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有你相伴
“咦,曹先生,這便是你說的朋友的畫?”
“自然是。方先生覺得如何?”
“你的朋友又是哪一位不世出的大師,如此人物竟是從沒聽說過。這些畫,當真如曹先生你所說的,難得一見的好畫。這可不是客氣話,回頭曹先生得幫我問問,你朋友這畫是賣也不賣?”這位方先生將視線從面前這幅描繪黃山日出的畫前移開,看向旁邊另一幅畫。
“咦,這幅畫的畫者竟又是不同的人?”方先生頗爲驚疑地再次看看前一幅畫的落款,真是不同的人。
曹瑜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嗯,這是我兩個朋友一齊舉辦的畫展,他們是同一師門的師兄弟。”
此時曹瑜忙着接待這些客人,另一邊單薔二人也沒閒着,今天來的人雖然不多,卻是比他們預計的好,看客人們的穿着打扮,大都是頗有身份的人,這些人無端端是不會去看一個無名畫者舉辦的畫展的,自然是曹瑜的作用;另外便是一些喜好書畫的學生老師,單薔他們也沒慢待,依舊笑容滿面的上前接待解說。
單薔正同一位老先生說話,就聽見門口傳來熟悉的語調,正好老先生在看他的一幅字,單薔得了空扭頭去看,竟看見舊人,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西洋畫展時單薔認識的那個老外,威廉?託尼。此時他正與另一個紅髮碧眼的老外說話,一回頭就看見正對着門的單薔,上次遇見單薔的經歷讓他對這個特殊的中國人印象十分深刻,所以即便過去將近十年的時間,單薔外貌改變了不少,他也在第一眼看見單薔時覺得十分眼熟。
單薔看周圍曹瑜和陳易水都不在,只好與老先生說一聲,朝着他們這兩個在中國水墨畫展裡格外突出的老外走去。
“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單薔笑意吟吟地站在兩人面前,態度不卑不亢。託尼旁邊的紅髮男子有些意外地看了單薔一眼,這樣的中國人倒是少見,他在中國遇見的大多數中國人,對他們不是鄙夷便是奉承。十年的歲月並沒有在託尼這個英俊的男人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只讓他變得更爲紳士成熟。他輕輕點了下頭,用熟練地中國話回答道:“謝謝,麻煩你替我們解說一下。”單薔愣了一下,然後笑道:“請跟我來。”
既然託尼已經學會中國話,他講起來便方便許多。他相信他和陳易水的水平不會低,但也沒有過於自負,這些書畫不是他的就是陳易水的,他自然瞭解通透,由他講解起來倒是比較客觀公正。
“請問,這種畫是什麼畫派,我從來沒有看過。”託尼指着一幅單薔在敦煌畫的畫,那是一幅宗教色彩濃烈的畫,飛天豐腴美好的身體包裹在輕盈美麗的衣衫裡,神態安詳,畫面色彩濃烈豐富,畫面結構也十分完美。託尼本就是西方人,這些年雖然對中國山水畫研究頗多,到底還是對西洋畫有熟悉感,此時乍一見到很有西洋畫風格的中國畫,便心生喜愛。
“這不是什麼畫派,是我們從敦煌壁畫上臨摹下來的,這是我們中國幾千年來傳承下來的精華所在。”單薔語帶自豪地說。若是論文化的深厚,中國上下五千年的積累足以讓華夏在世界上驕傲。
“哦,敦煌?是在中國嗎?”
單薔不欲他知道太多關於敦煌的事,笑笑便轉開話題,“先生是對這幅畫感興趣嗎?這幅畫同西洋畫亦有相同之處,只是西洋畫主在描述基督教,而這些畫的主題是佛教……”
託尼見他轉移話題,也就識趣地不再提起剛纔那個話題,只是聽單薔字裡行間表露的信息,他好像對西洋畫比較熟悉,聯想起第一眼看見他時的熟悉感,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冒昧的問一下,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單薔有些意外,過了十年這個老外竟然還能認出他來,不像他,這一世見過的老外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自然對他印象比較深,而這老外見過的中國人也算是不計其數了,竟然能記得他,這老外記憶力也太好了一點吧。不過這件事到現在也沒什麼值得隱瞞的了,於是笑着說道:“是的,我曾在一次畫展上見過你的畫。”
託尼終於肯定面前這個青年便是當年指點過他畫技的那個中國少年,難爲當年他在畫展上等了他還幾天都沒等到,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他,這真是上帝的安排。
“原來真的是你。剛纔你說‘你們’,這些畫都是你和你的夥伴畫的嗎?”
“是的,是我和我的同門師兄畫的。”
此時旁邊被兩人忽視的紅髮男人突然冒出一句:“Ilikeit,Iwannabuyit。”託尼點點頭,笑着問單薔:“我朋友和我都想買你們的畫,請問你們的畫是否出售?”
單薔點頭,笑道:“當然。”
當天畫展結束後,三人清點了一下當天賣出的字畫,六十幅字畫竟然銷售一空,要知道在曹瑜的建議下,這些字畫定的價格都不算低,不少人還問了他們的聯繫方式,自然是想畫展後能繼續買到好畫。
單薔二人有些犯愁,本來依照前人的情況,他們這種初出茅廬的畫師,情況最好的也就每天賣出三十幅左右,畫展定了三天,所以兩人只准備了百來幅字畫,誰知第一天就超出了他們的預料。無奈之下,兩人也只能看情況了,若是明天還像今天一樣,那第三天的畫展也可以取消了,還能省下一天的租金。
曹瑜倒是毫不擔心,“你看,我說你們定能成。”臉還是那個面癱臉,不過從他的語氣裡倒是能聽出得意來。
果然,第二天來的人更多,展出的六十幅字畫更是早早的就賣光了。其中託尼帶來的幾個老外總共買了數十幅之多,讓去晚了沒有買到的人很是怨念,聽說第三天的展出也取消以後,這些人也只能讓單薔他們留下聯繫地址,他們也好上門買畫。
兩人回頭將租金還給曹瑜,曹瑜也知道這兩個人的性子,沒有多說便收了下來,至於其他的暫時還不了的人情,單薔二人也記在心裡。倒是曹瑜,見單薔二人果真給他留了幾幅上等的字畫,樂得趕緊抱回家,以免被那些上門要畫的看見給強要了去。
自畫展成功舉辦以後,兩人的名聲算是在上海打開了,那些上海書畫界的人認出兩人便是八年前龍舞大賽大出風頭的年輕後生,大嘆英雄出少年。軒轅俊傑知道後,派人送了賀禮來,說是現在脫不了身,不能親自到上海去恭賀,這些禮物只是小小心意。
陳易水他們也忙了起來,小小的院子熱鬧許多。上門的有些是畫展上沒買到畫的人循着地址過來購畫,有些是看了親朋好友買回的畫也想買一兩幅收藏的,還有些就是那羣時不時過來找單薔他們聊天說話的老外了。
單薔還好,與這羣老外交流起來比較自然;陳易水便有些不習慣了,先不說中外習俗的差異,只說那些半生不熟的中國話都讓人聽着牙疼。好在來往多了,覺得這些老外還不錯,沒有他們外表看起來那麼怪,陳易水也就漸漸自然了。
“單,陳,明天是我的生日party,我想邀請你們去,放心,我那幾個朋友也會在場。”託尼興致沖沖地進來說道。
陳易水一愣,“什麼是生日……爬梯?”
託尼笑道:“哦,上帝,我忘了你不是單,生日party就是生日宴會,單呢?他在哪?”
陳易水還在想託尼的話,他不是單薔,那就是說師弟懂他的話羅,聽見託尼的問話,心不在焉地回答:“師弟在屋裡練字。”
渾然不知到自己說漏話的託尼朝書房的窗戶看過去,正好看見單薔站在窗戶前面,側着臉,很認真地在寫字。白皙的臉龐在光線不足的書房裡格外明亮,站在託尼這個視角,正好能看見單薔挑起的眼角,因爲沒有單薔往日淡然的眼神作掩飾,這挑起的眼角掩飾不住地瀉出一些嫵媚來,叫託尼看得愣了,他從來不知道,一箇中國男人也可以這麼好看。
陳易水與託尼,一個在胡思亂想一個在發呆,不知在桂花樹下站了多久,兩人頭髮上都落了好些桂花。單薔練完字,習慣性地尋找陳易水,就看見兩人的呆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麼呢?託尼,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陳易水還在想事情,有些反應不過來,“哦,師弟你練完了?”
託尼被單薔那難得的笑容給晃花了眼,平時單薔都笑得淡淡的,讓人看着如沐春風,他卻從未看過單薔這樣如花朵般的笑容。心動,有時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對了,託尼說邀請我們參加他的生日‘爬梯’。”
單薔將視線轉向託尼,“託尼,你的生日宴會來的人肯定不少吧,我和易水去合適嗎?”單薔不覺得他和陳易水適合託尼的圈子。
陳易水聽見單薔的回答眼神就是一暗,師弟果然有秘密瞞着他,可是他與師弟朝夕相處,師弟又是怎麼知道這些外國語言的呢?
託尼走上前去,看着單薔說:“沒關係,只是一個宴會而已。”
單薔想想也是,以前也有過這樣的宴會,每次他都是去吃點東西就走人,這次也差不了。“那好,宴會是在什麼時候?”
聽單薔答應了,託尼很高興,“後天傍晚,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你們。”
託尼走後,單薔見陳易水悶悶地也不說話,以爲他因爲自己擅自答應託尼而不高興了,便問:“易水,你若是不想去,明天找藉口推了便是。”
陳易水擡頭看着愛人,愛人的眼神清澈明亮,一時間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裡胡亂猜測沒意義,不如敞開來說。“師弟,你知道生日‘爬梯’是什麼意思。”
單薔明白過來,陳易水肯定發覺了他會英語這件事,他雖然不想瞞着他,只是這件事解釋起來很麻煩,畢竟真相的確很不可思議。他也曾想過要和陳易水說這件事,又怕陳易水知道後以爲自己異想天開。
罷了,他終究不喜歡欺騙。
單薔盯着陳易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易水,你相信我嗎?”
陳易水點頭,他信師弟超過他自己。
“如果我說我生來帶着前世的記憶,你會相信嗎?”說完,單薔都沒發覺自己屏了呼吸,看着陳易水的眼神也帶着緊張。
陳易水皺起了眉,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解釋,不過他也曾聽說有些人確實是有着前世的記憶的,說不定師弟也是其中一人呢?再者,他認識師弟時,師弟只有10歲,家在四川小鎮,後來又與他形影不離,陳易水實在想不出來師弟有什麼在他不知道的時機去學習外語。這樣說來,這個匪夷所思的解釋還真算說得通了。
“我相信。”陳易水眼神灼灼,他相信師弟不會騙他。
單薔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他已不知投入了多少信任與感情在這個人身上,若是因爲這件事而分開,真如斷裂他一半的生命,到時候會有多痛實在難以想象。
“我今晚會和你仔細說明,你不要多心。”
陳易水笑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