潔女生的扭曲心靈。
秦羊覺得四個女生之間的氣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沉默過。
許佳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前頭,袁暖暖緊跟其後,不過她明顯對許佳這可謂莫名其妙的怒氣很是好奇,雙眼瞪得大大的。
宋子琪就在秦羊身前不遠處。也是緊鎖着眉頭,身上若有若無地發出一股冷氣。
秦羊轉念一想,就知道她們兩個在糾結些什麼了,不免失笑道:“你們肯定在想:費立揚怎麼可能會認識秦羊,秦羊這該打的,怎麼又不告訴我呢?是吧?”
許佳和宋子琪一致轉過頭來,雙眼發出綠色的狠光,讓秦羊準備說出的話一下子梗在喉嚨,咳嗽了幾聲,愣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知道錯了不?”許佳開始咄咄逼人。
“要不是今天。你準備什麼時候再告訴我們?”宋子琪也很生氣,之前在校道迎接d院學員回校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了,不過還未確定。經過今天這齣戲碼以後,她纔敢確認,費立揚認識秦羊!
爲什麼不告訴她們?她們是最好的姐妹不是嗎?
秦羊汗如雨下,她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宋子琪的問題,許佳這邊還好說。單細胞動物隨便哄哄就可以了,就是宋子琪這一關比較難過,觀察力過人的角色惹不起啊……
“我們……等下課了回到宿舍再聽我解釋?”秦羊忐忑不安地舉起小手,又吞了口口水說:“我一定會好好解釋的!”表揍我!
許佳很不屑地白了她一眼,也不做言語,轉身就朝實驗室走去——今天下午是試劑課。倒是宋子琪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袁暖暖驚呼的聲音傳來:“好像快要遲到了!”她才如夢初醒一般,撒腿跟上了許佳。
秦羊走在後面是相當的亞歷山大……
好不容易熬到試劑課結束。
秦羊在課上的狀態不佳,學習任務要求的那支清神藥劑在她手裡幾乎變了樣。因爲純度不足的緣故,她很成功地與任務第一名失之交臂。
不,應該說溫柔教皇季敬騰沒有將她扔到最後一名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其餘三個女生見秦羊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倒也心生了幾分愧疚,或許自己不應該把話說得那麼重?其實秦羊也沒做錯什麼呀。或許是她真的忘記了也說不定……
也幸虧她們能夠這樣想,待下午課結束。幾人回到宿舍的時候,秦羊直接如實交代,將那天晚上自己如何如何與趙刑他們在後山做任務,又如何如何碰見費立揚,然後如何如何與他合作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然,這裡面隱瞞了自己屠殺變異獸時的方式……那可是關於遊戲系統的,不能說。
許佳還是有點半信半疑,不過宋子琪已經全然相信了,畢竟她是幾人之中唯一知道秦羊即將要加入方池行動組的人。既然要加入行動組,那秦羊在三更半夜的時候與趙刑一齊出行任務也沒什麼好稀奇了,要是完全不受任何歷練就靠關係進了去,她還會無限鄙視秦羊呢。
袁暖暖也在認認真真地聽着,耳朵不時抖動一下,但大夥都很有默契地無視了她。
“這麼說你是在做任務的時候認識費立揚的?”許佳瞪着眼睛問。
“額、差不多可以這樣說吧……”秦羊的冷汗又咻咻流了下來,她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許佳繼續跳腳:“可是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啊!”
大姐,我那是因爲不告訴你們關於深夜任務的事情,所以才順便也將費立揚一事隱瞞的好不?
還是宋子琪比較善解人意,她拉過許佳,在暴力女的耳邊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不一會兒,許佳的臉色就恢復如常。
看得秦羊心裡一陣新奇。
然後許佳又雷死人不償命,清清喉嚨說:“既然如此,秦羊。”
“你平時出任務的時候,也帶上我吧。”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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