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濤濤,養育着一代代的龍騰子民,同時也摧毀着一代代的龍騰子民,每年朝廷都要掏出大把的官銀來整治淮水,但是淮水卻如一個淘氣的小孩一樣,該改道還是改道,該肆虐還是肆虐。
歷年來的淮水治理幾乎就是不斷的加高堤壩,而淮水每年都會帶來大量的泥沙,不斷的擡高河牀,你增我長之下,淮水就猶如一條彩虹般懸在了兩岸百姓的頭頂上。
“快!快!速度集結!我等此刻擔任第一攻擊梯隊,全營一級戰備狀態開往淮水!”淮水北岸,原本只做防守的北方邊軍在一道軍令下達後便動了起來,此刻他們奉命開往淮水前線,準備渡河作戰。
“天爺爺,要打仗了,狗兒,快快起來!集結了!”此營中,一名老兵揭開了一頂營帳,將還在睡覺一名小兵從牀上拉了起來。
他叫狗兒,是自己的孫子,現在堪堪十六歲,他們世世代代都是軍戶,在龍騰,軍戶都是賤籍,當兵吃糧就是他們唯一的出路,而狗兒的父親,自己的兒子,早就在北方的時候,跟匈奴作戰死去了,因此身爲爺爺的火頭軍,就帶着這十六歲的狗兒管理着這一營的吃食。
“爺爺,不是說這個冬天這仗大不起來麼?怎得此刻又要打了?”狗兒聽見爺爺的叫喊,也是快速將一身軍裝給穿了起來,背起了扔在旁邊的行軍鍋邊走邊問道。
“哎,這都是大人們的事情,我們聽着命令就好,對了,狗兒,到時候你一定要跟着爺爺,別亂跑,這打仗可是要死人的!”這人拉着狗兒的手,邊走便囑咐道。
“知道了爺爺!”
“狗兒,你就管着這竈頭就是了,打仗的時候別亂跑!”
“知道了爺爺!”
“還有,不管如何先保命,你可是我們家最後一根苗苗了。”
“知道了爺爺!”
這只是發生在邊軍一個營當中的事情,然而若是俯瞰整個邊軍駐紮的營寨的話,你會發現,此刻邊軍駐紮的地方已是人頭攢動,源源不斷的士兵從軍帳中跑了出來,又源源不斷的朝着淮水奔去。
三軍齊動,彷彿大戰在即,這一切的命令的下達,卻是直接來一天前抵達淮水的自天下兵馬副元帥,兵部尚書錢勇!
就在邊軍緊急運動的時候,在東萊郡守軍駐淮水的兵營內,劉經緯正拉着一衆心腹在安排着南下滲透的事宜。
此刻的帥帳之前,方面百米內已經被全部清空,只有劉經緯從叼魚島率領的那一衆天狼軍士靜靜的站在當場,甚至連那些參謀也被劉經緯給調到了錢勇那邊聽用,他此刻要做的事情必須高度保密!
“鬼眼!”
“末將在!”
“你領着天狼第一二分隊共三十人往西滲透!”
“喏!”
“猴子!”
“末將在!”
“你率領第三四分隊共三十人往東滲透!”
“喏!”
“徐賁!”
“末將在!”
“你此刻暫任親衛隊隊長,隨我一直往南!”
“喏!”
待得任務分派完畢,劉經緯便將此次作戰的任務安排了出來,並且隨手給了鬼眼和猴子兩人一人一塊令牌,說道,“此次你們南下,沒有任何正面支援,沒有任何正面補給,你們只能靠你們平時學到的本事去完成任務,現在,我宣佈任務內容!”
“哐!”這句話一說完,天狼全體立正,靜靜的聽着劉經緯下達最後的任務內容。
“此刻你們去往淮水以南,要將你們學到的所有本事都拿出來,奇襲、暗殺、斬首、綁架、恐嚇、刑訊、僞裝等等,我要你們深入趙衡的腹地,像一把匕首一樣狠狠的在趙衡的心臟上面紮上一刀,想盡所有辦法將趙衡的佔領區搞亂,切記,生命第一!”
“呼哈!”整齊劃一的迴應,簡單而有力度,宣佈完命令和任務的劉經緯轉身便帶着鬼眼、猴子、徐賁三人進了帥帳,一些細節的東西還要安排,至於其他六十名天狼隊員則是各自下去準備不提。
“頭兒,這次是要動真格的了,嘿,想想就熱血沸騰。”天狼一隊的駐紮地,一名天狼隊員邊擦拭着一把機弩便對他們的隊長說到。
那隊長聽罷後只是苦笑搖頭,這隊長正是當初隨着劉經緯一起從朔方起家的天狼老隊員之一,碩果僅存的七名天狼老隊員中的一位。
看着手下這些人聽到戰爭便熱血上涌的隊員,他心中也是苦澀,只有經過戰火洗禮的士兵,才能算的上真正意義上的士兵,這些人雖然每人手上有有着不下十條的人命,但是戰爭的殘酷性,他們遠遠沒有認識到。
“到了南邊,一定要聽命令,這不僅僅是爲了你們自己的命,也是爲了我們隊所有人的命,如果誰不聽號令,我毒狼會先宰了他。”隊長叫毒狼,以下手狠毒出名,但是平時對自己手下的狼崽子們也是愛惜的很,衆人也知道這毒狼是個外冷心熱的人,當下便有那心思靈活的隊員眼睛一轉,朝着毒狼問開了。
“唉,頭兒,聽當年可是隨着大元帥南征北戰的老人了,跟大夥講講故事唄。什麼雪夜探營,洛都軍神,十八定匈奴的事。”
此話一出,頓時也吸引了其他隊員的注意力,他們分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將毒狼圍了起來,兩眼放光的盯着毒狼,八卦的心思一點即燃。
毒狼見狀笑笑,想着馬上要開始緊張的敵後工作,當下也沒有擺架子,將那流傳在天狼內部的幾起經典戰鬥都一一的講了出來。
聽別人說書似的講是一種感覺,但是聽那當事人講的話又是另一種感覺,毒狼不僅僅將戰鬥的經過講了出來,更是將這幾次作戰的一些細節也告訴了大家,只是有些遺憾的是,毒狼將這兩年他們參加的所有危險的戰鬥都講了,唯獨一場卻自始至終沒有提及。
那就是剛纔他們口中洛都軍神這一戰,因爲這一站,他們十八名生死弟兄最後只剩下了七人……
軍隊的調動沒有刻意保密,而且,這麼大規模的軍隊異常想要保密都不行,畢竟他們跟趙衡大軍僅僅擱着一條淮水,雙方那高高聳立的瞭望臺,將對方軍隊的異動都看的一清二楚。
“報!緊急軍情!”
趙衡也是數天前堪堪才抵達淮水前線督戰的,平安郡的局勢雖然大部分已經得到控制,但是那吳璋卻猶如打不死的小強一般,不斷的騷擾自己在平安郡的各種勢利。
而這吳璋也是狡猾無比,搜索,切割,包圍,封鎖,強攻,各種手段用盡,雖然消滅了諸多吳璋的手下兵士,然而始終沒有抓到吳璋,直到半個月前,手下將士在一個村莊拉壯丁的時候與吳璋本部遭遇,吳璋寡不敵衆,身負重傷逃走之後,趙衡才得以從平安郡抽身北上。
“進來!”趙衡放下手中的書籍,朝着帳外喊道。
“啓稟元帥,前方來報,淮河北岸兵馬調動異常,約有十萬北方邊軍已經集結完畢!”那帳外之人進來之後,單膝跪地稟報道。
“哦?”聽到這個消息,趙衡頓時站直了身子,也不管那親兵,直接拿起披風和佩劍便往淮河邊走去,只是遠遠的丟下一句話,“速速讓各部將軍,諸位軍師前來淮水邊!”
面對淮水以北的戰事調動,趙衡這邊當然也必須開始應對,就在瞭望臺上負責望風的士兵將軍情下達之後,趙衡的防守部隊也開始了緊急集合。
“大帥,所爲何事?爲何擂鼓聚將?”急急趕來的正是李諫之,作爲首席幕僚,當初在平安郡的時候經過短暫的調整,他暫時沒有去理會吳璋,而是大手筆的直接開始接手南方各郡勢利,準確的抓住了主要矛盾之後,爲趙衡奠定了這南北對峙之勢。
“先生來的正好,剛纔斥候來報,對面大軍調動頻繁,十萬兵士已經集合完畢,這等異常,怕是那邊等不及了。”趙衡簡短的將對面的情況對李諫之說了一下。
那李諫之一聽,頓時也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按照他的想法來看,對面此刻斷沒有發動戰爭的道理,未必對面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李諫之問道,“大帥可知對面此刻領兵將令是誰?”
“嗯?”趙衡聞言頓時一愣,但隨即反應了過來,便找過一名親兵說道,“可曾探知對方領兵大將是何人?”
那士兵頓時彎腰答到,“據瞭望哨來報,對方打出的旗幟乃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劉!”
“嗯,下去吧。”趙衡點點頭,示意那名軍士退下之後又看向了李諫之。
李諫之聞言也是一臉的嚴肅,對於這個劉經緯,其實他已經接觸很久了,早在劉經緯在東萊賑災的時候,身爲金骷髏的最高負責人,他早就收到了底下的報告,只是那時候劉經緯在他眼中還是一隻螞蟻,不屑與之周旋而已。
“傳聞這劉經緯擅用奇兵,用兵之道虛虛實實,不可不防,且先做防守,我們再議一議!”李諫之撫摸着那一縷鬍鬚也是開始了思考。